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婚不息(38)

婚婚不息(38)

【38】

顧正祺道,“阿姨始終也要面對這件事,我很抱歉,我沒有找到更好的辦法,叔叔病情不容樂觀……”

沈珈瑢冷笑一聲,打斷了他,“顧先生還真是處心積慮啊,一開始就打聽好了我的身世背景吧,故意找到專櫃,藉機認識我,甚至還不惜出賣自己的感情,以便要打動我,試圖要我為此為一個從來沒有盡過父親義務的狗屁父親捐個腎,顧先生還真高看自己呢,您才奉獻了一點點的甜言蜜語呢,哦,也有可能,下一步是打算以身相許吧,但願我能看到我們肌膚相親的份上……”

她喉頭哽咽,卻硬撐著說下去,“顧先生也未免太小看我了,還不如直接甩張銀行卡給我呢,真的,錢可比您有用多了,說不定我立馬就同意了呢。”

顧正祺默不作聲地聽著,她的一字一句像鋒利的小刀片,一絲一絲地割裂他的肌膚,他的心臟。

“我現在非常明確地告訴你,不。問一萬次,也是不。除非我死。”沈珈瑢道。

“小瑢,你冷靜一點。”顧正祺困難地吞嚥一下,說道。

沈珈瑢道,“我請你,以及你的叔叔阿姨,永遠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顧正祺道,“他是你父親,小瑢!”

沈珈瑢立刻道,“我出生的時候,他怎麼不記得他是我父親?我小時候想要一個父親的時候,他在哪?他是餵過我一口水呢還是給我做過一頓飯?現在生病了,沒轍了,就想起來我是他女兒了?這世上哪裡來的這麼好的事?”

又道,“要不拿錢來談吧,開個價,看看我是不是會同意。”

顧正祺道,“我阿姨說,她們約好了時間見面。”

沈珈瑢大吃一驚,“什麼時候?”

“我猜你媽媽應該還不知道你已經知道了這事。”顧正祺微微遲疑一會,“她應該不知道我和鄭叔叔之間的關係。”

他亦覺萬分頭疼,料想得到張沫要是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對他必生怨懟和隔閡,要想取得她的諒解和支援,談何容易!

事情的發展是他始料未及的,當初去專櫃,一是想先看看沈珈瑢其人其貌,二是也存了先行認識她,慢慢再作打算的心,在他看來,人總有憐憫和惻隱之心,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總有希望可以說服沈珈瑢。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對她上了心,動了情,愛上了她。

沈珈瑢緊咬著唇,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你想幫人來要我的腎,那就要好了,幹嘛要來招惹我……”

顧正祺一顆心絞痛起來,他一整晚都沒能閤眼,心心念唸的都是在想,她是不是很傷心,她是不是很恨他,她是不是哭了……

天知道,他真的,他真的自詡是全世界上最不想讓她受到傷害的那個人,偏偏到頭來,傷她最深的,卻是他。

“小瑢,我真的很抱歉,我做錯了,我應該一開始就對你說明情況的,是我不好……”顧正祺低聲道,“求你原諒我,好嗎?”

求你,別懷疑我的愛好嗎?

這一句無論如何說不出口,他想得到她必會回懟他,“你怎麼敢說你愛我?”

沈珈瑢深呼吸一下,說道,“麻煩你轉告一下你的叔叔和阿姨,請他們在見我母親之前,跟我見一面。”

顧正祺趕緊答道,“好。”

“你朋友要見我媽媽的事,時間約好了嗎?”

“今天晚上八點。”顧正祺道。

“麻煩把地址發給我,我會陪我媽媽一塊去。”沈珈瑢道。

“好。”想到今晚可以見到她,顧正祺心裡掠過一陣歡喜,雖然可以預料得到她對自己不會有好臉色,但總比見不到她的強。

他準備好了,無論她什麼態度,他都欣然接受,無論她什麼要求,他都全力以卦。

只除了一樣,要他離開她。

不行。

無論如何,他決不離開她。好死爛活,他都要在她身邊。不能接近不要緊,但絕不會在她的生活裡消失。

沈珈瑢掛掉了電話,自覺渾身都失去了力氣,許健的資訊進來,詢問能否把喝咖啡的時間往前一點。

沈珈瑢趕緊回覆,“好好好。十二點好嗎?”

她覺得自己快窒息了,需要找一個棲息的地方。別說是喝咖啡,哪怕是喝水,也行。

許健回道,“當然好。”

他發來了地址資訊。

恰好蔣丁丁今天早到,還沒到十二點,沈珈瑢也等不及了,叫了輛車,直奔目的地。

上了車才給許健發信息,許健驚笑了一下,回說他這一早上無所事事,早就在咖啡館等著她的到來了。

說是咖啡館,不如說是一間書吧,私家建築,樓上樓下共三層,二三樓都有藏書可供閱讀。

許健定在三樓,說是老闆是舊相識,三樓一般只供私交頗近的朋友定座。

沈珈瑢一上樓就幾乎是立刻愛上了這個地方,秋日午後的陽光灑滿小小包間,淡淡的書香迎面撲來,木質地板透露著一種古樸的溫柔感,幾張純棉地墊隨意地扔在地板上,音樂聲細細地在室內環繞,窗旁擱了兩張舒適懶椅。

沈珈瑢迫不及待地將自己窩到了懶椅裡,許健微笑著看她,問道,“你好像很困,上班很累嗎?”

所有的倦意在此刻排山倒海而來,沈珈瑢打了個呵欠,含糊地道,“昨晚沒睡好。”

許健道,“我給你點了杯紅茶,我記得你……”

一抬眼間,沈珈瑢竟然已經睡著了。

許健有點失笑,她這是困到了什麼地步啊。

他看著她,她的樣貌其實沒有大的改變,只是年少時的那丁點嬰兒肥消失得乾乾淨淨,臉部輪廓分外清晰,眼睫毛還挺長,碎髮散落在額前,他忍不住伸出手,替她將碎髮撩了撩。

她睡得很沉,很快發出細微的鼾聲來。

許健從架子上取本書,在她身旁的椅子裡坐下,隨意翻看起來。

回N城以來,除了忙於工作,就是忙於各種所謂的見一面坐一坐聊一聊的應酬,幾乎從來沒有如此刻的閒暇過。

他把手機調了靜音。

這時間,只屬於他和她。

沈珈瑢是餓醒的。

在夢裡她一直在點菜,一直在等待著上菜,恨不得立刻手握鴨大腿啃個痛快。

睜開眼睛的時候,自覺都聽到了肚子咕咕叫的聲音。

室內暗了下來,沈珈瑢一驚,“幾點了?天黑了啊。”

許健道,“三點,餓了吧,我點了東西,可以馬上叫他們送上來。”

沈珈瑢啊地一聲,抱歉起來,“不好意思啊,我睡著了。”

許健笑道,“沒事。我正好也休息了一下。”

沈珈瑢道,“你做醫生,平時也很累吧。”

許健點點頭,“有一點兒。”

沈珈瑢道,“我姨父他……”

許健看穿了她的心思,安慰道,“別擔心,你姨父的情況現在雖然看著不太好,但是如果他積極配合治療的話,生存五年以上的機率還是很高的,而五年以後,很可能又再五年,對不對?”

沈珈瑢輕籲一口氣,說道,“可以這麼樂觀嗎?”

許健道,“可以的。”又道,“我不會騙你。”

沈珈瑢輕笑一下,“那太好了。我一定和我姨一塊,督促他配合治療!”轉過話題,“什麼時候送餐上來?我真的好餓!”

話音剛落,一陣腳步聲響,服務生送餐來了。

“我也不知道你愛吃什麼,憑空猜測著點的。”許健一邊給沈珈瑢盛湯一邊道。

沈珈瑢挾一塊紅燒肉,讚歎不已,“太好吃了……是肉我都愛吃……謝謝你啊許醫生!”

許健道,“你愛吃就太好了,我也會做,有機會的話,嚐嚐我的手藝。”

沈珈瑢笑道,“好啊好啊。”

明明是禮貌性地應答,他不可能不明白吧,但他卻立刻趁勢道,“下週末我休息,你要是方便的話,我提前把肉醃一下。”

沈珈瑢眨了眨眼睛,“啊?”

每天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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