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遊記》中,唐僧為何裝聾作啞,從未承認白龍馬是自己的徒弟?

《西遊記》中,唐僧為何裝聾作啞,從未承認白龍馬是自己的徒弟?

《西遊記》之取經團隊中,白龍馬的存在最為詭異,想必很多人小時候看電視劇版《西遊記》時,總會有這樣的感受:

取經團隊明明有五個人,可唐僧每每向別人介紹時,總是言之鑿鑿地稱“我還有三個徒弟”,大徒弟孫悟空乃齊天大聖,二徒弟豬八戒是天蓬元帥下界,三徒弟沙悟淨乃捲簾大將臨凡,然後戛然而止,絲毫不提及小白龍的存在。

這不由得引起讀者的疑惑:小白龍到底算不算唐僧的徒弟呢?

《西遊記》中,唐僧為何裝聾作啞,從未承認白龍馬是自己的徒弟?

要說算吧,唐僧從來沒口頭認可小白龍的徒弟身份;要說不算吧,《西遊記》第30回“邪魔侵正法,意馬憶心猿”中,沙僧被黃袍怪所擒、唐僧亦被變為猛虎、豬八戒動了回高老莊之心時,小白龍苦口婆心規勸二師兄時說的乃是:師兄啊,莫說散夥的話。若要救得師父,你只去請大師兄孫行者來!

由此觀之,貌似小白龍自己是以唐僧徒弟自居,可他真能稱得上是唐僧的徒弟嗎?我們今日不妨掰開揉碎地分析下這個問題,亦能得出不少深刻的道理。

首先,站在最表面的寫實角度,唐僧是無法承認小白龍是自己徒弟的。試想一下這樣的情境:唐僧到一村莊化齋,莊主詢問“師父您一個人去西天嗎”,唐僧稱貧僧有四個徒弟,依次介紹完孫、豬、沙三人後,又指著拴在樹上的白龍馬——這是我的四徒弟白龍馬!

《西遊記》中,唐僧為何裝聾作啞,從未承認白龍馬是自己的徒弟?

這場景怎麼想都覺得怪異,另外,從菩薩度化小白龍,到孫悟空將白馬牽到唐僧面前,從頭至尾唐僧都沒見過小白龍的真身,小白龍首次見到唐僧,便是以白龍馬的形態,且看原文:

菩薩上前,把那小龍的項下明珠摘了,將楊柳枝蘸出甘露,往他身上拂了一拂,吹口仙氣,喝聲叫“變!”那龍即變做他原來的馬匹毛片,又將言語吩咐道:“你須用心了還業障,功成後,超越凡龍,還你個金身正果。”那小龍口銜著橫骨,心心領諾。菩薩教:“悟空,領他去見三藏,我回海上去也。”——第15回

也正是因此,在唐僧的認知中,白龍馬只不過是交通工具而已,他不具備徒弟的屬性,自然也就從來不會承認小白龍的徒弟身份。

而立足更深層次的分析,小白龍其實根本沒有資格成為唐僧的徒弟,他完全是藉著“西天取經”的由頭,躲避災禍而已,他跟孫、豬、沙三人有本質上的區別。

《西遊記》中,唐僧為何裝聾作啞,從未承認白龍馬是自己的徒弟?

諸君可以細想,觀音當年度化孫、豬、沙三人時,都是有一番正經流程的,唯獨小白龍不在流程之內,其中最典型的佐證就是起法號,且看第8回“我佛造經傳極樂,觀音奉旨上長安”,觀音奉如來佛祖之命,上東土尋找取經人,路上先度化了沙悟淨:

那怪道:“這去,但恐取經人不得到此,卻不是誤了我的前程也?”菩薩道:“豈有不到之理?你可將骷髏兒掛在頭項下,等候取經人,自有用處。”怪物道:“既然如此,願領教誨。”菩薩方與他摩頂受戒,指沙為姓,就姓了沙,起個法名,叫做個沙悟淨。——第8回

沙僧是觀音菩薩蓋章透過的第一個取經人徒弟人選,包括“沙悟淨”這個名字,都是觀音給起的,第二位是豬八戒,他“豬悟能”的法號,也是觀音菩薩給起的:

菩薩道:“我領了佛旨,上東土尋取經人。你可跟他做個徒弟,往西天走一遭來,將功折罪,管教你脫離災瘴。”那怪滿口道:“願隨,願隨!”菩薩才與他摩頂受戒,指身為姓,就姓了豬,替他起個法號,就叫做豬悟能。——第8回

後來的孫悟空也是一樣,只不過孫悟空已經有了法號,並且跟菩薩前面起的悟淨、悟能相對應,所以菩薩很高興地稱:

我前面也有二人歸降,正是“悟”字排行,你今也是“悟”字,卻與他相合,甚好,甚好,這等也不消叮囑,我去也。(第8回)

《西遊記》中,唐僧為何裝聾作啞,從未承認白龍馬是自己的徒弟?

沙悟淨、豬八戒、孫悟空都是觀音菩薩正經度化的,可到了小白龍這裡,情況發生了變化。彼時小白龍因為縱火燒了殿上明珠,被告了忤逆之罪,不日遭誅,他跪祈觀音菩薩搭救自己,觀音動了惻隱之心,上天向玉帝求情,讓小白龍給未來的取經人做個腳力,就這麼完事了。

觀音菩薩既沒有給小白龍摩頂受戒,也沒有給他起法號,只是向玉帝求情,保住了他一條命而已,換言之:觀音打一開始就沒有讓小白龍給唐僧當徒弟的打算,只是簡單想讓他給唐僧充當交通工具!

觀音菩薩為何會這麼偏心,這個現象看似偶然,其實是必然,因為小白龍和孫、豬、沙三人相比,身份地位差的太遠——孫悟空乃是玉帝欽點的齊天大聖,雖然只是個虛職,但到底是個有體面的虛職;豬八戒本是天河裡天蓬元帥,身份也不次;沙悟淨亦曾地位顯赫,乃是玉帝身邊的捲簾大將。

小白龍有何身份地位?他只不過是小小的西海龍王之子,從沒有累累戰績,亦沒有過赫赫高位,他跟孫、豬、沙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

《西遊記》中,唐僧為何裝聾作啞,從未承認白龍馬是自己的徒弟?

西天取經,看似公平公正,其實背後有很多不可言說的規則,就比如:白龍馬戰力也不弱,為什麼除了激鬥黃袍怪那一場,他再也沒有出手過?

這是因為取經團隊的分工明確,孫悟空負責降妖除魔,豬八戒負責挑擔(原著與電視劇不同),沙和尚負責登山牽馬,偶爾孫悟空降妖遇到麻煩,也會委託豬、沙二人,但絕對不會出現孫悟空還沒有動手,豬、沙兩人毛遂自薦要去除妖的情況,這就是《西遊記》中的職場潛規矩。

說得現代化一點,唐僧就好比是董事長,孫悟空是總經理,豬、沙兩人是副經理,董事長負責宏觀拍板,而公司的重大事項,最先決定的是總經理,其後才是副總經理,降妖除魔是總經理孫悟空的工作內容,豬、沙兩人沒資格摻和,除非總經理主動要求幫忙。

而對於小白龍而言,他是基層中的基層,他的任務就是馱著唐僧,走過十萬八千里,其他的事他不需要操心,也輪不到他操心。

《西遊記》中,唐僧為何裝聾作啞,從未承認白龍馬是自己的徒弟?

當然,黃袍怪那次,是個偶然的例外現象,彼時孫悟空被攆,沙僧被捉,唐僧被變成猛虎,只剩下一個豬八戒,還想著散夥。在上級全部“陣亡”的情況下,他的權力得到暫時的“放大”,因為沒有唐、孫、豬、沙四人的上級壓制,所以他暫時恢復真身,與黃袍怪鬥了一場,而在此之後,取經團隊內部情況一度穩定,所以小白龍再也沒有出來充當戰力。

《西遊記》一書,可不細細思忖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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