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美術的特點,具有主題鮮明、刻意傳神以及裝飾性

陝西民間美術固然有陝西地區的特色,但就民間美術來說,我們是不難找到它共有的特點的。這裡僅就學習所得,略談談自己的看法。第一,主題鮮明,形式簡練。如舊年畫《女十忙》,描寫的是婦女紡織的十個步驟。紡紗就是紡紗,織布就是織布,巢絲就是巢絲,沒有外加的情節。但人物的姿勢動態卻力求生動好看,穿戴、髮型、服飾之類都很有考究,就連織布機、紡車等工具,也都儘量裝飾,力求美化。

民間美術的特點,具有主題鮮明、刻意傳神以及裝飾性

畫面色彩鮮豔活潑,十分引人喜愛,達到了歌頌勞動、讚美生活的效果。有一幅沒有標題也沒有說明的年畫,觀眾卻一眼就能意會出它的主題。這是描寫一對夫婦在勤勞和懶惰之間發生了矛盾,有如四十年代曾經在延安演出過的那個改造“二流子”的秧歌劇。畫面分左右兩聯,左聯是丈夫丟下水桶,一屁股坐在扁擔上,一手支地面,一手像在臉上擦汗,妻子在一旁批評勸說;右聯是丈夫挑起了水桶,輕盈自如地邁步向前,妻子站在一旁,以目相送。

民間美術的特點,具有主題鮮明、刻意傳神以及裝飾性

情節簡單明瞭。但在造型和姿態上卻是苦心經營的,那個躺倒不幹的丈夫被描繪得非常滑稽可笑,明明是在耍賴,妻子連忙上前勸說,長裙裡兩腳前後交叉,身軀前傾,左手將長袖旋向背面,右手指向丈夫。為了表現急走向前,讓腰帶飄向身後,動作加以舞蹈化,優美而有節奏感,所以,儘管情節簡單,但生動的姿態和優美的造型是做了認真推敲的,因此使人越看越活。這種提高造型質量的手段,也正是傳統戲劇藝術的基本特色。

民間美術的特點,具有主題鮮明、刻意傳神以及裝飾性

許多傳統劇目所以使人百看不厭,正是在於演員的演技、唱功等高超的表演藝術,而不在於人所熟知的故事情節。戲劇藝術的最高價值在於角色的表演質量,這和造型藝術是相同的。民間美術一般採取簡潔明瞭,單刀直入的表現手法,凡可有可無的東西,捨得割愛。形式簡練成為主題鮮明的必要條件,而讚美正面人物則是民間作品普遍的主題。第二,造型誇張,刻意傳神。民間藝術最善於誇張,好就好在善於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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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包括造型比例的誇張,動態神情的誇張和相互關係的誇張變化等方面。民間美術幾乎所有門類,凡是表現人物和動物,都把頭的比例加大。特別是剪紙,一般的身頭比例為四比一到五比一,有的甚至達到三比一,如《關羽過關》,騎馬的關公頭就特別大。泥人的比例與剪紙相仿,年畫頭身比例約為五分之一,皮影接近真人長度的比例,但所有皮影人的身段都很瘦窄,相比之下,頭仍顯得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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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例改變了,但人體的基本結構不變。放大了頭部,對於人物的性別、年齡、身份等特徵,易於造成強烈的印象,因此往往並不著意刻畫五官表情(如舊年畫),或加以裝飾化(如皮影、玩具)。動態、神情的誇張,是人物生動傳神的主要手段,這種誇張往往超過自然真實和生理的侷限。例如,起步時舉腳遠比實際要高,仰頭時下巴可與前額平,旋腰時上身可轉至九十度,門神眼如銅鈴,小姐口似櫻桃。民間藝術家打破自然法則的侷限,取得了表現上的廣泛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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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圈於自然法則,拘於科學解剖而不善運用創造性的表現手法的人,還總是擔心群眾不能接受藝術上的誇張變形手法,這是一個大誤會。其實觀眾對於任何藝術作品,總是要求具有欣賞價值,何曾關心精確的解剖學知識,更多地則是關心作品的高度傳神。相互關係的誇張,指的是人與人,人與物,物與物的關係可大可小,可遠可近,可繁可簡,可去可留。民間作品的另一個特色,是富於裝飾性,豐滿熱鬧。

民間美術的特點,具有主題鮮明、刻意傳神以及裝飾性

所有民間美術種類,都包含濃厚的裝飾成分。群眾喜歡豐富熱鬧,這是民間析望幸福、美滿、歡樂、興旺的思想感情在美術和工藝品上的反映。民間日用織品如枕頭、香荷包、菸袋、鞋、帽以及小孩圍嘴等,都是透過精工刺繡,裝飾上花樣翻新的圖案,配之以鮮豔奪目的色彩,在醒目的對比色中求得配色和諧,這是專業美術家望塵莫及的。展品中有一雙別緻的《小娃鞋》,把鞋子裝飾成老虎,鞋頭繡成立體形狀的眼、耳、口、鼻,鞋後跟裝上粗短尾巴,有鞋拔的實用性。

民間美術的特點,具有主題鮮明、刻意傳神以及裝飾性

但這虎看起來卻毫不可怕,因為它全身佈滿許多裝飾,並不表現為真老虎,脖子上的鈴鐺,動則有聲,使人覺得它只不過是只馴養的小動物,這正是婦女作者們為了美化生活才創造出來的。要是表現出老虎的兇相,她們的孩子不是要被嚇壞嗎?在群眾的審美中,老虎是作為勇猛祥瑞的象徵,因此,稱勇將為“虎將”,給自己孩子起乳名叫做“小虎子”,用意希望他健康成長,寓意健壯有活力的心願。

民間美術的特點,具有主題鮮明、刻意傳神以及裝飾性

但老虎畢意有兇猛會傷人一面,正因為這樣,農村婦女才儘量發揮她們的創造精神,採取了種種裝飾手段,使用了包括金、銀、銅、鐵、錫、布、絲、絨、玻璃等物質材料,千方百計改造老虎,避凶趨吉,終於創造出一隻如此可愛的老虎。民間藝術最值得我們借鑑的,是它的創造精神,它的浪漫主義方法和靈活多樣的表現形式。儘管其中也存在著封建迷信的糟粕,但總的來說是健康的,它的精髓是現實性內容和浪漫主義表現手法和諧結合的形式,這對於有志於探討傳統形式的青年畫家,特別具有師法借鑑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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