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念三月桃花開

□ 惠維璽

陽春三月,萬物生輝,一場春雨叫醒了沉睡中的隴原大地。沿著318省道一路向前,寬闊的公路兩旁,綿延數公里的野生山桃花進入盛花期;田埂溝壑,各個山峁,白色、粉紅色桃花競相綻放,成為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一夜東風來,深沉厚重的隴東黃土高原上,春色漸濃:青草露尖兒,柳枝吐新葉,玉蘭添雅韻,桃花泛紅暈。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在一場春雨的滋潤下,山花爭開,簇妍於雨露中,楚楚動人,燃成星星點點的美豔,讓人流連。不過,最讓人陶醉的還是家鄉的桃花,她像待出閨閣的大姑娘,鎖緊閨房,反覆試戴著蓋頭,遮擋不住的喜悅,透過蓋頭、穿過窗欞、爬過房頂,映紅了整個溝溝壑壑圪圪梁梁,面帶著盎然春意……借南枝,細染桃柳。粉腮羞,輕輕香衣袖。悠悠往事故園何處?萬樹繁花滿眼收。蜂蝶忙,又晴陽,漫山碧透。這一切,難道莫不如此?

“勝日尋芳泗水濱,無邊光景一時新。等閒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在這個洋溢著無限生機與活力的明媚春色中,千萬朵桃花,奼紫嫣紅,爭奇鬥豔,與綠樹婆娑的垂柳相映襯,形成了為世人稱道的桃紅柳綠、柳暗花明的春日勝景。桃花開了,盈盈地綴滿了花樹,引來無數彩蝶競相徘徊,翩翩起舞,這時成群的蜜蜂飛舞著,穿梭於萬花之中,來了又去,去了又來,似乎想著吻遍每一瓣粉腮,忙得不亦樂乎,引得桃花心房顫動。

美麗的桃花,撩撥著詩人創作的靈感和情趣,溫暖和感動了整個春季。唐寅在《桃花詩》中寫道,“清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半醒半夢日復日,花開花落年復年”,那種對桃花的痴迷,把對生活的態度融入其中,叫人“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桃紅復含宿雨,柳綠更帶春煙。”王維描繪的是一幅雨後清晨田園生活圖景,這樣的景象是多麼的恬靜和美好。這樣的景,這樣的情,永遠是春天不可或缺的。“滿樹和嬌爛漫紅,萬枝丹彩灼春融。”詩人吳融由桃樹,到桃花,再到整個春天,讓美不勝收的春景盡收人們的眼底……

在中國第一部詩歌總集《詩經》中,就有“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的優美詩句。按照今天的意思就是“桃花怒放千萬朵,色彩鮮豔似紅霞。漂亮姑娘要出嫁,喜氣洋洋到夫家。”詩人用豔麗的桃花來展現新娘的嫵媚,令人浮想聯翩。“南國有佳人,容華若桃李。”曹植是第一個把桃花喻為美女的人,而往後則比比皆是。正因為如此,桃花自然而然也就成為愛情的象徵。“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記》所述佳境,就是後來人們常說的“世外桃源”,無不令人神往。從此,桃花源和那片桃林讓無數文人墨客魂牽夢繞……我們喜歡桃花,不只是那句“人面桃花相映紅”,而是更喜歡那句“桃花依舊笑春風”。那是一種心境,一種堅持,一種守望。當人們想起這富有詩意的句子,相信心情頓時會愉悅許多。

陽春三月,多麼想獨自一個人漫步在桃林中,看著迷人的盛景,聞著濃郁的花香,吟誦那唐詩宋詞醉人的詩句。我想,這世上的萬事萬物,莫不在盛衰中演繹著存在的價值,正如眼前的桃花一樣,她不正是蘊積了一年的能量才爆發出如此火熱的情懷嗎?可她也曾有過落紅時的無奈和孤獨,但不管怎樣,誰又能改變這自然界的輪迴,誰又能阻擋住生命的消逝呢?“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枝頭的萬千繁花終化作滿地春泥,桃花用她的短暫,豐富了我們的生活意境,任憑風吹雨打,不管滄桑幾許,卻依舊含笑在春風裡。

如桃花盛開般絢麗,如桃花零落般爛漫,我們都將隨著歲月的流逝逐漸老去,我也越來越喜歡以平和的姿態看待這個世界,讓自己安靜從容地生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且行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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