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每個邊上,都有風景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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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文原創:人生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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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幫助一隻鳥
在一首名為《假如我能使一顆心免於破碎》的詩作中,艾米莉·狄金森這樣寫道:
假如我能使一顆心免於破碎,
我便沒有白活一場;
假如我能消除一個人的痛苦,
或者平息一個人的悲傷,
或者幫助一隻昏迷的知更鳥
重新回到它的巢中,
我便沒有白活一場!
艾米莉將幫助一隻鳥與幫助一個人相提並論,足見其對鳥的熱愛有多麼深摯。
翻閱宋詞,鳥兒的蹤跡也是時時可見,比如張先這首《天仙子》:
水調數聲持酒聽,午醉醒來愁未醒。送春春去幾時回?臨晚鏡,傷流景,往事後期空記省。
沙上並禽池上螟,雲破月來花弄影。重重簾幕密遮燈,風不定,人初靜,明日落紅應滿徑。
02
春
草長鶯飛。
鳥和和春天真是絕配。
如果選出春天最不可缺少的兩種元素,那麼其一是花,其二嘛,便應該是鳥兒。
鳥語花香。
鳥兒甚至還排在花兒的前面。
想想也是,沒有鳥兒的春天,有色無聲,該是多麼寂靜。
所以,說到鳥兒,不能不說春天。
因此,不必計較張先筆下的春天是一個什麼樣的春天,或者詞作中人對春天抱著什麼樣的心情。
過多留意主人公傷春惜春的情緒流動,會直接破壞我們對於鳥兒出場的期待與欣賞,因此,我們大可以直接跳過對主人公情緒的感同身受。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只有美好的事物才能引起觀者的珍惜之心——
如果不是春天過於美好,詞作中的主人公想來也不會出現送春春去幾時回,臨晚鏡傷流景的心緒了。
而在詞作主人公視為如此美好的春光中,怎麼能少了鳥兒的身影呢?
只不過,千呼萬喚始出來,主角往往並非第一時間出場,所以觀眾朋友們理應耐心再耐心,等候鳥兒的驚豔亮相。
2021年牛年的央視春晚,總共39個節目,鳥兒在第24個節目才徐徐入場——
《朱䴉》!
明明眼前是一群少女在舞動,可是你滿腦子的畫面卻會是一群鳥兒。
奇妙嗎?
當然奇妙。
奇妙的原因,是因為鳥兒們早已把它們美麗的形象刻印在了我們腦海中。
所以,《天仙子》中,讓春天的畫卷鋪開,讓對春天的惜別之情淡去,鳥兒,完全有理由成為主角。
03
鳥
沙上並禽池上瞑,雲破月來花弄影。
鳥兒終於出場了,而且一出現,就是一對。
這是要撒一波狗糧秀一番恩愛的前奏嗎?
且慢,詞作中的“並禽”,一般被解讀為鴛鴦,可是這好好的一對鳥兒,張先把它們丟到了沙灘上,是幾個意思?
“沙上”,字面意義黃沙之上,可不就是沙灘,沒準還是一片大沙漠呢。
但若並禽就是指鴛鴦,如此理解,顯然不可能。
鴛鴦,雁形目鴨科,是一種水鳥。
“沙上”,比較可能的解讀是詞作中“池”邊的有沙淺灘。
所以,本句說的是池上暮色四起之時,一對鳥兒進入了棲息狀態。
可惜,真不會有太多人關注這些。
讀《天仙子》的人會如此輕易掠過它們,將視線落在後面那句著名的句子上。
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如此評價“雲破月來花弄影”——
著一“弄”字而境界全出矣。
千古驚豔,花兒就這樣在張先筆下鮮活起來,被賦予眾生意想不到的靈性。
花弄影,花兒與自己的影子相映成趣,彼此逗弄,彷彿自己被自己魅惑,自己沉醉在自己的美麗之中。
這一切,籠罩在月色溶溶之下,更是平添一種不似人間的朦朧之美。
只是,雲破月來花弄影縱然美妙,可這美妙的景色總讓人感覺哪裡不太對勁。
沒錯,在一首滿篇皆以扼腕嘆息為基調的詞作中,談論美麗,大抵是想使人心痛的。
因為,若那美麗可以一直存續,詞作也就失去嘆息的必要。
如此,將此句的美麗與上句的“沙上並禽”放在一起品讀,便會發現整首詞作中,似乎只有這對無知無識的鳥兒最是安然。
為什麼,只因為它們是鳥兒,還是它們已然尋見自己生命的終生依託?
04
風不定
人初靜
重重簾幕密遮燈,風不定,人初靜,明日落紅應滿徑。
至此,我們恍然明白原來“雲破月來花弄影”的秘密,既不是雲破,也不是月來。
分明是有風。
沒有風,花兒自然是靜止的,任雲怎麼破月怎麼來,何來“弄影”?
可恰恰就是這風,帶來了旁人眼中的美麗,也帶來了詞作主人公“明日落紅應滿徑”的隱憂。
風不定,人初靜。
其實,不可能是靜的。
如此,詞作中惟一安靜在春光中的,或許只有那對沙上的並禽。
誰能想到,小小的鳥兒,竟然一不小心就成為整首詞作中隱藏的亮點呢?
關注花弄影的人,不太容易會想到它們的凋零。
關注花兒凋零春天消逝的人,不太容易會留意到鳥兒的安然。
在池上悄然襲來的寂靜黑暗中,一對鴛鴦就這麼靜靜地立著,立成被許多人忽略的背景。
又有多少人知道,只有攜手相伴如它們,才能真正享受著春天所有的美麗呢?
人生君說
“鳥兒是渺小的,但鳥兒也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