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兒為何把球踢回給迎春?是她的權力有限、沒辦法處置奶媽嗎?

迎春的奶母娶賭被罰,奶母的兒媳、迎春的奶嫂、王住兒媳婦或王柱兒媳婦或玉柱兒媳婦(不同版本里寫法不同)要求迎春去說情,遭到拒絕後與迎春的兩個丫頭吵鬧起來。探春聽到,派人叫來平兒,逼她當場處理。

平兒為何把球踢回給迎春?是她的權力有限、沒辦法處置奶媽嗎?

圓滑的平兒這樣回答:“若論此事,還不是大事,極好處置。但他現是姑娘的奶嫂,據姑娘怎麼樣為是?”

平兒為何把球踢回給迎春?是她的權力有限、沒辦法處置奶媽嗎?

嘿,如果迎春真有主意,她就不會讓下人折騰到如此地步了。平兒表面看起來似乎十分恭敬:我是奴才,不敢做主,要聽姑娘的意思;其實是把皮球踢回給了迎春:怎麼處置,都是你的主意,我只是遵照執行而已。

平兒為何把球踢回給迎春?是她的權力有限、沒辦法處置奶媽嗎?

有人說,平兒不敢做主,是因為她只是侍妾、丫頭身份,對方卻是迎春的奶母。賈府一向有尊老敬老的風俗,平兒惹不起奶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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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這說法裡,至少有兩個錯誤:一,如果平兒沒有權力處置,探春為什麼要派人叫她來?叫她來看熱鬧嗎?二,對方也不是迎人的奶媽,奶媽已經被賈母欽命“每人打四十大板,攆出,總不許再入”,處置過了。這時需要處置的,是奶媽的兒媳婦、平兒口中的“姑娘的奶嫂”、我在文章開頭強調過的那個僕婦而已。

平兒為何把球踢回給迎春?是她的權力有限、沒辦法處置奶媽嗎?

奶嫂的地位有多高?平兒這樣說她:“姑娘這裡說話,也有你我混插口的禮。你但凡知禮,只該在外頭伺候。不叫你,進不來的地方,幾時有外頭的媳婦子們無故到姑娘們房裡來的?”

平兒為何把球踢回給迎春?是她的權力有限、沒辦法處置奶媽嗎?

雖然是“你我”並稱,但誰還真會以為平兒沒資格和姑娘們說話了?只有這位奶嫂,既沒有資格插話,又只該在外頭伺候,不叫就不該進到迎春屋裡來。她的地位高低,也就可想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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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兒呢,是王熙鳳的助手。探春叫她來,就是讓她代替王熙鳳行事的——不是為了徇私,而是鳳姐正在病中,平兒代理其事。她怎麼會沒有權力、沒有資格處理一個“外頭的媳婦子”!

平兒為何把球踢回給迎春?是她的權力有限、沒辦法處置奶媽嗎?

別說奶嫂了,就是奶母,原來可以“仗著奶過哥兒、姐兒,原比別人有些體面,他們就生事,比別人更可惡,專管調唆主子,護短偏向”,但是現在已經被“打四十大板,攆出,總不許再入”了,她還有什麼權勢,還有什麼惹不起的?

平兒為何把球踢回給迎春?是她的權力有限、沒辦法處置奶媽嗎?

平兒不肯自己處理,卻要把球踢回給迎春,有她的考慮。

平兒為何把球踢回給迎春?是她的權力有限、沒辦法處置奶媽嗎?

一方面,平兒一向主張“得放手時須放手”“得饒人處且饒人”,反對嚴刑峻法,屢次勸鳳姐“見一半不見一半的”。當然,鳳姐嚴苛,平兒的寬容是對她的糾正和補充,寬嚴相濟才是管理之道。但是在這件事情上,奶母已經獲罪,奶嫂也被平兒正顏厲色地教訓過了,就沒有必要再追究了。

平兒為何把球踢回給迎春?是她的權力有限、沒辦法處置奶媽嗎?

更重要的,是另一方面:迎春這個人,實在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不值得替她出頭出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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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在這件事上,探春是替迎春出頭的,把平兒叫來,開口就是“叫我們受這樣的委屈”、“有誰主使他如此,先把二姐姐制伏,然後就制我和四姑娘了”。要知道平兒是有實權的,上次探春在“愚婦爭閒氣”時拿她出氣,事後還特意找機會彌補“今兒倒要替你過個生日,我心裡才過得去”。現在又對平兒發威,難道探春就不需要付出成本嗎?

平兒為何把球踢回給迎春?是她的權力有限、沒辦法處置奶媽嗎?

探春算是捨己為人了,迎春可毫不領情:“你們若說我好性兒,沒個決斷,竟有好主意,可以八面周全,不使太太們生氣,任憑你們處治,我總不知道”——她的事情,不僅“任憑你們處治”,自己毫不擔責,而且“你們……有好主意,可以八面周全,不使太太們生氣”,言下之意非常明顯:你們也並不比我高明!用不著在這裡五十步笑百步了!

平兒為何把球踢回給迎春?是她的權力有限、沒辦法處置奶媽嗎?

從管理角度來說,平兒對奶嫂放肆鬧事之事,處理不夠嚴厲,是她軟弱放縱的一面。但是從為人的角度來說,迎春這人實在不值得別人的同情與幫助。

平兒為何把球踢回給迎春?是她的權力有限、沒辦法處置奶媽嗎?

難怪迎春說了這話之後,一直侃侃而談的探春忽然閉了嘴,再也不發一言;也難怪被探春特意叫來的平兒,只順水推舟、替迎春追回累金鳳,卻絲毫不追究奶嫂“捏造假帳折算,威逼著還要去討情,和這兩個丫頭在臥房裡大嚷大叫”種種問題了。

平兒為何把球踢回給迎春?是她的權力有限、沒辦法處置奶媽嗎?

因為迎春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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