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啟蒙老師、小學一年級的班主任,名字叫曹海生。
我們那時候上學晚,一般都是八歲、九歲才上學。1958年春節後,我已滿八歲了,到了上學的年齡,姐姐領著我到鎮上小學報名,老師問了3加2、5加7一類的問題,我一一回答正確,然後就回家了,等待開學報到。但是,到了開學的時候,學雜費湊不齊,爸媽沒讓我去上學。開學一週後的一天,家裡來了一位男老師,二十多歲的樣子,高高的個子,大大的頭,大大的臉上長滿了青春痘。他是來動員我上學的,說學雜費可以緩交,先去上學。
當天半夜裡,我夢遊般的起來,在黑黑的屋子裡摸索,媽媽問我幹什麼,我說,找書包。
學校在鎮子的南端,老戲園子的背後,名叫“花園”的地方,只有一個年級在這裡,離家還有點遠。記得一到學校,就看到一群小學生,正圍著一位掃地的年長的女人唱歌:“右派右派 ,像個鍋蓋。。。”。後來知道,她也是老師,被打成了右派,專門打掃校園衛生。
曹老師安排我和一位家裡很有錢的同學同桌,他長得秀氣,常年穿著新衣服,字也寫得工整漂亮。
學校要組織板報比賽,曹老師把任務交給了我。在一大張紙上,畫出一個個小方框,在每個方框裡填寫上一些文字,形成一篇篇短文,如此而已。完成之後,曹老師特別高興,領著我,拿著板報,到別的班級給別的班主任看,並指著我說,這就是他寫的,多好啊!象四、五年級的學生寫的。
其實,我知道,我的字寫的並不算很好,同桌的同學寫的字就比我好。
我知道,老師偏愛我,他是在鼓勵我。
有一天下課後,曹老師找到我說,完小(小學本部)正在收購豬草,明天你就不要來上學了,給你一天假,去割豬草,賣給學校,錢繳學費。第二天,我割了一大捆青草,背到完小去,誰知道人家說,收夠了,不要了,我只好又揹回了家。第三天去上學,媽媽給了五角錢,交給了曹老師,我說,是賣豬草的錢。曹老師在班會上表揚了我。
一年級讀完,花園學校撤銷了。二年級就是在完小本部上的。不知是什麼原因,從那以後再也沒有見到過曹老師。
六十多年過去了,很多事情都記不得了,但曹老師的名字一直都記得。
因為,一說起曹老師的名字,我會聯想到“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的詩句。
(原載網易部落格,2012年教師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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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編 | 馬營 題字 | 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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