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石松:我們的生活是一個人的世界,我們的生活是一個人的一個世界

綠水清山帶笑顏

文   黃石松

黃石松:我們的生活是一個人的世界,我們的生活是一個人的一個世界

五年前夏末的一天,透過方君才推薦我得與弭諾相識。當時他在外地打工,幾次交流下來得知他想回家,想在吉首或者花垣打工,以方便照顧家人,當時他的女兒讀書正當緊。問我能否幫忙找個工作。

那些聊天記錄因更換手機已清除,只記得說過可以介紹去吉首的廣告公司上班,但是要想一想在吉首租個房子,伙食開銷等,也是所剩無幾了。不如你回老家,你的老鄉梁書正剛獲得《人民文學》詩歌一等獎,他也回到了花垣創業,你們一起多接觸,一邊工作一邊照料家人,還能喝酒吟詩,鄉愁和創作一併解決了。

沒隔多久,梁書正帶著弭諾就來到吉首我家陽臺做客,像往常一樣大家舉杯飲酒作詩。弭諾不說多話,大家舉杯他就舉杯,大家抽菸他就抽菸,總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

這些年裡,由於開辦了湘西文學原創平臺品湘西公眾號,與文朋詩友經常聚會。龍駿峰接管品湘西后,文友們相互拜訪就更頻繁了。書上說的文人常相輕,或者說“文人別見面,見面熊一半”,用蕭伯納的話解釋是“你既然吃到雞蛋,何必認識下蛋的母雞呢”,雞蛋是作品,母雞意為作者。我不知道朋友們的感受,我倒是樂在其中,畢竟寡居峒河邊多年,熱鬧熱鬧也好。

沒想到弭諾和我情形相仿,於是我們又多了些說話的由頭。問題是每次聚會,大家都喝得東倒西歪,具體說了些什麼,都統統忘記了。於是下一次又從頭說起,緊接著又喝翻在地,繼續重複著忘記。

印象中的弭諾兄弟,不多話,不多事,不借錢,不和異性有糾纏,總是有很多心事的樣子。

前兩年品湘西后臺編輯鬧了一次圖片侵權事件,弭諾和許多朋友一樣,給我發了很多優美的照片,告訴我只管用,不用署名,不要落款,大家支援品湘西就要落實在行動上。

後來品湘西發了弭諾三組詩歌,其中原名《二伯孃任務》被我改為《伯孃的任務》。具體如下:

二伯孃任務

二伯孃任務簡單

為二伯生兩兒四女

做兩餐飯,洗幾件衣

扛鋤頭上上坡,末了

把炊煙分分家

伯孃的任務

伯孃用了59年時間

完成這個任務

其實也簡單

先為伯伯生了兩兒四女

每天做兩餐飯,洗幾件衣

沒事扛鋤頭上上坡,末了

再把炊煙分分支

我對弭諾說,之所以改動,全是馬特·達蒙主演的《伯恩的任務》太火爆了,它是諜戰片裡文藝片,非常高階。

弭諾說,幾首小詩聽憑發落,怎麼搞都好。

至於我的理由——數字融合在中文裡,標題要無限靠近高精尖,營造一種絕大多數人共情的氛圍等等。弭諾聽著也不反駁,只露出謎一般的笑容,任我肆意張牙舞爪,還不時點頭稱是,這著實很讓講述人過癮。

黃石松:我們的生活是一個人的世界,我們的生活是一個人的一個世界

許多年後的下午,我坐在《團結報》晚報部編輯室裡聽石健說,弭諾是湖南省湘西州花垣縣人氏,本名叫陳清山,畢業於上個世紀吉首大學中文系。這讓我為當年的無知妄言感到羞愧難當,而弭諾兄弟已駕鶴西去,連道歉賠不是的機會也沒了。

如果把文學按部隊編制,詩人弭諾即是正規軍了。許多文學愛好者和我最多隻是手執梭鏢、扛著鳥銃的游擊隊員,成群結夥的常年廝混於酒桌或宵夜攤上胡吃海吹。

弭諾的生命“呯”地一聲,消逝在繁花似錦江山如畫的湘西公路一處,那個夜晚的天空因此格外晦暗。

二零二零年裡,陳清山大哥陳祖貴先生整理弭諾遺作,擬結集出版發行,以示紀念。很多文朋詩友為弭諾作文賦詩,我也表示要奮筆疾書一篇,然而真正寫的時候,卻不知道從何落筆……

弭諾兄弟,現在的湘西越來越美了。

這綠水青山因你從此隔,湘西的每一座山每一條水在我眺望的眼裡沒有盡頭,因為陳清山沒了。

有時候我常常勸別人——人在青山在。

我們還要度過一些屈指可數的日子,事實是——人在清山不再。

罷了,罷了,綠水清山帶笑顏,這笑不過是比哭更痛苦的表情。

作品原創:黃石松

文章稽核:谷周南

圖片攝影:百度

美術設計:張冬梅、羅永清

法律顧問:李漢雲、陳霞

原創申明:品湘西發文,版權歸屬作者和品湘西原創平臺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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