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魂不守舍地回到家,剛準備開門,屋內卻傳來老公和婆婆的對話。
“媽,等會露露回來你記得好好說話,別衝動。”
老公趙楠苦口婆心地勸著婆婆。
婆婆尖酸刻薄道:“兒啊,要我說,小美可比露露聽話,你怎麼選了這麼個不聽話的。”
“媽,我跟你揉碎了說罷,小美再好又有什麼用呢,你知道這房子值多少錢嗎?這個數,三百萬啊!我再也不想回我們那破地方了,露露雖然長的不好,可她是本地姑娘,有錢啊!少奮鬥一輩子,不,兩輩子都不知啊,我的親媽。”
母子倆的對話傳入我耳裡,猶如晴天霹靂。
一股寒意從心頭起,直至蔓延全身。
1
我拖著疲累的身體,進了家門,婆婆在客廳裡磕瓜子,瓜子皮落了一地。
老公趙楠拿著手機,捲縮在沙發的角落裡看著抖音裡的美女直播,我的心突然就覺得很累。
索性就眼不見,心不煩,我提著新買的衣服進了房間,正想換衣服調節調節我那亂糟糟的心情,我的婆婆顧霞秋拿著鑰匙進了我的試衣間。
鏡子裡的我,丹鳳眼,身材扁平,如果說有什麼優點的話,那就是我的面板好,這件水綠色的長裙撐起我那五分的顏值。
我滿意的對鏡自照,多少還是有些愜意的。
婆婆此時進來,見我這身衣服也是被驚豔了一把,隨即她的臉色就不好看起來,眯著一雙市儈的眼睛,不陰不陽地說道:“露露,這衣服多少錢啊?”
我深知老太太的毛病,雲淡風輕地說了句:“八十。”
婆婆狐疑地看著我,她出手極快,一把拿起放在一旁的包裝袋,裡面的小票掉了出來。
老太太不識字,一輩子對數字卻敏感得很,她手裡拿著小票驚叫:“我的天啊,一件衣服兩千多,露露,你聽媽說,有錢也不能這麼花,這樣,咱們把衣服退了去,有這麼些錢,夠買多少菜。”
看著老太太扒拉著我的衣裳,她的聲音那麼大,坐在客廳裡的丈夫卻依然無動於衷。
我有些無力地看著這對母子,這就是我嫁的人啊,我的眼淚沁在眼中,差點就要落下,面對著婆婆的胡攪蠻纏,我想逃都沒地方逃。
這是我的家,我爸媽給我買的屋子,如今竟然連試衣服的隱私都沒了,真的是很可笑。
趙楠也算是我的初戀了,大四那年,別的同學忙著分手找工作,我卻因為長得不好看,連個男朋友都沒撈著。
那時候的我超想談戀愛,無奈自己有些在意臉面,沒敢搞倒追的事情。
有一次,幾個同學一起在KTV裡唱歌,不知道是誰帶來了趙楠,他坐在那裡就是一道風景,我嘛,自然是被趙楠的一身好皮囊給吸引住了。
不知道是哪個狹促鬼點了一首《珊瑚海》讓我和趙楠唱,趙楠倒是大方,拿著話筒就站起來,面對著趙楠的無聲詢問,我心裡瞬間是萬馬奔騰。
隨著歌曲前奏的響起,趙楠低沉磁性的聲音響了起來,而我像一隻被趕到架子上的鴨子一樣,不得不舉起話筒。
心說,在男神面前決不能丟了臉面。
“你用唇語說,你要離開,心不在……”
我一句歌詞唱完,整個KTV都安靜下來了。
沒錯,我是天生的五音不全,可偏偏還不自知。
所有人都在替我尷尬,唯獨趙楠不一樣,他切了歌,點了一首《兩隻老虎》,我倆又一起歡快地在那唱起了:“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的快……”
說真的,那一瞬間我的心是狠狠地動了一下,沒有人能拒絕這樣高大帥氣,且善解人意的男孩子,當然我也不例外。
我和趙楠就這樣開始了這段波瀾不驚的愛情。
我是真的很喜歡趙楠,他不像別人那樣,嘲笑我不夠纖細的手指,而是笑眼彎彎地說:“我喜歡肉肉的手,捏起來多軟。”
我被趙楠的一番話哄得五迷三道。
2
我覺得趙楠和所有人都不一樣,他喜歡我內裡的靈魂。
第一次談戀愛就遇見趙楠這樣的好男人,這是多難得。
所以在談了半年多的戀愛後,趙楠一向我求婚,我便瞬間在他的溫柔裡繳械投降了。
我以為和趙楠結了婚便是我真正踏入幸福的開始,對於我們的未來,我充滿期待。
然而,後來發生的事卻一次次無情地敲碎了我一開始的期望。
結婚前,趙楠和我說,她從小就沒有爸爸,只剩媽媽和他相依為命,在趙楠的口中,他的媽媽善良,堅韌,勇敢。
所以在我的想象裡,這是一位堅強勇敢的偉大母親,只不過,我很快就遇見趙楠的母親了。
我們兩家會客時,趙楠的母親不愛說話,但一直都在笑,很得體。
我媽還跟我說:“露露,你未來婆婆是個好的,結了婚,你可別任性。”
我笑得開心,頭點地跟小雞啄米一般。
我想趙楠的媽媽養大了趙楠,我可一定要孝順她。
我和趙楠結婚前就知道他家條件不好,所以我爸媽給我買一套房,讓我們結婚用。結婚前,我們兩家人就把婚房佈置得漂漂亮亮的,就等著結婚這天用。
可我沒想到,新婚當天,我和趙楠都還沒進新房,婆婆卻先帶了一個五六歲的男孩子走了進去。
那個熊孩子在床上滾啊滾,趙楠解釋說這是風俗,我也沒在意。
結果,等我再次回婚房時,就看見大紅色的喜床上,有一團尿漬。
看著婆婆低頭拭淚的樣子,我是有苦說不出。
我的婚床,卻無端被一個熊孩子給尿溼了,那個孩子還是我婆婆領來的。
“露露,都怪我,怪我沒看好小寶,你可別生氣。”
一個老人家,那麼低聲下氣的,我也只能苦笑著說:“沒事。”
可我的心裡確確實實的在委屈,還是趙楠一再地哄我,然後又裡外裡的換了被子,這事情才算過去了。
結婚是兩家人的事情,婚房裡發生的事情隨著我和趙楠的甜蜜的蜜月期也慢慢地消散了痕跡。
等我們度完蜜月回來,婆婆回了鄉下,我心裡竟然有著慶幸的感覺。
我有時候也會在心裡鄙視自己,原來當初說好要好好孝順婆婆的話,也不過是場面話。
不過,當我看那嶄新的婚床時,又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因為我意識到,我跟婆婆確實不適合住在一起。
戀愛期的趙楠感情細膩不說,還特別會照顧我,可當我們結了婚後,一切就變了。
趙楠他不僅經常打遊戲到大半夜,還喜歡抽菸喝酒,可我們戀愛期間,他明明不是這樣子的。
說實話,這樣的趙楠我不喜歡,就好像是談戀愛的時候,他是皎皎雲中月,結了婚他反而成了溝渠裡的臭蟲。
有時候我在想,到底是我談戀愛那幾個月太上頭,還是趙楠偽裝得太好,結了婚,對趙楠來說,好像是鬆了一口氣。
我試探性地問趙楠:“老公,明明結婚前你不是這樣的,為什麼結了婚你就變了。”
3
面對我我疑問,趙楠無所謂地推開了我,淡淡地說:“露露,戀愛的保質期往往是短暫的,你要接受現實的我。”
看著趙楠無所謂的樣子,我簡直不敢相信,我想三個月的戀愛時間到底還是太短了,也許我們都不夠了解彼此。
說到底趙楠是我的初戀,我不想這麼辜負自己感情,於是我把自己度完蜜月之後的不滿跟趙楠說了出來:“老公,我不喜歡你抽菸,我也不想你打遊戲到半夜,你可以改嗎?”
趙楠笑著摸了摸我的頭,有些敷衍地說道:“好啊,我改。”
我滿心歡喜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正準備開開心心的去睡覺,趙楠笑著來了一句:“露露,下個月我媽要來我們這住一段時間。”
我剛得到趙楠的承諾,自然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了,可我沒想到婆婆顧霞秋的到來,才是我真正噩夢的開始。
每一對婆媳都有蜜月期,我和婆婆顧霞秋也不例外,剛開始婆婆很好,我和趙楠要出去上班,家務活婆婆都給做了。
我知道洗衣做飯很累,為此,我還特意每個月多給婆婆三千塊作為伙食費。
婆婆拿了錢,笑眯眯地說:“露露真賢惠。”
可我明明給了買菜錢,慢慢地,家裡的伙食卻越過越差了。
剛開始還能看見排骨,魚這樣的葷腥,後來的菜就變成了土豆絲,番茄雞蛋和我婆婆醃的鹹菜。
最鬱悶的是,家裡晚飯都成了粥,我真是受不了,本來一天到晚上班就累得半死,哪能天天這麼吃。
又是一頓鹹菜土豆絲的晚飯後,我試探性地對婆婆說:“媽,家裡錢是不夠花嗎?明天能不能吃魚啊!”
這一句話不知怎麼就讓我婆婆的反應那麼大,她一下子從房間裡掏出一沓錢來,哭哭啼啼地說:“露露,媽知道你嫌我老了,可我不是為你和楠楠著想嗎?你們花錢沒數,我替你們存著,不好嗎?”
我看著婆婆哭得稀里嘩啦的樣子,有些心慌,轉頭看向趙楠,向他發出求救的訊號。
他原本一碗粥喝得津津有味,突然放下手中的碗筷,轉頭就衝我發火:“露露,你也真不知道好歹,我小時候能喝上這個就不容易了。”
我去,我整個人瞬間被他給整蒙了,這什麼操作?
我到底說啥了啊我?簡直莫名其妙呢不是?
趙楠不顧我的鬱悶,走到婆婆身旁,拍著她的肩膀安慰道:“媽,露露小,不懂事,您好好教就是了,下個月我們的工資都交給您,好叭?”
婆婆聽完這話兩眼放光,突然就收住了眼淚。
真的,除了懵,我找不到任何詞來形容此刻的自己,我不過就是單純地想吃個魚而已,怎麼就不懂事了,怎麼就要把工資都上交了。
“不可能”。
我後知後覺的這三個字打擾到了他們母子倆的其樂融融。
婆婆聽了我的話,立馬又開始哭了,真是應驗了那句“翻臉比翻書還快”!
趙楠白了我一眼,跟婆婆保證道:“媽,你別哭了,這個事情我來處理,我來處理。”
隨後就將我拉進了房間。
4
“露露,你能不能懂事點,你沒看見媽都哭成那樣了嗎?”趙楠衝我吼道。
我聞著趙楠身上的煙味,突然覺得他好陌生,他真的是我喜歡的那個人嗎?
他曾經的細心、溫柔和體貼都哪裡去了?
“我怎麼不懂事了,我不就想吃條魚嗎?還有,趙楠,你不是說不抽菸嗎?你這個騙子。”
“露露,我就是這樣的人,你嫁給我就應該接受我原本的樣子,不是嗎?男人抽菸怎麼了?”趙楠強詞奪理道。
“反正工資我是不會交的,我賺得錢憑什麼交給你媽?我賺得錢,憑什麼不能隨心所欲的花?要交你自己交,沒資格算我這份,謝謝!”
我不給趙楠說話的機會,將他往外推,“你出去,我要休息了。”
趙楠把自己的工資給了婆婆,我拿著原本要給婆婆的生活費請了個阿姨。
反正我不想委屈自己,從此我婆婆看我的眼神就不對了,之後也是各種挑三揀四,說話也總是陰陽怪氣的。
甚至像今天這樣,隨意進出我的私人空間,還指手畫腳的。
我長嘆一口氣,懶理會,穿著美美的新衣服去找我的閨蜜小美。
我將自己家裡的這些事情好一頓的說,大有不吐不快的痛快感。
可小美卻無心理會的樣子,我終於覺察到他今天的不對勁,忙問她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小美盯著我,吱吱嗚嗚說不上來話,把我給急的。
“小美,到底怎麼了?你倒是說啊,我的小祖宗。”
在急切地催促下,小美這才為難地拿出手機,給我播放了一段影片。
影片裡,趙楠對著KTV裡的幾個同學正在吹牛,他說:“要我說,像露露那樣的女人才容易拿下,長的不好,家裡還有錢,最重要的是戀愛腦,她看我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看上老子了,哈哈哈……”
影片裡的男孩子起鬨:“趙楠,我看你也太會能吹了,你倒是給哥幾個露一手啊。”
趙楠笑得勢在必得,淡定的說:“到時候你們記得隨禮,這女人啊,關了燈,都一樣。”
我無法想象那麼齷蹉的話會從趙楠的嘴裡說出來。
更加想不到,我在趙楠的眼裡竟是這麼的不堪和弱Z。
我總以為人性的自私也總該是有底線的,可我沒想到趙楠的齷齪可以毫無下限到這種地步。
“什麼時候拍的?”我問小美。
“你們結婚之前。”
“你是怎麼拍到的,為從什麼現在才給我看?”我繼續追問。
小美勾著頭,沉默不語。
“小美,你倒是說話啊!”我急得不行。
結果小美掉頭直接跑了,叫都叫不住。
這,什麼操作?
正當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電話鈴響了,是房產局那邊打來的,通知我和趙楠一起過去簽了過戶合同。
我名下那套房子是我爸媽送給我的婚房,他們說家裡就我一個閨女,就當是嫁妝,度蜜月的時候,趙楠的意思是都是一家人了,就把他的名字也加上。
當時,沉浸在幸福中的我,想也沒想就同意了。
要說,我還真的好好謝謝小美,不然,我這套三百多萬的房子可就保不住了。
可,小美剛剛為什麼跑呢?
很快,我就得到了答案。
5
魂不守舍回到家,剛到門口,便聽見了婆婆和趙楠的對話。
“媽,等會露露回來你記得好好說話,別衝動。”
趙楠苦口婆心的在勸婆婆。
婆婆尖酸刻薄道:“兒阿,要我說,小美可比露露聽話,你怎麼選了這麼個不聽話的。”
“媽,我跟你揉碎了說罷,小美再好又有什麼用呢,你知道這房子值多少錢嗎?這個數,三百萬啊!我再也不想回我們那破地方了,露露雖然長的不好,可她是本地姑娘,有錢啊!少奮鬥一輩子,不,兩輩子都不知啊,我的親媽。”
母子兩的對話傳入我耳裡,猶如晴天劈。
一股寒意從心頭起,直至蔓延全身。
怪不得趙楠不遺餘力地追求我,迫不及待向我求婚,蜜月期間也是對我百般寵愛,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房,在我的財產啊!
也難怪小美做賊心虛,一溜煙就跑了。
原來,他們兩原本才是一對。
現在,我完全能猜到趙楠認識我全是套路,他應該是小美喜歡的物件,從小美那知道了我的家底,隨後便可以製造了邂逅。
而小美心有不甘,則拍下了那段影片,就是為了有朝一日給我看。
我竟然被他們耍得這麼慘!呵呵!呵呵!
“唉,真是委屈兒子了,我就說你怎麼一下就喜歡露露那清湯寡水樣的女人了呢,兒子……”
婆婆話還沒說完,憤怒的我直接推門而進。
母子兩隨著我進門,討論聲戛然而止。
“趙楠,你不去演戲真是可惜,沒想到你為這套房,為了我家的財產,這麼能屈能伸啊!”我冷笑道。
趙楠心慌地一把扯住我的手,激動的滿臉通紅:“露露你聽我說,誤會,這都是誤會……”
“誤會?你們剛剛說的話,全部被我給錄下來了。”我抬起手機。
趙楠想來搶奪我的手機,我退後一步。
“老婆,你聽我說……”
“說什麼?”我再次打斷他,“說你厚顏無恥的騙婚,還是說你和我閨蜜小美有一腿呢?”
不給他再開口的機會,我繼續譏諷道:“可惜啊趙楠,你想軟飯硬吃,老孃卻不想陪你演了。”
“滾開!”
我一把推開趙楠,走進自己的房間,坐在電腦桌前,迅速下載了一份離婚協議書。
是的,趁著還沒有孩子,還未陷太深,我必須當機立斷。
隨後,我又跑到樓下不遠處的列印店,把協議打好,在回到家中,狠狠將離婚協議書甩到他臉上,冷冷道:“把字簽了,讓後滾出我家。”
趙楠看出我心意已決,露出真面目道:“露露,你可要想清楚了,離了婚,你可就是個二手貨了,我勸你還是跟我去辦了過戶,我保證會疼你一輩子。”
此時此刻,他竟還有臉說出這番話,我直接被氣笑了,也是徹底絕望到底了。
“趙楠,我看你病得不輕,幾百萬花你這種人渣身上,除非我秀逗了,別浪費時間了,趕緊簽字,簽完有多遠滾多遠,多看你一眼我都覺得噁心。”我冷嘲熱諷道。
趙楠沒招,一把撕了離婚協議書:“想離婚,老子不同意,想也別想了,斷我後路,大家都別想好過。”
才發現,趙楠簡直是極品中的極品。
不過,事到如今,一切可由不得他。
有錄音,有我爸媽和親戚朋友的支援,婚很快就離了。
趙楠母子兩什麼好處也沒撈到,被我轟出家門。
離婚後,沒招,又不甘心的趙楠給我寄了一封賬單,記錄著我們度蜜月期間的各種花銷,以及他們家給的象徵性的一萬八的彩禮。
我無所謂的把錢打回去,就當自己看了一場猴戲吧。
畢竟像趙楠這麼極品級的演員,著實是少見得很。
“姐,你那渣男前夫今天就要離開海市,不送他點小禮送送行?”堂弟提醒我說。
我心領神會,悠悠的說道:“那就今天吧,讓你的人輕點,打個半死就好,哦,還有,把小美的那些見不得光的照片也給見見光,畢竟來而不往非禮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