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觀眾患上了“張萬森後遺症”

全集上線一個月後,依然有人在為張萬森哭泣。

作為青春劇《一閃一閃亮星星》的男主角,張萬森(

屈楚蕭飾

)人物設定看上去平平無奇,幾乎沒有任何“主角光環”,甚至在一開始就被宣佈死亡,唯一特別之處是學霸的身份,卻也沒能在女主角林北星(

張佳寧飾

)的青春裡留下任何印象。

然而隨著劇情一步步展開,越來越多的觀眾在網際網路各個角落真情實感地打下“張萬森”三個字,直到今天,張萬森和林北星的故事仍舊吸引著許多網友持續“入坑”。

這早已超出了主創們對劇集的預期。

誰讓觀眾患上了“張萬森後遺症”

《一閃一閃亮星星》,屈楚蕭、張佳寧

娛理工作室

獨家對話時,總編劇段餘樂聊起最初的期待有些半開玩笑地說:“對於編劇而言,真的是專案能播就行。”直到上線第二天一口氣刷完24集,原先跟著導演剪輯就看過成片的段餘樂還是看哭了,他在工作群裡“@”製片人王辰:“我先Dream一個,這個劇可能反響會很好。”

客觀來看,《一閃一閃亮星星》的播出檔期其實並不樂觀。雖然踩準寒假,但上線日期緊挨春節、北京冬奧會兩件國家大事,大眾的注意力無疑是分散的。加之分賬劇的排播模式是一口氣放完全集,觀眾的追劇節奏亦是分散的,難做話題向營銷。

另一方面,型別劇也始終面臨迭代創新的難題。縱觀內地青春劇市場,學生時代各種感情階段和可能的樣子都在網劇崛起的幾年間被反覆演繹,具體到一個男孩暗戀一個女孩,無論結果是好是壞都不再那麼具有新鮮感。

但《一閃一閃亮星星》還是出圈了。作為市場上第N部聚焦校園生活的青春劇,《一閃一閃亮星星》究竟做對了什麼能讓觀眾如此痴迷?它的成功又能否代表內地青春劇進入下一個階段?娛理工作室試圖從與主創們的對話中找到答案。

誰讓觀眾患上了“張萬森後遺症”

《一閃一閃亮星星》,屈楚蕭、張佳寧

誰讓觀眾患上了“張萬森後遺症”

女性議題的閃現

愛奇藝戲劇中心總經理李莉曾在採訪時表示:“從使用者畫像看,《一閃一閃亮星星》更受少女使用者偏愛。”

娛理工作室

注意到,包括我們編輯部在內,身邊主動追完《一閃一閃亮星星》的朋友都已越過了“少女”階段,顯然不是青春劇題材的核心受眾。能夠吸引大家進入劇情的主要原因,應該是林北星身上附著的現實色彩。

林北星的30歲沒有偶像劇裡的“開掛人生”——工作上碌碌無為,感情上隨波逐流,直到結婚前夕才發現戀愛八年的男友展宇並不愛自己,也不願和她走入婚姻。多重現實困境擺在林北星眼前,成為她“躲回”高中時空重新認識自己的契機,也讓螢幕前年齡相仿的我們有了感同身受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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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閃一閃亮星星》,張佳寧

即將邁入30歲的王辰同樣有類似的焦慮感。《一閃一閃亮星星》的誕生最開始源於她腦中的一個點子——“如果讓一個女生重新回到18歲,她會經歷怎樣的青春?那些年少時的浪漫主義會給她現實生活產生怎樣的影響?”

抱著這個想法,王辰找到了北京電影學院的師哥段餘樂,得到對方強烈的共鳴,大家一拍即合進入劇本的創作。

“雖然我是一個男生但是也有差不多的焦慮,看劇的觀眾也會有這樣的焦慮,大家都面對這個年齡的失意,會忍不住去想自己當初有沒有努力過,是不是曾經沒能抓住青春、沒有做出正確的選擇?然後跟隨林北星的境遇一起思考,看到她回到高中後面對同樣的事情做出不同的選擇,自己也會產生新的感悟。”

聊起人物的設立,段餘樂強調女主最重要的一點是“要討喜”,不能被觀眾討厭。當一個不漂浮、有現實質感的林北星出現在觀眾眼前時,至少讓大家邁出了願意瞭解她的第一步。

誰讓觀眾患上了“張萬森後遺症”

《一閃一閃亮星星》,張佳寧

更何況林北星身上還湧現出女性議題的解讀空間。將失敗的戀愛作為開啟平行時空的引線,林北星發現自己大半人生都被愛情衝昏了頭腦,這種衝動甚至影響了她的學業、交友,於是第一個計劃就是擺脫前任戀人展宇的影響,為自己重新活一次。

當林北星有機會重新審視自己的高中時光,她不斷重塑著人生觀、價值觀,完成了一次次自我成長,不再將所有精力傾注於一個校草的身上。在那些平行時空中,總是有同學告訴她:“你好像變了,以前你的眼裡只有展宇。”

只不過略顯遺憾的是,關於這部分的討論集中在開端,沒能延續到最後。隨著張萬森的出現《一閃一閃亮星星》依然迴歸校園青春路線,著眼於男女主之間的情感變化,後來林北星的成長動機很大程度上歸結於發現了張萬森對她的守護——也就是來自於另一個男生。

誰讓觀眾患上了“張萬森後遺症”

《一閃一閃亮星星》,屈楚蕭、張佳寧

王辰認為劇集能引發女性議題的探討是意外驚喜,不是主要訴求。“我覺得女性議題只是大家在離林北星視角很近的時候,會有這種現狀在,但整個劇的核心還是她回到青春裡重新找到自我。”

段餘樂向

娛理工作室

透露,在劇本創作階段其實有很多描述林北星和展宇現實感情的片段,主創們也猶豫要不要給這八年感情做一些補充支撐,後來如觀眾所看到的,這些內容沒在《一閃一閃亮星星》中出現。

“成年人的婚戀觀,邁入婚姻的理由,這些都是一個更大維度的命題,就不是我們能夠討論清楚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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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閃一閃亮星星》,張佳寧、吳希澤(飾演展宇)

誰讓觀眾患上了“張萬森後遺症”

從嗑糖到虐心

總有觀眾忍不住為張萬森落淚,因為他對林北星的暗戀不只是無果,更是慘烈的。

在現實時空裡,張萬森默默地喜歡了林北星十多年,為了保護她不受地痞流氓糾纏、順利完成高考,獨身一人將對方約往燈塔談判,不幸墜亡,死在了高考結束的當晚。

而這一切林北星全然不知。在她30年的人生裡,不曾記得有過張萬森這個人。這樣的設定狠狠虐到了我們這些旁觀者。

實際上暗戀的苦澀向來是敲開觀眾心房的有利手段,過往的電影作品裡也不乏對隱忍守護、愛而不得大肆展現,從《情書》《四月物語》《雛菊》到《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消失的情人節》等等,皆是如此。只不過這種濃厚的遺憾、果斷的悲情很少出現在網路平臺的青春校園劇中,準確地說,在男女主的故事裡少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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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左至右,依次為:《情書》《四月物語》《雛菊》《消失的情人節》

接手《一閃一閃亮星星》前,段餘樂上一部作品是2017年播出的《致我們單純的小美好》,改編自趙乾乾同名小說,被業內視為內地版《惡作劇之吻》。兩部劇的氣質、風格完全不同。

在創作《致我們單純的小美好》的過程中,段餘樂需要攻破的難點是如何把劇做得足夠甜,讓觀眾嗑糖嗑得開心。這也是自《最好的我們》以來大部分青春劇的一貫特徵。到了《一閃一閃亮星星》主創們的難點有了轉向——確立核心和結局後,怎樣講述中間的故事。

如今讓觀眾難以釋懷的結局是主創們一早就定下的,從沒想要改變過。

導演陳小明、章攀告訴

娛理工作室

這個結局沒有所謂的BE或HE,也沒有多餘的寓意和暗指,是一種“特別內心的”表達,每個人都會有不同的答案。

誰讓觀眾患上了“張萬森後遺症”

段餘樂就給出了自己的理解:“於我而言,《一閃一閃亮星星》不是一個BE的故事,是一個很美好的故事。它的美好不在於最後張萬森露沒露臉,而是林北星知道了曾經的一切,她能記住張萬森,哪怕依然很遺憾、沒有辦法去彌補,但記住就是一個很好的交代了。”

不再一甜到底的《一閃一閃亮星星》無疑挑戰了觀眾的虐心底線,看似冒險,實則牢牢地抓住了核心使用者的淚點,激發起更加深刻的情感共鳴。

不可否認的是,儘管故事核心極具悲情色彩,但主創們透過獨特的敘事方式實現了內在多重情感的統一。林北星在平行時空重新認識張萬森的過程,仍然有許多青春甜蜜時光,並且集中在前15集,依然可以滿足許多觀眾的嗑糖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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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閃一閃亮星星》,屈楚蕭、張佳寧

誰讓觀眾患上了“張萬森後遺症”

青春以外

不得不說,張佳寧、屈楚蕭的演技讓觀眾對林北星和張萬森的故事又多了幾分相信。

據王辰介紹,兩位主演是透過試鏡篩選出來的。張佳寧身上有男孩子的一面,符合主動出擊的林北星。而屈楚蕭也有內斂、害羞的一面,在讀完劇本後直接帶著張萬森的感覺參加試鏡,給主創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與此同時,《一閃一閃亮星星》在青春型別劇的基礎上融入了懸疑、奇幻元素,不僅為故事增添了厚度,也讓張佳寧、屈楚蕭的演技能夠更大程度地施展,成為許多觀眾最為稱讚的部分。

全集上線後,陳小明一直貓在網上關注著各方評論,有一個細節讓他特別感動。“凌晨3點、4點的時候,我在微博裡刷超話能看到各種實時評論,都是剛剛發出來的,不停地在蹦。”主創們經常開玩笑:“到了半夜,我們的‘自來水’就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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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閃一閃亮星星》微博超話

因為演員的演技足夠過硬,故事的元素足夠豐富,源源不斷的“自來水”開始挖掘細節本身、對情節逐一分析、對兩人的故事展開二創,與劇集本身產生更多聯結。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青春劇融入的元素越多效果就越好。

如果將《匆匆那年》《最好的我們》《你好,舊時光》歸為網路青春劇的1。0時代,當下的青春劇早就迎來了“青春+X”的新熱潮,許多劇集與古裝、玄幻、電競、軍旅等元素融合,試圖探索型別劇新的可能。但結果並不理想。

行業媒體“娛樂產業”曾做過統計,在2018年至2021年(

1—5月

)期間,全網累計播出了超過82部青春校園劇,其中28部因評分人數過少、關注度太低等原因沒有豆瓣評分,12部評分在6分以下,整體“及格率”僅為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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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至發稿前,《一閃一閃亮星星》豆瓣評分

究其根本,型別劇的創新本質都應為故事服務,而不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任其形式大於內容。

《一閃一閃亮星星》裡的懸疑和奇幻有找到正確的開啟方式,一次一次的平行時空之旅,被一層一層剝開的謎底,是一個又一個張萬森青春裡的遺憾。

正如章攀所說,青春劇最重要的是輸出年少時最純粹的情感,“形式上可以有更多東西,或許未來我們還可以加入科幻,校園裡的老師都變成人工智慧了,但少年感的東西是不會變的。這是青春劇最能打動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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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閃一閃亮星星》,屈楚蕭、張佳寧

誰讓觀眾患上了“張萬森後遺症”

一氣呵成

在與主創們的對話中,

娛理工作室

感覺到《一閃一閃亮星星》有一種工業化的流暢。

2019年冬天,王辰找到段餘樂開始劇本創作,而後又邀請曾經合作過《少主且慢行》的陳小明、章攀加入其中,製片人、編劇、導演三方一起研究劇本,整體的打磨經歷了一年多的時間。

在這一年多里,主創團隊在核心故事和結局不變的情況下不斷推翻重來,小到配角麥子出現的集數、起到的作用,大到各自對懸疑的理解、在劇中的比重。直到內部圍繞劇本的方方面面都達成統一後,才進入下一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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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閃一閃亮星星》,屈楚蕭、蔣昀霖(飾演麥子)

《一閃一閃亮星星》在廈門一共拍攝了83天,對於24集的長度而言符合團隊的規劃時間,這也為後期騰出了充分的時間。整個過程可謂是緊緊有條。

雖然不能簡單地把“按時完成”和劇集的成功畫上等號,但這確實是《一閃一閃亮星星》能有此番成績不可忽略的一個因素。

眼下,主創們又開始了電影版的籌備工作,依然從故事大綱、劇本著手,進入內部打磨階段,包括題材型別、故事核心在內都將重新思考。唯一能確定的是,“(

電影

)還是講林北星與張萬森的故事。”

如果電影版能延續劇版創作時的內容為本、一氣呵成,或許未來還將有更多觀眾陷入“張萬森後遺症”。這也是所有人都在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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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閃一閃亮星星》,屈楚蕭、張佳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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