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紙人——也想砍他兩刀(43)

小溪的來臨,讓孟家的氣氛變得不一樣起來。

連灶房的炊煙,都充滿了喜慶的味道。

孟青山夫婦本想幫忙的,可柳小溪偏偏不讓,拽著孟凡在灶房裡忙活著,她擇菜洗菜,生火燒飯,雖腿上有疾,但做起來一氣呵成,把孟凡毫無懸念的比下去了。

“這閨女幹活真利索。”

孟青山和老婆在旁邊滿臉含笑的說起悄悄話來,對柳小溪讚不絕口,一時也忘記了這兩天的鬱悶事。那小寡婦竟也下了床,坐在孟青山夫婦旁邊,看著孟凡和柳小溪忙活著,抿著嘴也跟著笑,卻也不知她在笑什麼。

孟凡在灶房往外瞥了一眼,看到這一幕,心裡也是歡快的,這兩天的氣氛著實有些壓抑了,難得今天這麼熱鬧。

沒過一會兒,濃郁的飯香飄出了院子,讓人聞了垂涎欲滴,毫無意外的又飄到了隔壁的老王家。

“話又說回來了,那孟家的人倒也是大氣,都快要被趕出村子了,還有心思做飯吃。”

“臭婆娘別亂說,讓人聽到了小心咒死你。”

“哦哦。”

老王那家人聞到飯菜的香味,偷偷議論了起來,但話語裡充滿了畏懼,說話都是很小聲的。

對於這樣的議論,也並非只有老王一家。

茶餘飯後,幾乎所有人都在談論著孟家,相互警告著,千萬別和孟家的人扯上關係,很穢氣的。

對於這些議論,孟凡及家人自然也能猜測到,但是也是沒有辦法,想要消除影響,太難了。

人都說做好飯的時候,容易招閒人,孟家這剛端菜上桌,就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老大……老大……”

劉二邪扯著嗓子喊著,手裡拎著兩瓶白酒,大大咧咧的進了家,看到柳小溪也在,小寡婦也在,眼前一花,竟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了,她們兩人雖然氣質不同,卻都是上上之姿,美女佳人似的,並排而坐,熠熠生輝,頗有些氣場。

劉二邪本是一個粗人,又在外面混過街頭,從進門前就在琢磨著說一些好聽的話,好恭維一下自己的老大,見到如此場景,一時有了靈感,竟然江湖氣十足的一抱拳,聲音洪亮的叫了一聲:“兩位嫂嫂好!”

“別……亂說。”柳小溪狠狠剜了一眼劉二邪,當著孟凡父母的面,也不好斥責的太難聽。

那小寡婦倒是沒什麼反應,有些好奇的瞅著桌上的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二邪啊,俺家孟凡哪有這麼好的福氣哇!這玩笑可開不得呢!”

這一幕惹得孟青山夫婦笑出了聲,趕緊招呼著劉二邪坐下。

那劉二邪竟不敢入坐,目光瞅向了孟凡:“老大,這酒我珍藏了好幾年了,一直捨不得喝,那叫一個香啊!”

他手裡晃著那兩瓶白酒,咣噹響,生怕孟凡看不見似的。

“那把酒放下吧。”孟凡瞥了一眼,淡淡的說,“放下你就可以走了。”

“老大……”劉二邪拎著酒瓶呆住了,看著滿桌的飯菜嚥了咽口水,“我……”

“你個頭!”孟凡笑了起來,“逗你玩呢,我也不是你老大,不要拘束,坐下一起喝兩口。”

“哈哈哈!老大啊……”劉二邪放下白酒,這才放心的坐了下來,“我差點就走了,你可……真壞!”

往日猙獰橫行的劉二邪,從未想著有一天,會有人勸慰他別拘束,但偏偏這勸慰從孟凡口中說出來,又顯得合情合理。

有了劉二邪的入席,氣氛從一開始的溫馨祥和,變得熱鬧起來,柳小溪也樂得劉二邪加入,要不然面對著孟凡的父母,她總覺得有些……羞怯。

不過這劉二邪畢竟是個粗人,挨著個兒的敬了兩圈,一杯一杯幹下去,酒精就上了頭,滿臉通紅起來,草莽氣質也展露無遺了,拍著胸脯,講起了自己的風光往事。

“你們知道不,我以前在外面混的時候,拜過大哥,踢過場子,就拿著我那把大砍刀,在人群裡殺來殺去,唰唰唰三刀就砍死了一個,砍傷的就不知道有多少了,那血呲呲噴的啊,噴的滿地都是,血流成河你們懂不懂,就跟過年殺豬似的,用盆子接的話,不知道要接多少盆了!”

“也就是那一場架,我立了威風,一提起我劉二邪來,沒有人不佩服的,就連大哥都敬我三分,每次收錢的時候,我都比別的小弟要多,他們還送給了我一個綽號叫血刀老邪,一聽就霸氣啊!要不是事情鬧得有點大,上面查了起來,我還不回村呢!”

這種充滿江湖血腥氣的講述,有些不和氣氛了,孟青山皺了皺眉頭:“二邪啊,殺人償命,你最好還是要自首的,爭取寬大處理,興許還能判個無期,不至於馬上槍斃掉。”

“嗨,用不著!”劉二邪給孟青山倒滿酒,敬了一杯,“砍死的那人我也打聽過,不是個好鳥,身上也是有命案的,還不止一宗,更操蛋的是,他還糟蹋過菜市場的一個女攤販,那女孩還沒嫁人呢,十七八歲哇,賣菜為生,長得也好看,就那麼被糟蹋了,一輩子算是毀了,嘖嘖,你說我砍死他有錯嗎?我這是替天行道,為民除害啊!砍他三刀都有點輕了!”

“那人的確……也是活該的。”孟青山的思想也很是傳統,聽不見弱者被欺負,加之喝了酒,身上的血氣也熾熱了起來,“如果換作是我,怕是也是要砍他兩刀的。”

“嘿!”孟凡想不到一向仁心宅厚的父親,竟然也有血性的一面,笑嘻嘻的倒上酒,敬了一杯,“爹啊……”

此後的話題免不了要說到紙人上來,大家的想法很一致,都想著怎麼才能消除掉那些不好的影響,否則任其發展下去,孟家真得搬出村子了。

這種問題,怕是無法透過常規手段解決的,一番討論,也沒討論出一個結果來,只希望隨著時間推移,大家能慢慢忘記這件事。

那小寡婦一直默不作聲的吃著菜,嚐嚐這個,嚐嚐那個,甚至還喝了兩杯酒,小臉紅撲撲的,顯得很是可愛,聽到這個話題,眼神有一絲異彩閃過,卻並沒有說什麼。

因為出了以前嘴邪的事情,也沒人和這小寡婦來往了,若是有心人仔細觀察,會發現這小寡婦和以前大為不同了,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很不似以前的舉止作風。

酒席散了之後,已經是下午時分了,劉二邪今天很開心,歪歪扭扭的踱著步離開了,在陽光下的影子也是歪歪扭扭的。

孟青山也在老婆的攙扶下,躺下睡覺了,看得出來,他也很開心,起碼釋放了一下窩在心裡的那些不好的情緒。

至於小寡婦,則悄無聲息的回到了自己的屋中,一直安安靜靜的,看不出什麼情緒。

一切平靜下來之後,孟凡和柳小溪相視一笑,似是對這個美好的午餐很是難忘。

“去你家吧,我家裡不太合適了。”孟凡攙扶著柳小溪,拿著柺杖向外面走去,“如果我的手段有效果,以後你就用不著這幅柺杖了。”

那小寡婦見二人走了,竟然又偷偷走了出來,站在院子裡,望著豬蹄山的方向,詭秘的一笑:“吃了人家的熱飯……那就幫一把咯……”

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