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賴大一家崛起事出有因,聽賴嬤嬤的話,他們不富貴都難

榮國府的管家賴大的母親賴嬤嬤是個妙人。她在榮國府極有地位,王熙鳳看到她都要客氣而口稱“大娘”。

關於賴嬤嬤的身份,以她在賈母跟前隨便說話看,起碼與賈母平輩。雖說王熙鳳們管她叫大娘,但同樣的她兒媳婦賴大家的,薛寶琴她們也叫“大娘”,林黛玉也叫“賴大嬸子”,可見賴嬤嬤的身份之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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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雪芹筆下的人物往往有對照,王熙鳳與鴛鴦打配合,伺候的賈母開開心心。推測賈母當年就是與賴嬤嬤配合,伺候寧榮二公的父母高興。

賴嬤嬤極可能是榮國公母親的大丫頭,類似如今的鴛鴦,後來嫁給了賴大父親成了榮國府的管家娘子,才有了賴家如今的財富和地位。

不過賴嬤嬤此人最有意思的是,她與驕狂自大的焦大形成強烈對比。聽賴嬤嬤說話就知道賴家為什麼崛起,以及賴家為何深受賈家信任。

(第四十五回)賴嬤嬤聽了,笑道:“可是我糊塗了,正經說的話且不說,且說陳穀子爛芝麻的混搗熟。因為我們小子選了出來,眾親友要給他賀喜,少不得家裡擺個酒。我想,擺一日酒,請這個也不是,請那個也不是。又想了一想,託主子洪福,想不到的這樣榮耀,就傾了家,我也是願意的。因此吩咐他老子連擺三日酒:頭一日,在我們破花園子裡擺几席酒,一臺戲,請老太太、太太們、奶奶姑娘們去散一日悶;外頭大廳上一臺戲,擺几席酒,請老爺們、爺們去增增光;第二日再請親友;第三日再把我們兩府裡的伴兒請一請。熱鬧三天,也是託著主子的洪福一場,光輝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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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嬤嬤簡單一段話,感謝了好幾次“主子”。你聽她說:

“託主子洪福,想不到的這樣榮耀”,就是他們家如今富貴,尤其賴尚榮選出來當了縣令是“主子”的恩典,是她作奴才“想不到也不敢想”的意外之喜。

“請(主子)去增增光”,主子來了才有光輝,賴家的榮耀都是主子帶來和賜予的。

“託著主子的洪福一場,光輝光輝。”對主子感恩戴德,三句話不離“主子”的恩德。

這還只是賴嬤嬤出場的一句話,當天從她來找王熙鳳到走,嘴裡“主子”出現的頻率不下十次,每每表現都極為謙卑和善,哪怕教訓賈寶玉也是說話婉轉不討厭。擺事實講道理,效果如何不說,絕對不僭越,又讓人如沐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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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嬤嬤的謙恭與焦大的驕狂自大形成強烈對比。兩個人都是賈府有功之臣。

焦大從死人堆裡把寧國公救出來,救命之恩無以言表。

賴嬤嬤卻是伺候寧榮二公父母之人,替他們盡孝。

古人認為“忠孝仁義”,賴嬤嬤代表父母,還要排在焦大的仁義之上。

可焦大一輩子活在功勞簿上,張口閉口“不念我的恩”,對主子不恭不敬不忠不順,他被主子厭棄不是沒有道理。以焦大的心態就算交給他工作也幹不好。

反觀賴嬤嬤一家時刻記得主人的恩典。儘管自家幾輩子的“煩惱”不能對外人道,卻也是主子給機會才讓他們出人頭地。自己勞苦是應該,主子的恩賜大於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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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嬤嬤的態度無論是否發自真心,態度和屁股都明確地坐對了位置。

賈家主子當然更喜歡忠心、肯幹、感恩的奴才,任誰也不會喜歡焦大那種看似“骨鯁之臣”,實則不忠不順之輩。

曹雪芹寫焦大和賴嬤嬤,並不是單獨刻畫兩個性格、境遇迥異的奴才,而是借他們影射和伏筆賈家的現實和立場。

如果將主子比作皇帝,焦大和賴嬤嬤則代表賈家的兩種立場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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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家像焦大,勢必被皇帝厭棄。寧榮二公固然有功,可賈家也不能藐視後代皇帝,更不可以不忠不順,威脅要“紅刀子進白刀子出”犯上作亂。皇帝如何能對驕狂的賈家放心!

賈家像賴嬤嬤,任憑皇帝如何更換,恪守為人臣子的本分不變,時刻感恩皇帝的恩典,盡心盡力的效忠,悶聲發大財……皇帝用誰不是用,當然誰忠心誰能幹用誰了。

可惜,賈家偏偏選擇做焦大不做賴嬤嬤。焦大一介老朽不過只是討厭,賈家背後勢力盤根錯節,皇帝絕不會放心讓他們環伺在側,必要除之而後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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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裡很多真相併不復雜。曹雪芹透過大量的人事物作為伏筆。賈家被抄家的真相從焦大身上體現。不被抄家的“良方”,就在賴嬤嬤身上。

賴嬤嬤在賈府幾十年,賈家偏偏學不會她的忠心和謙恭。守著救命良方卻“飲鴆止渴”,只能說賈家太昏聵。而賴家崛起也是必然。

文|君箋雅侃紅樓 插圖|清代畫家孫溫《繪全本紅樓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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