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愛情PUA更可怕的,是父母PUA

我們從小就被訓導要聽話,但事事聽話會讓人喪失自己的判斷,很難建立起獨立的人格。

PUA的本義是pickup artist,意為搭訕藝術家,或者稱為把妹達人,顧名思義指的是擅長吸引(勾引)異性的男女。時過境遷,如今的PUA已經從兩性交流延申到各種親近關係和職場關係中的精神控制。2020年備受輿論關注的牟林翰折磨包麗致死事件即為典型。

然而比愛情PUA更可怕的,是父母PUA,這在中國傳統文化中成為隱秘的角落。

那麼,PUA的本質是什麼?什麼樣的人更容易被PUA?如何防止被PUA?本期北小河FM我們來聊一聊這個話題。(播客的音訊內容見

北小河FM公號

【本期話題成員】

田斌,心理諮詢師

賀哥,資深記者

大河孫,北小河FM主播

【內容概覽】

大河孫:

PUA這個概念不僅指把妹,女撩男也是可以用的,後來這個概念泛化了,泛化到其他的人和人之間的關係當中,比如說職場和家庭中的PUA關係,尤其是夫妻關係和父母跟子女的關係。

當然,職場關係中再泛化一點,也涉及到研究生和導師之間的關係。有時候研究生跟導師之間的關係更像打工人跟老闆的關係,所以我們經常看到新聞報道說某個研究生跳樓自殺了,得了抑鬱症,經常被導師各種擠兌、打壓,於是每天沮喪以至於抑鬱想不開了。也就是說,只要是密切接觸、經常接觸的關係,那麼就可能多多少少都會有PUA存在。

賀哥:

我感覺自己容易被PUA,因為我對自我的評價容易偏低,實際上我可能做得還可以,但給自己打分的時候容易打出低分來。像我這樣的特點,如果遇到一個PUA的上司往往是打出更低分,這種低估就導致了自我認知也會調低,就容易認為自己做得這也不好,那也不好,他就容易控制你,我覺得這是一個自我認知的問題。

我理解PUA過程中最重要的手段是打壓,是把你的自我認知壓得很低,讓你覺得自己一無是處,你其實就永遠被動了,因為你覺得能夠跟他在一起,他是一個社會價值高的人,所以你就會為了對方而放棄自己的一些原則,甚至其他的一些東西。

田斌:

其實賀哥說的一點我也蠻贊同的,就是說PUA有一個特點:打壓,侮辱,還有貶低。這幾個特徵能夠構成PUA的行為特點。也就是說一個人在另外一個人面前,感覺到自己能力不足,對自己評價很低,比如說我們最常聽到的就是“你怎麼這麼笨”,“你怎麼像豬一樣笨”。

如果是內心比較脆弱的人,或者說自我認定不是那麼堅定的人,就真的會去想自己是不是一頭豬,慢慢地會有這樣的一個聲音對自己講,他說我是豬,有時候自己的確做事情不是那麼靈敏,做事情反應也不是那麼好。

大河孫:

也就是說PUA會讓本來就不夠平等的某種關係會變得更加不平等,或者把某種平等的關係,比如夫妻之間變得不平等。

像豬這樣的例子,我身邊是真的有。我在讀研究生的時候,在隔壁課題組,某同學在講工作進展,他的院士老闆突然就發火了,就說“你個豬啊”。對於學生來講,那應該是典型地被PUA了。當一個不成熟的學生碰到了這樣嚴苛的老闆去打壓他,就可能會對自己的研究生生涯產生困惑。

比愛情PUA更可怕的,是父母PUA

圖片:CFP

田斌:

對於PUA特點,可能還是得花點時間去甄別一下。有人對你說了不愛聽的話,或者讓你覺得不舒服的話,假如你把不良好的感覺反饋給對方,他意識到了自己說的話對你產生影響的話,有可能他以後就不說了,這意味著對方貶低你的時候並沒有意識到他對你做了什麼,他以後不做了,這種情況不能說是PUA。但是如果說這個人打壓你是持續不斷的,而且不接受你的反駁,不接受你的質疑,仍然還是按照自己的方式來對待你的話,這個其實是PUA。

比如說一個老師不斷說學生“你很笨,你沒有出息,就你這樣將來沒有辦法考上好的大學,你也找不到好的工作,以後你只能撿垃圾”。如果是反覆說,它其實是構成了PUA。

大河孫:

即使真的如對方所說的,有某些不足,但是作為上級或者作為導師,沒有幫助對方去提升、去改進,那麼這樣的話可能是造成了事實上的PUA。

田斌:

也有很多人以“我是為了你好”這樣的一個初衷來去對別人進行打壓,但是在這樣一件外衣底下,還是構成了對他人的貶低、侮辱和不平等的對待。事實上他最後的目的還是為了控制你,讓你不要呈現很獨立的姿態,因為對方不想看到你有一個完整的人格表現,像這樣的情況在夫妻關係中是常見的。

賀哥:

其實我初中的時候有一個數學老師就是這樣,他會一直說“如果不好好學,你們全都去撿垃圾”,我們學生當時肯定是處於弱勢地位,不可能去說跟老師反映這個情況,說我們聽著不舒服,所以就一直是這樣。其實老師的初衷是希望我們去好好學,上課認真聽講,但他這個手段的呈現感覺像是一種PUA。

大河孫:

至少這個老師有可能是無意識的PUA了。其實我在想可能我們大多數人在生活中不知不覺都多少扮演過PUA或者被PUA的角色。

父母經常對孩子說“為你好,你應該怎麼樣”,現在我跟賀哥的孩子都上小學了,今天準備這個話題的時候,我也在想自己小時候父母就會說“你看誰家的誰誰怎麼樣了,他考的第幾名,他現在在學習了,你怎麼還在折騰這個東西”,其實我剛上學的時候,我還是不怎麼受父母控制的,我就說“我也不是倒數第一,我後邊還有一個某某某呢”,絲毫不覺得自卑。

但是確實父母經常會說,你看我們辛苦工作,種地不容易是吧?這叫道德綁架了,這是中國的父母最經典的教育孩子的場景。實際上這種家庭教育場景,現在我有時候無意識地用到了我的小孩身上,他不聽你的了,這個時候怎麼辦?你就搬出這一套:你看爸爸媽媽多辛苦,每天要這麼晚才回家,這樣不都是為了你好嗎?

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都感覺似曾相識,這種細微的場景真是活靈活現的,但是又不知道怎麼辦。這個時候真的是需要正視這個事情,要認識PUA,如果認識不清楚,可能沿著PUA這條路會越走越遠。

問題是,當年父母PUA我們的時候,可能多少會有一點作用,至少說有一個階段有一定的作用。比如說我確實想著“那個同學真的是在刻苦學習,我確實考得不太好”,但是當這套方法用到我孩子身上的時候,感覺沒有那麼靈了,沒有我們小時候那麼靈了,感覺好像你說了100分的話他聽進去10分就不錯了,這對父母來說很有挫敗感。

田斌:

咱們要先看一下被PUA者的感受。遭受PUA的人在漫長的精神摧殘之下,他就會有自我貶低,有內心極其痛苦的過程。他會放棄自己做人的尊嚴,很多時候他會以對方的話語作為自己言行的標準。要讓大家明確的是,別人對你說不好聽的話沒有關係,可能它不會影響你的自我認知,但是一旦你內心的結構紊亂了,情緒自控已經喪失了,它就是非常有毒的事情。

大河孫:

能不能這樣理解:如果孩子沒有聽進去父母這一套,可能這孩子還是比較成功抵制了PUA,他相對能保持自己獨立的人格。如果說他唯唯諾諾,真的是按照父母的這套理念往前走,就會越來越失去了自我。

田斌:

對,所以PUA可以看成是一個連續譜,就是在一端它是屬於一個輕微的,對人沒有那麼多影響,另一端就是非常嚴重的摧殘。

前不久北大包麗事件就很明顯,從他們聊天記錄上就可以看到很嚴重的PUA痕跡,它帶有嚴重的控制、還有威脅的成分,使得被PUA的人內心非常慌張、焦慮、難受,不知道該怎麼辦,想逃脫又逃脫不出來,最終可能會想到透過自殺來解決問題。所以PUA到最後嚴重的結果是以一個人喪失自己生命為代價。

比愛情PUA更可怕的,是父母PUA

包麗與牟林翰的聊天記錄。圖片:網路

比愛情PUA更可怕的,是父母PUA

包麗與牟林翰的聊天記錄。圖片:網路

大河孫:

理解起來就是,PUA的關鍵詞是控制,而且這個控制是基於某種相對固定的關係,不容易解脫的關係,比如說父子關係,夫妻關係,上下級關係,因為要天天接觸,長期的接觸當中。比如說父母長期打壓孩子,孩子他有什麼辦法解脫?可能大部分父母認識不到自己錯的地方,那麼長期以來孩子可能就沒辦法了,要麼就被摧殘得失去自我,要麼就崩潰了,就成了另外一種不可接受的結果了。

田斌:

對,PUA本質就是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的精神控制,重點就是在控制。他不會聽你任何的解釋,哪怕你是把內心世界向他敞開,但是他不會聽的,他用他對你的定義來去概括你,不允許你反駁,不允許你有意見,慢慢地你真的會懷疑這個世界是不是就是像那個人說的那樣,我是不是就是那麼沒有用,那麼沒有價值,那麼豬狗不如。

賀哥:

我經歷的一個前老闆確實是這樣。媒體行業經常會斃稿,這個老闆就斃稿比較厲害,當你去向他去詢問原因,或者請他作出一些解釋的時候,他明確說不需要解釋,你得把事情做好。

大河孫:

但是我同樣想到,賀哥有可能會被某個老闆PUA,但是同時你對孩子的時候,你是強勢的,孩子是弱勢的,你有可能在某種程度上去對孩子也施加PUA,當然這大部分是無意識的對吧?

賀哥:

是這樣。其實我是會反思的,比方說我有時候會過度貶低了孩子所取得的成績,或者他在班裡排名之類的,但是說完我自己就反思了,我會覺得說得過頭了,只是當時情緒沒壓住,我過後會去向他道歉。我覺得我不是對他PUA,只是情緒沒有管理好。

大河孫:

一種情況是,某個員工有一點做得不好,是老闆不太好接受的,那麼老闆就會盯著他,會找他各種不足,比如說他今天吃飯的時候吧唧嘴了,或者那天坐姿不對了,老闆可能會找茬,當然對他的優點可能就視而不見了。

這可能不是說按照PUA寶典來的程式,而是一種冷暴力。但是這種暴力跟PUA到底是什麼區別?

田斌:

在一些案例裡邊,PUA跟冷暴力區別並不大。事實上大多數控制別人的人是處在一個無意識的狀態裡,他並不知道自己對別人幹了什麼,這就是為什麼PUA很難去破解。

所以我們在家庭生活裡經常可以看到,丈夫對妻子實行PUA,其實就是一個冷暴力加精神控制,就是為了讓妻子聽話,受自己的控制,最終達到不讓妻子離開的目的。

大河孫:

能不能這樣說:施加PUA的人,也就是控制慾極強的這些人,其實是對於平等、人權概念是比較淡漠,對吧?如果他人與人互相尊重的這種觀念很強的話,肯定是要跟對方保持距離的,而不是說把對方所有的東西都抓在手裡。

田斌:

對。但這裡邊會有一個相互映照的關係,事實上那些控制別人者的內心是非常虛弱的,非常恐懼的,非常無助的。比如在夫妻關係裡,男的經常對女的實施PUA,但是男的是因為特別害怕跟女的分開,他必須使得對方屈服於自己的威脅,這樣確保對方不會從自己身邊溜走。一旦對方有一天反應過來、下定決心要離開他的話,他的整個生命是會崩潰的。

大河孫:

這個理論我還是想用到孩子教育上。如果你是一個望子成龍很迫切的人,就是說孩子寄託了你的未盡的理想,你就想從小要把控他的一切,希望他沿著你想象中的模板去發展,可是一旦他走上社會或者走入學校之後,就不是完全受你控制了,畢竟學校裡邊有老師、有同學,那麼他會有不一樣的表現。

如果說某一天孩子真的不受你控制了,可能就像田斌說的,原來設定的世界崩潰了,好像你的夢想也隨著他不一樣的表現偏離了,你的理想實現不了了。

田斌:

你剛剛說的,我就立刻想到了前不久張一得和一得他爹那個事情。張一得他爹當時是辭職做全職的父親,把孩子帶大,這個孩子從小品學兼優,一直讀書非常好,後來到了著名的美國埃默裡大學,才上大一就傳出了他自殺的訊息。

從這個事例上可以看到,這個爸爸其實對孩子也是有PUA的成分。

比愛情PUA更可怕的,是父母PUA

張一得去世後其父發的朋友圈。圖片:全現在

大河孫:

我們從小被灌輸的是,聽話的孩子是父母最喜歡的。

田斌:

事實上你會發現,聽話的孩子並沒有好果子吃,越聽話的越容易被控制,難道不是嗎?

對孩子來說,父母是權威,是天。父母說的話孩子必須得聽,當然會有一些叛逆的孩子,他不聽的話父母會比較頭疼。在親密關係裡邊,男人是女人的天,所以通常情況下,丈夫對妻子實行PUA控制的時候,妻子是很難去反抗的。

大河孫:

從我自身的經歷看,我的父母文化水平都不高,尤其是我父親其實都沒上過學,那麼他在學習上就不會給我很大壓力,甚至他也沒有希望我一定要考上大學,一定要出人頭地,至少是沒有表現出來,也沒有表達出來。

尤其是青春期,等父親講一些道理的時候,我甚至也不服氣,叛逆的心理還是比較重的,這樣的話我的人生之路大部分選擇是我自己作出的,比如我初中畢業的時候先報了箇中師,其實我父親是希望我讀師範學校的,因為可以早點工作,給家裡減輕負擔。

後來我想了想,還是想上高中考大學,因為周圍學習好的同學都上高中了,後來就跟我父親去談判,最後還是按照我的思路讀了高中、考了大學。因為我母親在我小學的時候就去世了,家庭裡邊最重要的關係是我跟父親的關係,而他至少在控制慾這塊對我影響是很小的。

田斌:

像你這樣情況還是比較好的。我們現在其實有相當數量的父母沒有把孩子當成一個人來看,完全是任由自己的捏揉,想怎麼樣去對待孩子就怎麼樣去對待孩子,他對孩子的控制是無孔不入的,甚至會說出很難聽的話。比如說女孩子到十五、六歲的時候愛打扮,愛化妝,穿漂亮裙子什麼的,這可能就會有媽媽說,你看你整天不愛學習,愛打扮像什麼樣,你就是個婊子,這種話事實上對孩子的傷害非常大。

大河孫:

父母有時候做的會比普通的人與人之間、陌生人與人之間做得更過分,模糊了基本的人與人尊重的這種態度。

我看到有的人給出一個解決方案是,不要控制孩子的一切,而是相對來說把他當成一個外人來看,其實就是要跟他保持距離。也有人說父母之於孩子,其實是腳手架,當孩子需要你幫忙的時候,你就來幫他,但他不需要你的時候,你就別摻和進去,比如說他跟同學怎麼樣了,他要喜歡什麼東西了,你非得去幹擾他的話,可能真的是干擾了他自己價值觀的發展。

最經典的一個思路就是正向管教,其實就是鼓勵為主,孩子一旦取得了一點成績,就要鼓勵他。

田斌:

控制別人的人是一切事情以自己的喜好為標準的,也就是說他始終認為自己說的一切、做的一切都是對的,在以自我為中心的判斷下,其他人都不可能做對事情,那就勢必會站在別人的對立面去攻擊對方。

大河孫:

我還是反思一下自己,雖然我從小在父母這兒被PUA得不那麼多,但是我對孩子有時候會有的。有一個很典型的例子,我們家老大上幼兒園的時候,老師告訴我們說孩子有齲齒,讓他去醫院再檢查一下。我專門請了假帶他到醫院,他一看到門口有醫生就死活不進去了。作為父母當你預期目標沒實現的時候,我很生氣,“我請了假專門帶你來看牙,是為你好,現在你要是不去,這不是白折騰了?至少半天不就耽誤了?”說著說著,我就忍不住開始語言暴力了,最後我們倆就翻臉了。

後來我反思,就覺得要改進。某一天他肚子不舒服,醫院檢查要抽血,到抽血視窗了,他突然又縮回去了,因為要扎針。剛開始還是跟以前一樣,覺得情緒上要發作,好容易忍住了,於是把他拉到旁邊想要說服他,我就說你看看旁邊的2歲小朋友是怎麼做的,你是不是可以像他一樣勇敢一點。他後來就躲到一個角落,想了一會兒,過了幾分鐘,就自個主動上去完成了抽血。

這個事情還是給我很大的啟發,孩子需要自我判斷,去抽血是不是一定很疼,是不是能忍受,是不是必須做的一個事情,以及如果不這樣做會怎麼樣。當他想明白之後,他就會做出自己的選擇。

我想大部分事情可能就是這樣的,絕大多數需要他做選擇的時候,都可能得這樣讓他自己去想清楚,甚至都不需要父母去講那麼多道理,因為你講道理講不好的時候,會起到逆反的效果。

田斌:

所以你基本上能夠尊重孩子跟你之間的精神邊界,知道自己的事情是由自己負責的,不用自己的想法去替代對方的想法,這樣的話就能夠有效地讓對方從你的控制慾裡走出來。

大河孫:

說起來很容易,做起來是很難的,因為每個父母都會望子成龍,你絕對不會希望對自己的孩子什麼都不管,你一定是希望他有出息、有成就的,但是他一定是在某些時候跟你的預期不符,所以你預期越大,你的失望可能越大。

怎麼去解決這個問題?降低預期心理可能倒是好事,或者說把你的底線別弄那麼高。你的指標太高了,只能是造成父子或者是母子之間緊張的關係。這都是我們做父母摸索好多年才開始慢慢明白的道理,因為一開始根本就不知道,大部分父母都是從頭開始摸索的。

田斌:

事實上PUA有時候是毫無目的的。比如說在職場上的新人是最容易被盯上的,你的領導就會跟你說,你在家裡被保護得太好,什麼事情都沒有經歷過,你就是需要在這裡經受社會的毒打和錘鍊,你才能夠服服帖帖。這一類它帶有一點洗腦性質,貶低你,挫傷你的銳氣,讓你懷疑自己來這裡是幹嘛的。

大河孫:

那麼你是不是能擺脫PUA或者不會成為那樣的人,一定是自我修養的結果,如果沒有這種自我修養就很容易陷進去了。

田斌:

我們社會文化規矩裡邊,它就有一條,從小到大父母要求你要聽話,你要聽話的話就比較好管,但聽話的同時就會讓你喪失自己的判斷。很多人從小到大喪失了這樣的判斷機會,因為從小密集地、不斷遭受打壓的時候,你的自我是很難建立起來的,這個時候你只能唯唯諾諾聽從別人說的話。

大河孫:

我們中國的傳統文化一個是聽父母的話,一個是聽權威的話,這就形成了我們現在更容易出現PUA的大環境。

田斌:

對,這一類聽話的規訓是非常有毒的,就是一個人一旦有自己想法時,首先要經過自我的審查,我剛才的想法跟那個人說的不一樣,我是不是應該好好想想是不是自己的問題,你就很難確認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對的。

賀哥:

總結一下,怎麼去預防PUA,其實就是要做一個自強、自信和自立的人。

田斌:

教大家一個小技巧,就是當別人不斷迴圈講你要怎樣的時候,你要嘗試著去打斷他的話,讓他再把剛才說的話說一遍,他在你這句話說完以後,就得去想想剛才說的是什麼。因為PUA別人的人從來不聽別人講什麼,只顧自己講,你這個時候要求他重複一下的話,他可能要停下來,回想自己剛才講了什麼,他就會想想自己剛才講那些東西是不是恰當的。

大河孫:

從大的環境、根本的解決方案看,是我們從小怎麼在教育環境裡邊,讓老師、孩子和家長去看重相互平等這個概念以及互相尊重的概念。

田斌:

一定要意識到不管他是小孩也好,成年人也好,他是有獨立人格的人,如果尊重他的獨立性,讓他能夠展現自己獨立性的話,他就是有可能擺脫被別PUA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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