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盲嫁不出去遭弟媳驅趕,無奈去相親,對方說句話讓我紅了臉

我眼盲嫁不出去遭弟媳驅趕,無奈去相親,對方說句話讓我紅了臉

1

葉雨晴出生於1969年,出生那天本來下著滂沱大雨,伴隨一陣嬰兒的清脆啼哭,黑厚的烏雲散去,太陽探出小腦袋。

教書匠父親給她起了雨晴這個名字,希望她的人生雖經歷風雨但最終能迎來溫暖明亮的晴天。

雨晴的人生確實坎坷多舛,她對這個世界的觀察止於三歲,三歲那年她患了一場眼疾,當時醫療水平有限,醫生搖頭嘆息。

雨晴最後雙目失明,人生陷入一片黑暗,對世界的感知只剩一點點光感。

雨晴沒辦法上學,一直待在家裡,對這個世界的認識來源於父親的講述,父親每天從學校回來都會給雨晴講書。

雨晴五歲時,父親就教她識盲文書,給她答疑書中疑惑,循循善誘,十分耐心,雨晴很少出門,每天等待父親回家陪自己。

雨晴眼疾發現那一年,母親就懷了弟弟,弟弟漸漸長大,學習讀書沒天分,頑皮異常,初中畢業後遊手好閒。

直到那年,二十歲的弟弟領回家一位身穿白裙的女孩,對母親說。

“媽,她肚子裡有我孩子了,我要娶她。”

父母怔住了,面面相覷,先是氣,再是喜,忙忙碌碌張羅婚事,家裡喜氣洋洋。

白裙子家有點錢權勢,脾氣傲,她不喜歡雨晴,對雨晴尖酸刻薄,處處排擠她,嘴裡常罵罵咧咧:“弟弟都要結婚了,做姐姐的還死皮賴臉在孃家。”

母親託了媒婆給雨晴張羅相親,雨晴也見了幾個,對方不是瘸子,就是聾啞人,言語粗俗,話不投機,雨晴萬分無奈。

弟媳見她相親遲遲未果,故意在她房門口嘲諷。

“自己眼瞎,還心比天高,挑三揀四!”

雨晴繾綣床腳,聳著肩抽搐,她認命了,弟媳說得對,自己本就殘缺,健全人哪裡會看上自己。

後來媒婆把韓厚寶領到了她面前,倆人都看不見對方,只能聽媒婆介紹。

韓厚寶比雨晴大兩歲,他是二十歲那年瞎的,當時得了神經系統疾病,發病在視神經,當時他還在讀大學,學的音樂相關專業。

倆人雖看不見對方,但能聽到對方聲音,韓厚寶聲音渾厚有磁性,談吐優雅,不急不緩,雨晴想象著他的模樣,莫名紅了臉。

雨晴父母一開始不願意,韓厚寶雖是獨子,但兩個瞎子一起生活,日子艱苦,但雨晴卻格外堅定,她要成這門親。

2

雨晴出嫁那天,弟媳笑岔了氣,霸佔了雨晴房間,扔了她那些盲文書,滿臉不屑:“裝什麼裝?”

雨晴就這樣嫁給了韓厚寶,倆人相敬如賓,舉案齊眉,公公婆婆為人和善,對這個俏兒媳非常疼愛,一家人相處和睦。

韓厚寶是學音樂的,不僅會唱歌,還會各種樂器,沒事時,他會拉二胡,雨晴就在一旁靜靜聆聽。

半年後,雨晴懷孕了,夫妻倆猶豫要不要這個孩子,畢竟倆人都看不見,拉扯孩子,萬分艱難。

婆婆開了口:“我今年才四十八歲,身體也好,你們生吧,我把他帶大,將來你們老了,也有個依靠。”

雨晴淚盈於睫,她何嘗不想要這個孩子,何嘗不想做一個完整的女人,可命運就是這樣不盡人意。

足月後,雨晴誕下一個大胖小子,小名晨晨,婆婆抱著晨晨一刻不撒手,眼裡的歡喜直溢嘴角眉梢。

婆婆辭了工作,專心在家帶陽陽,陽陽在婆婆的精心呵護下,養得白白胖胖,新生命的到來讓這個家注入了新的活力。

可是老天爺就喜歡折騰,意外說來就來,陽陽六個月時,公公出了車禍,不幸去世,婆婆哭得肝腸寸斷,家裡唯一的經濟來源也斷了。

婆婆要帶小孩沒法工作,一家人陷入了拮据,雨晴摸索著,磕磕絆絆回了孃家,父親偷偷塞給她一沓錢。

弟媳婦看到了,趁雨晴出了門,跟在她身後,悄悄伸出腳絆倒了她,雨晴跌得鼻青臉腫,嘴角都流了血,回到家,婆婆心疼萬分。

韓厚寶從雨晴頹喪的語氣中感覺出了異樣,湊在她面前,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他後槽牙咬得嘎嘣響,恨自己窩囊。

韓厚寶託人介紹結識了當地的一個殘疾人組織,組織裡有五個人。

兩個人是腿有殘疾,兩個人是缺手臂,還有一個是脊椎扭曲,他們靠賣唱為生,願意接納韓厚寶,壯大隊伍。

韓厚寶欣喜異常,終於可以賺錢了,可以為這個家分擔壓力了,他帶著二胡,加入了組織。

韓厚寶是專業學過音樂的,圍觀群眾要他唱什麼歌,他幾乎都會唱,甚至還會唱英文和美聲。

當時是九十年代初,《真的好想你》這首歌響徹街頭巷尾,韓厚寶拉著二胡,動情演繹,聲音低沉婉轉,感動許多人。

韓厚寶的加入讓組織大受歡迎,第一次拿到錢,韓厚寶支著木棍,摸索著去了花店。

他買了十一朵紅玫瑰,呈給了雨晴,雨晴看不見,但她聞得到花香,她用手撫摸玫瑰花瓣,柔軟順滑,她喜不自禁,十一支,意味著,愛你一生一世。

愛不是用眼睛看的,而是用心去感受。

韓厚寶聽到了雨晴笑聲,自己也開心得像個孩子,倆人咯咯笑著。

3

可惜好景不長,韓厚寶的才華遭到了組織裡其他人的嫉妒。

看他們表演的觀眾,似乎只記住了韓厚寶,吵著要聽他拉二胡唱歌,其他五個人站在他身後,黯然失色,眼裡暗潮湧動。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韓厚寶被排擠出了組織,當天的錢也被五人分了,他嘴裡發苦,頹喪回了家。

雨晴心疼他,但又不知說什麼,孩子馬上就要上小學,學費還沒著落,婆婆想出去打工,可雨晴照顧不了孩子啊。

韓厚寶心一橫,決定自己單獨去家附近的廣場表演,不管賺多賺少,總比閒在家裡好。

雨晴也想去,韓厚寶故作生氣:“你唱歌那麼難聽,去不是給我添亂嗎?”

雨晴噤聲,她知他心意,不過不想她跟著受苦罷了。

第一天母親抱著孫子,韓厚寶一隻手搭在母親肩膀上,摸摸索索去了廣場,從晚上六點唱到晚上九點。

《我只在乎你》《甜蜜蜜》《又見炊煙》《真的好想你》……

韓厚寶把當年的風靡歌曲都唱了出來,句句真情演繹,整整三個小時,除了幾個看熱鬧的小孩,幾乎沒人駐足聆聽。

老母親在一旁傷心落淚,韓厚寶邊喝水,邊安慰母親。

“媽,這才第一天,沒收入很正常啊,上班還有試用期呢!”

後面觀看的人漸漸多了起來,韓厚寶每天準六點肯定到,他把自己唱改成了讓觀眾點歌,一首歌多少錢,隨便客人給,這種方式很討客人歡心。

這樣一個月下來,竟然也頂上了一個人工資,母親數著一張張皺巴巴的鈔票,又心酸又欣慰。

後來韓厚寶摸熟了路,不再需母親帶領,一手拿著木棍探路,一手拿著二胡和小馬甲。

那天韓厚寶唱完歌,剛疊起馬甲,突然下起了雨,他一時間不知所措,脫下外套,包住了二胡,怕被淋壞。

“厚寶,厚寶。”

是雨晴的聲音,倆人靠辨別聲音摸索著,小心踱步,漸漸靠近在了一起,雨晴撐著傘,擋住了打落在丈夫身上的冰冷雨滴。

雨晴聽鄰居說今晚有暴雨,婆婆跟寶寶已經睡著,她一邊問人,一邊摸索,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廣場。

滂沱大雨中,兩個瞎子,緩緩移動著腳步,妻子給丈夫撐著傘,丈夫一隻手緊緊摟著妻子,另一隻手提著討生活的二胡。

第二天雨晴也跟著丈夫一起來賣唱了,丈夫唱累了,她就頂一會,夫唱婦隨。

有時候倆人還會合唱一首情歌,配合默契,臺下掌聲雷動。

倆人就靠賣唱,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一眨眼,十幾年光陰彈指間。

雨晴臉上膠原蛋白已完全流失,韓厚寶鬢角也有了白髮,晨晨非常爭氣,考上了211大學。

《真的好想你》和《我只在乎你》那些曲目也漸漸過時,換成了《老鼠愛大米》《當》《光輝歲月》《七里香》。

韓厚寶也不再拉二胡,而是買了一個黑色大音響,舉著話筒,音響可以把聲音放大好幾倍,比拉二胡唱省很大力氣。

婆婆已年近七十,晨晨是她含辛茹苦帶大的,晨晨上學後,她就出去做了工,給人家打掃衛生,洗衣做飯,累了一天回家,還得做家務。

生活的重擔壓彎了婆婆脊椎,臉上皺紋像刀刻上去那麼深,頭髮已經全白。

晨晨是孝順的孩子,雖然去外地讀了大學,但每個星期都會打電話問候奶奶和父母,每次回家都會給奶奶帶禮物,陪她說外面的新鮮事,給她按摩。

4

韓厚寶每晚的結束歌曲都是鄧麗君的《我只在乎你》,雖然已沒多少人愛聽這首老歌,但他會堅持唱完。

每每這時,雨晴都會頷首微笑,她知道,這首歌是丈夫對自己的深情表白。

臘月二十九,倆人商量,唱完這一晚就休息籌備過年,韓厚寶牽著妻子的手,小心翼翼走在回家路上,寒冬臘月,路面只要有一點水就會凍得硬邦邦。

以往回到家,婆婆都會迎出來幫兒子接過音響,但今天家裡靜得出奇,倆人隱約有種不祥預感,婆婆最近說話總是軟綿綿,還經常頭暈乏力。

婆婆此時已腦溢血躺在了地上,鄰居幫忙叫了救護車,合力把婆婆抬上了車。

醫生神色凝重,見家屬是一對盲人,悲從心生。

“要活就要手術,後期護理費用也不菲,可能還有其他併發症。”

“患者已經七十歲,身體各項機能已下降,治不治,你們考慮。”

如果夫妻倆放棄,醫生也能理解,但韓厚寶和葉雨晴幾乎同時說出了那個字。

“治!”

醫生被他倆的堅定眼神感染,這種情況,很多正常家庭都會猶豫萬分,何況是經濟如此窘迫的兩個盲人。

“晨晨是媽帶大的,這個家裡裡外外也是媽在操勞,厚寶,我們做子女的要有良心。”

韓厚寶緊擁雨晴入懷,雨晴在他耳邊低喃:“我們把房子賣了吧。”

她們深知,跟親戚借錢難於上青天,兒子剛剛實習,親戚不覺得他們有償還能力,甚至還有親戚勸他們放棄治療,就算救活,婆婆還能活幾年?

婆婆手術成功,在ICU躺了十五天,出院後,瘦成了人幹,乾癟癟,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跑,雨晴扶著她,回了陰暗逼仄的出租屋,婆婆淚如山洪。

5

晨晨從小就知生活不易,從不攀比,性格堅韌,踏實能吃苦。

順利度過實習期後,他心無旁騖,埋頭苦幹,在公司業績突出,得到老闆賞識,節節高升。

晨晨二十八歲那年,已做到分公司一把手,事務繁冗,一日千里,但他依舊堅持每星期打一次電話回家,電話那頭,奶奶已口齒不清,意識模糊,但接到孫子電話,總會咧嘴笑,口水滴在衣領上。

雨晴跟韓厚寶依舊去廣場唱歌,唱歌早已融入他們的生活,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雖然兒子如今有出息了,但作為父母總想或多或少,為兒子攢點錢。

晨晨三十歲那年,把女友帶回了家,他絲毫不避諱自己的原生家庭,反而臉上揚起一絲自豪。

“我父母是盲人,我是靠他們唱歌賺的錢讀的大學,我奶奶疼我,小時候家裡吃肉,奶奶切肉不會完全切斷,會連一點,這樣我一夾就會夾起一連串肉。”

女友眼裡閃爍晶瑩淚花,她衷心欽佩這堅強的一家人。

手術延長了婆婆五年壽命,婆婆七十五歲那年與世長辭,她已經說不出話,臨走時緊緊攥著雨晴的手,喉嚨裡發出咕隆隆的聲音。

她似乎在說:“如今孫子已經成家,你們也有了倚靠,我可以放心走了。”

晨晨帶著兒子和老婆跪在靈堂前磕頭,雨晴心肝彷彿被摘去,卻流不出眼淚,她的淚腺已隨著眼疾一起壞死。

來參觀葬禮的親戚交頭接耳:“你看,一套房子就換了五年壽命,多不值。”

雨晴看不見但聽覺異常敏銳,別說五年,哪怕是一刻,她都覺得值。

也是在那一年,城市規劃,夫妻倆一直唱歌的廣場變成了公園,鋪滿了綠色的草坪,鳥語花香,花紅柳綠。

晨晨接父母去大城市,倆人不想給兒子增加負擔,婉然拒絕,閒下來,倆人就去之前的廣場如今的公園轉悠,他們唱了半輩子歌,也做不了其他的。

倆人坐在長椅上,手牽著手,韓厚寶輕輕吟唱那首《我只在乎你》,已經唱了三十年,但雨晴頂愛聽,每次都會跟著輕聲附和。

歲月流轉,春去冬來,一眨眼,已過了十年。

陪在雨晴身邊的摯愛,已變成了掛在牆上的黑白照片。

雨晴常常一個人弓著腰,拄著丈夫生前的柺杖,緩緩踱步到公園,坐在那張他們常坐的長椅上,臉上洋溢幸福的神采,她又哼起了那首熟悉的歌,只要那個旋律響起,她就感覺,丈夫似乎一直都在身邊。

任時光勿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願感染你的氣息。

人生幾何能夠得到知己,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小說名:《瞎子看見了愛情》,作者:啊珊的小板凳。來自【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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