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陂花鄉茶谷,獨釣臺上可睡蓮

羅時漢:獨釣臺上可睡蓮 ——續花鄉茶谷山居日記

前面寫道,我因觀荷而識睡蓮。

她為什麼叫睡蓮,搞得像慵懶貪睡的嬌羞少女似的。這個問題得探究。

昨天晚飯後,我輕車熟路,繞過釣魚臺,穿過雜樹林,沿湖走到睡蓮的集結地。

暮色加重,並非沒有一絲恐懼,怕突然竄出一條蛇。

去見那個蓮,宛如多年前的人約黃昏後。

黃陂花鄉茶谷,獨釣臺上可睡蓮

下到棧亭,哪裡有睡蓮的身影,倒是荷花嫣然如斯。想起網上說的,所謂睡蓮,當旭日東昇花瓣就舒展開來,似剛剛甦醒;而當夕陽西下時又閉攏花瓣,重新進入睡眠狀態。

此刻仔細看去,像佛手合什,像美睫微閉,靜若處子的,就是睡蓮花吧。

確實不便打擾,有點偷窺閨蜜的不軌,我得悄悄退去,明天早晨再來。

蟬仍一個勁地叫,剛才在互相吵架,現在則一致懟我:(這就)對了,對了。

黃陂花鄉茶谷,獨釣臺上可睡蓮

晚上沒有夢見她,一醒便想到睡蓮。

晨光中,沿昨天的野徑再去,林間光影斑駁,不斷有蛛網蒙臉——是逃不過的情網?

“譁——”滿池的睡蓮盛開,同一角度,跟昨天大相徑庭。起簍子了,愛拍照的我,無異漁夫看到滿網蹦跳的魚。

黃陂花鄉茶谷,獨釣臺上可睡蓮

確實如美女出浴後豔妝出鏡,睡蓮嬌柔豔美。睡眠是最好的美容。看她那樣子,可愛得像誰來親吻都不會拒絕,閉上眼瞼,讓睫毛刺你癢癢。

不,別胡作漫想。她們是純清少女,情竇未開,尚不知性為何物,就這麼萌呆呆地望著我,正如我痴迷迷地望著她。

黃陂花鄉茶谷,獨釣臺上可睡蓮

相看兩不厭,唯有睡蓮花。

荷蓮與睡蓮同為水生植物,卻不能混為一談。前者因可供食物而廣為人知,後者僅供觀賞而和者蓋寡。想起一句俗話,看她能飽肚子嗎?

黃陂花鄉茶谷,獨釣臺上可睡蓮

它或許是舶來品,不見於古詩。網上搜得只有現代人寧家珍的“阮郎歸—睡蓮”,上下闕各寫了閉開之狀,若把睡蓮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了。

此刻正是:綠裙漂盪掩朱雲,嬌嬌滿眼新。

我看慣荷蓮的花開花落,倒是第一次見識睡蓮的羞花閉月之變。

黃陂花鄉茶谷,獨釣臺上可睡蓮

人生若只如初見。睹物思人,想到的卻是:“葉翠本羞眉,花紅強如頰。佳人不在茲,悵望別離時。(王勃《採蓮曲》)”

根深蒂固,畢竟從情感和價值觀上更愛荷蓮。

黃陂花鄉茶谷,獨釣臺上可睡蓮

我發現,同棲一池的那些荷,每張葉盤都朝著陽光,雖高低大小不一,全作內卷擁抱狀,如恭立向著太陽神集體誦禱,聞風起舞。

黃陂花鄉茶谷,獨釣臺上可睡蓮

驀然閃回黃河邊上那千軍萬馬般的向日葵方陣。

世間草木,誰不向陽而生。

連附近陸羽像下纖弱的酢漿草,每天都在陽光的指令下開啟閉合,朝朝夕夕。

舉頭看亭,此為獨釣臺,雋兄怎取了這麼個名?

黃陂花鄉茶谷,獨釣臺上可睡蓮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柳宗元寫出了亙古孤獨的絕景。

雖然,眼下是盛夏,鳥飛蟬鳴,萬木蔥蘢,只要是一個人,你就能感受到那種心境。

孤獨感,不因時節而異,也不會因你在袬袞人群中而減免。

這倒是適合獨處的地方。明白了有人何以樂在其間而沉湎無限。

黃陂花鄉茶谷,獨釣臺上可睡蓮

“睡蓮睡了的時候,最好你也睡得正香。”

此刻,不知他在哪間山舍高臥。

探訪回來,出一身大汗。

這汗也是香汗,有草木葳蕤的味道,包括蓮花的暗香盈袖。

黃陂花鄉茶谷,獨釣臺上可睡蓮

晚餐後,雋兄載我去巡山,聊到了睡蓮。

跟荷花潭一樣,這是他幾年前培育的,深有感情。

睡蓮,還有太陽草、合歡等等,都有“晚睡晝醒”的習慣,這是遵循大自然的規律。

花如人,不就類似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的農耕生活嗎。有時白天下雨或天陰得厲害,睡蓮也不開花呢,連員工都不幹活了,它們也要休息。

黃陂花鄉茶谷,獨釣臺上可睡蓮

是嗎?

呵呵。

哪天下雨了,我再去獨釣臺見識見識。

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