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城:讀懂蘇文紈對曹元朗的“厭惡”,就懂了她對方鴻漸愛和恨

蘇文紈在被方鴻漸拒絕後沒幾天,便迅速閃婚嫁給了她曾覺得“厭惡”的曹元朗。

方鴻漸在報紙上看到兩人的結婚資訊後,感嘆她傻得沒底“

蘇小姐會嫁給曹元朗,女人傻起來真沒底

”。

趙辛楣更是大失所望:

“我沒見過曹元朗,最初以為蘇小姐賞識他,一定他比我強,我給人家比下去了,心上很難過,那天看見這樣一個怪東西,蘇小姐竟會看中他,眼光如此的女人不配嫁我趙辛楣。”

一個被眾星捧月的高冷美女,一個八面玲瓏、長袖善舞的女博士,最後卻閃婚嫁給了一個無才無貌,甚至被趙辛楣以“怪東西”相稱的醜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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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文紈這是眼盲心瞎,還是豬油蒙了心犯糊塗,抑或像眾人所評論的,她是虛榮心作祟,嫁了一個能滿足她物質生活又願意低聲下氣討好她的人。

其實我看不然,要論物質條件和討好,趙辛楣苦追她十幾年,家庭條件和自身硬體都倒打曹元朗幾條街,蘇文紈卻偏偏選了最醜的曹元朗,這跟她主動示愛卻被方鴻漸拒絕有很大關係。

蘇文紈被拒後,轉身便嫁給曾經“厭惡”的曹元朗,她無愛無慾的閃婚裡,無一不透著對方鴻漸的恨。

圍城:讀懂蘇文紈對曹元朗的“厭惡”,就懂了她對方鴻漸愛和恨

01 蘇文紈的愛

在某個月色撩人的夜晚,方鴻漸因月亮太美對蘇文紈“幹了傻事”吻了她,方鴻漸走後,蘇文紈還坐在亭子裡“

心裡只有快活,沒有一個成

輪廓

的念頭

”。

那一刻,蘇文紈的心被方鴻漸那一吻攪得興奮又戰慄,“

剩餘的今夜只像海水浴的跳板,自己站在板的極端,會一跳衝進明天的快樂裡”。

滿月思親,月半思人,蘇文紈那池春水因為方鴻漸漾起層層水花,不禁對天感嘆“天上月圓,人間月半”,同時,她想起曹元朗曾給她看過的詩

,不禁“一陣厭惡”。

蘇小姐想著兩句話“天上月圓,人間月半,”不知是舊句,還是自己這時候的靈感。今天是四月半,到八月半不知怎樣,“孕婦的肚子貼在天上,”又記起曹元朗的詩,不禁一陣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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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刺激方鴻漸,蘇文紈曾故意在趙辛楣和曹元朗面前表現親暱的樣子,無奈方鴻漸對她的態度一直若即若離,曖昧不明,她以為兩人這次“一吻”便算確定真心,一吻定情了。

那夜,她輾轉一晚,睜閉眼間都是風情;而方鴻漸慚悔一晚,斟酌半夜,給蘇文紈寫下一封“言辭懇切,自我懺悔”的拒絕信。

蘇文紈以為那是一封求婚信,接到他電話時,滿心眼都是柔軟,對他撒嬌道:

“我剛收到你的信,還沒有拆,信裡講些什麼?是好話我就看,不是好話我就不看,留著當了你面拆開來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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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鴻漸支吾半天,硬著頭皮解釋“

我愛上另外一個女人,求你一千個原諒”。

蘇文紈那一刻的心境如何,錢鍾書先生在原著中沒有具體描述,只說方鴻漸為了不聽她罵,“

自衛

掛上了聽筒

”。

可以想象,一直以孤高冷傲自居的蘇文紈,那一刻是何等的憋屈和惱羞成怒,對一直眾星捧月的她來說,這無異於把她所有的驕傲和尊嚴踩在腳底,赤裸裸地“殺人誅心”。

方鴻漸卻連給她發洩一句的機會都不給,直接就結束通話了電話,然後心情大好地慶幸“

今天太值得紀念了,絕了舊葛藤,添了新機會”。

大眾眼裡的蘇文紈“

虛榮,攻於心計,喜歡男人簇擁在她周圍,看著他們相互嫉妒吃醋

”,但我看到的蘇文紈卻是一個敢愛敢恨敢爭取的新時代女性,她是方鴻漸眼中高不可攀的“大齡剩女”,但她為了愛情,會放下身架,會撒嬌,會使一些小心機小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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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鴻漸對她耍這些小手段的“目的”看得明明白白,甚至知道她想把他當成“丈夫”的人選,但他就是不明確自己對她無心,一邊跟她曖昧不清地周旋,一邊在唐曉芙面前大獻殷勤。

蘇小姐只等他正式求愛,心裡怪他太浮太慢,他只等機會向她宣告並不愛她。

蘇文紈覺得他對自己有意,並非是她的一廂情願,在所有人眼裡,他跟蘇文紈就是一對,趙辛楣誤會,周家的人誤會,方父母誤會,唐曉芙在跟他斷絕關係時打電話給他後也誤會,這說明什麼,說明他給了所有人錯覺。

原著中唐曉芙跟他決裂時有這麼一段心理描寫:

忽然想昨天他電話裡的話,也許並非對自己說的,一月前第一次打電話,周家的人誤會為蘇小姐,昨天兩次電話,那面的人一聽就知道是找鴻漸的,毫不問姓名,彼此決裂到這個田地,這猜想還值得證實麼。

連旁觀者都一直以為蘇小姐是他所愛,身處當局沉浸於愛情裡的蘇文紈,又如何理智地去分辨方鴻漸口不對心地排斥和拒絕,以她的驕傲和孤高,只要方鴻漸明確告知對她無意,她是斷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他糾纏的,畢竟她的身邊從不缺追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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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蘇文紈的恨

馬卡連柯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我們應當善於愛,知道必須怎樣

愛。我們在處理戀愛時應當是自覺地、思想健康地、對自己負責的人,這樣就不會演出愛情的悲劇來了。

蘇文紈被方鴻漸拒絕後做了兩件事,

一是攪黃了他跟唐曉芙的好事,二是跟曹元朗訂婚。

有人說她是出於嫉妒才攪黃了方鴻漸和唐曉芙,但在我看來,這完全出於戀愛被渣後的真實反應,無論從個人恩怨還是出於對親戚的忠告,蘇文紈都有資格讓唐曉芙去看清真正的方鴻漸:

跟鮑小姐一夜情是真;吻蘇文紈是真;曾有過未婚妻,還住在曾經的岳父家是真;學位造假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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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文紈不過是據實跟唐曉芙講了她所認識的方鴻漸,至於兩人還能不能繼續,那是他們之間的事。

除此之外,蘇文紈還做了一件讓所有人震撼的事,就是跟讓她“厭惡”的曹元朗訂婚。

要說曹元朗的長相,錢鍾書先生那也是極盡刻薄的,書中曾有一段對孫太太孩子的描寫:

孩子不足兩歲,塌鼻子,眼睛兩條斜縫,眉毛高高在上,跟眼睛遠隔得彼此要害相思病,活像報上諷刺畫裡中國人的臉。

刃不見血,卻把一個醜到天際的孩子描述得畫面感十足,而曹元朗的外貌便是這個長大後的孩子。

方鴻漸剛看到他的第一眼便嚇了一跳:

“鴻漸嚇了一跳,想去年同船回國的那位孫太太的孩子怎長得這樣大了,天下竟有如此相像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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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文紈嫁給曹元朗,無愛無慾,只是他剛好遇到了一個契機:

高傲的蘇文紈被人拒!

被拒後的蘇文紈巧遇跟她求婚的曹元朗;求婚的曹元朗恰逢失意憤怒的蘇文紈,於是,衝動之下,成就了這段不被人看好的婚姻。

莫言說過:喜歡一個人沒有錯,錯就錯在喜歡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

蘇文紈的閃婚裡,藏著她對方鴻漸的愛和恨,藏著她被耍的憋屈和委屈,藏著她無處訴說的傷和痛。

至於趙辛楣,他太過聰明和通透,在他面前,她藏不住也掩飾不住,她的高傲和自尊也不允許那樣的自己暴露在趙辛楣面前,讓他看到她蠢和愚的一面。

而她又迫切急需一個人,拉她走出方鴻漸帶給她的尷尬處境,所以她衝動之下選擇了曹元朗,既有對方鴻漸的報復,也算尋回了一點自尊。

只是她不知,她的報復傷不到方鴻漸,最終困住的,只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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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蘇文紈的意難平

蘇小姐給人的感覺是“孤芳自賞,落落難合”、“豔若桃李,冷落冰霜”,她一直把愛情看得太名貴,不肯隨便將就,好不容易投入一次,卻被方鴻漸當成傻子一樣戲弄,這成了她一輩子的意難平。

以至於多年之後,她跟方鴻漸再次相遇,雖然面上看似風平無波,眼神中也滿是蔑視和淡漠,但對他言語間的刻薄和挖苦,到底是出賣了她內心的波濤翻湧。

而這也恰說明,現在的她有多恨,曾經的她就有多愛!

圍城:讀懂蘇文紈對曹元朗的“厭惡”,就懂了她對方鴻漸愛和恨

託·霍布斯曾說:人們每違背一次理智,就會受到理智的一次懲罰。失去理智的人生,就如脫韁的野馬,無論如何都是失控的。

方鴻漸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和享受被愛著的感覺,一直對蘇文紈秉著“不拒絕不主動不負責”的態度,最終輸了自己的愛情;蘇文紈為了報復,一時衝動嫁了不愛的人,最終困在“圍城”中,輸了人生。

人生總是如此,有失意驚惶,有欺騙落魄,有心傷酸楚,而你每一次失去理智的衝動選擇,都將在將來成為桎梏你的圍城,讓你失去某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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