同樣是“擺爛”,陸游怎麼寫的?

這篇我們聊一聊陸游的《木蘭花·立春日作》,詞中從悲慼轉向豁達、介於逍遙和不聞不問之間的排遣方式,

用如今的話來說,頗有幾分類似“擺爛”的玩笑話。

那麼,陸游是如何寫“擺爛”的呢?

先看這首詞的全文。

同樣是“擺爛”,陸游怎麼寫的?

木蘭花·立春日作

三年流落巴山道,破盡青衫塵滿帽。身如西瀼渡頭雲,愁抵瞿塘關上草。

春盤春酒年年好,試戴銀旛判醉倒。今朝一歲大家添,不是人間偏我老。

乾道六年(公元1160年),陸游初到夔州、始見巴山。

乾道七年(公元1161年)的《木蘭花》中,陸游就已經寫“三年流落巴山道”。

同樣是“擺爛”,陸游怎麼寫的?

算起來不到12個月的時間,但因為過了一年、彼時立春又算一年,所以足足被陸游數出“三年”。

當然你也可以認為,所謂三年是虛指。

尤其是和“流落”這個詞搭配使用,表明詞人之沉鬱心情、渲染其悲涼處境。

下半句寫著“破盡青衫塵滿帽”。

陸游雖不是什麼天下首富、揮金如土之人,但家境殷實、且仕宦多年品階不低,按照常理忖度,大概不至於混到衣服帽子全破了的灰頭土臉的地步。

同樣是“擺爛”,陸游怎麼寫的?

與其說這是寫實的、是對自然真實狀態的描摹,不如說是對客居異鄉的

主觀心態化情境

的抒發。

山遙水遠、交通不便、路途不暢、仕途不順、志向不伸

,說起來一件件一樁樁都是煩心事,所以旅行途中帽子沾了灰、衣服破了邊,也都變成了“流落巴山道”的跡象。

衣衫是物件,更是

心之外化

同樣是“擺爛”,陸游怎麼寫的?

下一句寫“身如西瀼渡頭雲,愁抵瞿塘關上草”,這一句寫

身世漂泊如轉蓬

,形容自己居無定所如“渡頭雲”。

一場雨下了,一陣風飄了,便不知所蹤。

是寫

對命運和身世不能自主掌控的虛無感

後半句的愁如春草,取

春草綿綿不盡無有窮盡之意

,古人詩詞時常有此類比。

上下半句分別寫“身”(可以指短期的行蹤或中長期的命運)和“愁”(情緒),

邏輯和情緒上也互為因果。

同樣是“擺爛”,陸游怎麼寫的?

再往後,這首《木蘭花》便一改悲催沉鬱之風,開始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

瀟灑路數上拐彎跑。

陸游先後寫了春酒年年好,寫要醉倒,寫“今朝一歲大家添,不是人間偏我老”。

像排遣,有幾分逍遙、又有幾分像逃避。

介於豁達和隨意之間的質感,很有意思。

同樣是“擺爛”,陸游怎麼寫的?

陸游排遣的理由是:反正大家都老了一歲,時間並非唯獨對我一人不公平、並非只是著急忙慌收割我。

這份“反正大家都一樣”的排遣之道,用如今的話來說,叫“擺爛”。

既然大家都如此、既然無力抵抗,那不如躺平醉倒擺爛吧。

同樣是“擺爛”,換成古詩詞中的逍遙暢快醉倒之後,意境瞬間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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