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沿著蘇州河,一路向東,漫步行走,秋風撫吹著臉頰,夕陽下的郵電大廈顯露著它的嬌豔;在鋼結構的外白渡橋的背後,是一條站立著的“金融街”,陸家嘴;隨著人流繼續一路直行,便是在蘇州河與黃浦匯交匯之外。在那兒,百年曆史的萬國建築群,外灘與象徵現代繁華的摩天大樓群,陸家嘴,隔江相望……
澄藍天空、托起星月,萬國建築閃爍出的燦若星輝,一盞盞霓虹,千變萬化、絢麗奪目;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從陸家嘴投射出的耀眼霓虹,一束束燈光,劃破天際,直射夜空。
如果,浦西的“東方巴黎”,是過去、是歷史;
那麼,浦東的“鋼筋林海”,是現在、是未來。
蘇州河,一條橫穿上海東西的骨幹河道。
黃浦江,一條縱跨上海南北的主幹河流。
我,靜靜地站在兩條“母親河”的交匯之處,聽著母親們各自述說著她們的前世……
1
蘇 州 河
閘門潮長水如春,去去張帆指柳濃。
別有歸舟煙雨裡,迎潮無奈泊吳淞。
吳淞江,歷史上太湖流域最大和最主要的河流。它,從太湖發源,東流直下,注入大海。每年雨季,當太湖洪峰來臨之時,吳淞江承擔著排洪之重任。每當旱季,吳淞江作為一個蓄水池,向流域內的農田提供灌溉。從北宋開始,古人沿吳淞江兩岸,利用支流開鑿、疏浚吳淞江的大支流。
潮起潮落,閘開閘閉。
閉閘時,在閘邊的船隻能拋撒,等待著開閘後的起航。於是,這裡便成了上海北郊的一道風景線,被列為“滬城八景”之一的
“吳淞煙雨”
。
吳淞江,近代進入上海的僑民以為這是一條通往蘇州的河流,便把它叫做了
“Soochow Creek”
。於是,吳淞江江橋以下的那段或流入市區的那段俗稱
“蘇州河”
。
2
黃 浦 江
浦,水源枝注江海邊曰浦。
——南朝·顧野王《玉篇》
“浦”,大河的支流。吳淞江,從東向西流向;其支流則多呈南北流向。“浦”,又稱“縱浦”。
桃浦、彭浦、楊樹浦,黃浦……這些吳松江的大支流一律稱之為“浦”。
今天的黃浦江原來叫做“黃浦”,近代進入上海的僑民把它叫做
“Whampoo River”
,於是上海人逐漸把黃浦叫做了
“黃浦江”
。
歲月無常,河流又何嘗不是?
黃浦江原本是吳淞江的支流,在明永樂的“江浦合流”水利工程中,黃浦江從支流成為了主流,而曾主流的吳淞江則成為黃浦江的支流。
吳淞江,流經上海的大河,把上海分割為浜南和浜北。
黃浦江,流經上海的河流,把上海分割為浦西和浦東。
浦自語兒涇東南過駟馬塘趨東北,至閔行鎮。過淡水瀝,趨東南金匯塘灣。經周家嘴折北,徑閘港、杜家行、周浦塘、吳店塘,折東北里,為曼笠嘴,東折六里,為龍華嘴。北折六里,為高昌嘴。抱城旋灣,西親流九里,折東,為陸家嘴。實共六十四里。
——清·秦榮光《上海縣竹枝詞》
清代,黃浦江流經上海縣的河段長64裡,由西向東形成:周家嘴、曹家嘴、薛家嘴、夏家嘴、龍華嘴、高昌嘴、陸家嘴,共八“嘴”。
除了“陸家嘴”,沿黃浦江這些帶“嘴”的地名基本消失不見了,而且大多數自然村宅也沒有出現偉人名人,沒有著錄,現在誰也無法講清這些自然村宅和“嘴”的故事。
記錄,看似一個無心之舉。從歷史的長河中看,卻意義深長。
3
陸 家 嘴
陸家嘴,以明朝陸氏宗族世居此地而得名。
陸姓,蘇南巨姓,幾乎所有的陸姓的祖先可以追溯到戰國時代齊宣王的兒子陸通。不過,這只是中國傳統宗譜的“認祖歸宗”,不得不信,也不得全信。
陸家嘴的陸姓可以追溯到陸深,明朝著名文學家、書法家。
鄰黌高閣峙城中,後樂園當黃浦東。
柱石儼生多勝景,陸家嘴沒涇蒿蓬。
——清·秦榮光《上海縣竹枝詞·古蹟》
作者有一段註文:“鄰黌閣,在長生橋南陸深宅,今其地稱陸家宅。後樂園,在浦東,陸深舊居。有柱石塢,儼山精舍。今其址稱陸家嘴。”
陸深的宗族墓地在現陸家嘴綠地附近。1970年的“深挖洞”年代,因挖防空洞而被毀,幸上海博物館考古隊及時趕到現場發掘,在陸深墓出土的殉葬品中除金飾件外,還出土有宋代和唐代銅鏡許多件,以及陸深墓誌銘,今藏上海博物館。
陸深夫人,梅氏,一位讓上海值得記住的“夫人”。
太常卿陸深夫人梅氏捐田500畝、銀2000兩,拆屋數千楹,助築小東門,又稱“夫人門”。
——清同治《上海縣誌》
陸深夫人梅氏出資建小東門及門外跨方浜的萬雲橋,小東門又稱“夫人門”,而萬雲橋俗稱“學士橋”或“陸家石橋”。
桂尊環餅答秋光,處處氤氳朝斗香。
結伴良宵出城去,陸家橋上月如霜。
——清·李行南《申江竹枝詞》
中秋之夜,皓月當空,水、橋、月、光,相映成趣。“月影穿環”,別有風味。
“拆城築路”開通了“城門”,“遺失”了“石樑夜月”之景。
……
一條河,蘇州河,一條見證近代工業起飛的江河。
一條江,黃浦江,一條目睹上海滄桑鉅變的“浦”。
參考文獻:薛理勇(2015)《老上海浦塘涇浜》 上海書店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