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賓虹的藝術成就有哪些?

範琛,北京畫院優秀中青年畫家、央美賈又福工作室指導教師,博學多識,對中外藝術史、中國書畫鑑賞多有自己獨到深刻的精彩見解,茲摘取部分章節如下,供各位朋友參閱。

黃賓虹的藝術成就有哪些?

畫家範琛

原問題:黃賓虹的藝術成就有哪些?師承何人?

從黃老變法以前的作品來看,直至他五、六十歲,作品都還畫得很規矩,清代新安畫派混雜四王一系山水的風格,痕跡仍很明顯。

他的成就最主要來自於對整個中國傳統繪畫體系的博觀約取、梳理總結,所以無法說他師承於某位具體先賢,詩書畫印都是鍛造黃老的因子,每個孔道里都有無數被他採擷來的營養,很難說哪個就比其它的重要。

可以肯定地說,造型能力不是黃老的強項,所以他的繪畫直觀很難打動觀眾,只有對筆墨審美具備一定層次的理解認知後,才能被那些已經完全抽象化的墨華觸動。所以,即便他年歲已高,很多圈內人也只把他看做是一位博學長者,甚至有人竟不知道他會畫畫。對他繪畫價值的爭論,從他在世時直到我在央美讀書時的世紀之交,都一直在進行,我就曾聽到盧沉先生親口說過看不出黃賓虹好在哪裡。

黃賓虹的藝術成就有哪些?

黃賓虹作品(中國嘉德拍品)

客觀地講,今天稱他一代宗師,我想主要有兩個原因,一是在他人生最後十年收了一個深得其精髓的入室弟子李可染,可染先生在現代中國畫壇的地位和深遠影響,以及在院校山水畫教育體系中無可爭辯的地位,很大程度上鞏固擴大了黃老的影響;另一個原因,說出來可能就會得罪人啦,那就是黃老放棄對畫面控形能力的追求,轉而精研墨法,碰巧成為很多造型能力偏弱、甚至希望繞開筆墨造型險峰的後學之終南捷徑,因此也就有了一個奇異現象,越是篤學黃賓虹,處處高舉他的大旗以期標榜自己作品高度的人,恰恰是那些根本沒有學到黃老半點皮毛的人。

學習他的繪畫,更多的要從他的理論入手,而非抄摹他的樣式與風格,他的構圖、章法和色彩都可不學,他的畫“意境老”,這一點李可染先生也是承認的。

因此,我一直認為他最大的成就就是兩點,一個是理論方面的,即對五筆七墨的概括性總結;一個是實踐方面的,就是黃老既蒼且潤、渾厚華滋的積墨法。前者可參見我的微博(2020年1月20日、2月11日),後一方面也早已得到李可染先生的推崇。

黃賓虹的藝術成就有哪些?

黃賓虹作品(中國嘉德拍品)

2月11日微博

唐代張彥遠在《歷代名畫記》中正式把墨作為繪畫的一個獨立元素提出,“是故運墨而五色具,謂之得意。”而在疑似託偽五代荊浩的《筆法記》中,才正式有超越色彩的位置“墨者,高低暈淡,品物淺深,文彩自然,似非因筆”。

宋代郭熙《畫訣》中首談用墨之法:淡墨、濃墨、焦墨、宿墨、退墨、廚中埃墨,以及“取青黛雜墨水而用之”,這是首次有卓越實踐者詳細談及墨色的具體運用技巧。此後就罕見詳細的論述墨色的細分與運用的文字了,即便是大畫家如龔賢談及墨的運用,也只強調了要潤、鮮。

沈宗騫《芥舟學畫編》,談到過潑墨、破墨,嫩墨、老墨,但是更偏於感受層面,而非控制技巧。華琳《南宗抉秘》有“墨有五色,黑濃溼幹淡,五者缺一不可”的觀點。

上述是古代畫論中關於用墨的大致線索。所以我在課上和同學們分享自己的觀點:黃賓虹先生所總結的五筆七墨是直接來自於最優秀實踐者的操作經驗,是迄今為止最精闢、最全面的概括。

黃賓虹的藝術成就有哪些?

黃賓虹作品(中國嘉德拍品)

1月20日微博

如何讓毛筆正確地發力?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實則牽涉面很多。我們可以從三個層面來理解這個問題。

首先,要從毛筆的構造上來了解筆力由何而來。毛筆的構造基本上都分為支撐毫和輔助毫兩個部分,前者是內部毫,即我們常說的筆心,數量很少;後者是圍繞前者在包裹的外能直接看到的外部毫,數量佔絕大多數。雖然大部分輔導教材都是透過描述筆鋒、筆腹、筆根三部分的結構來講解用筆的使轉和提按,但是無論是什麼材質的毛筆(硬毫、軟毫或兼毫),無論是用於書法還是繪畫,其核心使用原則都是體會並熟練駕馭這內外兩種毫,使它們能在點畫執行間密切配合協調運轉。

其次,透過正確的執筆,力發於腰,經由背、臂、肘到達腕、指,最終在筆與紙面的接觸中完成發力。

最後,來談談何為筆力。在以毛筆為書寫描繪工具的漫長曆史程序中,對“筆力”逐漸形成了一種統一的審美和評價標準,相較外化露骨的力,更推崇內化綿延之力,其型別樣式以賓虹老總結的“五筆”最為概括精確,有興趣的朋友可以搜我微博中的標題為“五筆七墨”的教學影片,這裡篇幅所限,就不贅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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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賓虹作品(中國嘉德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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