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秘的角落|司馬光的缸裡沒有水

這是SEAL陪您看的第

2

部劇

隱秘的角落|司馬光的缸裡沒有水

《隱秘的角落》

首播時間:2020/06/16

導演:辛爽

主演:秦昊/王景春/張頌文

榮梓衫/史彭元/王聖迪

豆瓣評分:8。9

關鍵詞:看不懂也挺好

隱秘的角落|司馬光的缸裡沒有水

在2020這個特殊的酷暑裡,誰能想到,一部網劇的熱度令所有人忘卻了沒有電影的漫長日子。一群影級大咖攢了個降維打擊的懸疑局,讓我們在大銀幕求而不得的睏乏中毫無預警的跌入了這個《隱秘的角落》。

我這種文藝死腦筋其實並不喜歡推理、懸疑、犯罪題材,選片時也儘量避免此類燒腦的死局,然而……然而秦昊、王景春、張頌文的組合,哪個看電影的人甘願視而不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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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網劇,在第一集的第一幕就將兇殺案現場徹底曝光於觀眾眼前,兩位老人乾淨利落的墜崖令我們措手不及的驚愕,然而一切的疑惑卻在導演時間軸的回溯中戛然而止。那一刻我想,這大概是一個作者視角的硬推理故事,是無須觀者動太多腦筋的。三位少年意外收藏了兇案現場的這個老梗似乎更加印證了我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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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沒有人想得到後來的一切。不但是輕視推理的我未曾想到,絕大多數步步為營、積極挖梗的推理迷們也沒有料到。

先說一下這部劇開播後的走勢。豆瓣開評分9。2,而後回落至9。0。很多觀眾在故事半程中由興奮轉為倦怠,挖梗熱情在劇情的拖沓中消失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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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部虎頭蛇尾的懸疑劇嗎?我想看完大結局的觀眾們心裡都有毋庸置疑的答案。這從結局後新一輪的挖梗、回溯、推翻、重建的熱情中可見一斑。大家放大著每一張截圖、分析著每一個隱喻,每一個多次出現的物件都被歸為故事走向的某個預示。網上充滿了關於故事結局的各種版本,每一個人都據理力爭的渴望別人接納自己的邏輯,認同自己推理的結局的正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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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定要有一個正確的結局嗎?

一定要有錯與對的存在嗎?可不可以就放任大家不動腦子的看下去,去看一看導演辛爽在這晦暗佈景中想要給予我們的溫暖,去找到屬於我們自己的某個角落。

這個故事一開始的爆紅無疑來自於秦昊飾演的張東昇在開始的開始展露無遺的腹黑,但其最終帶給我們的震撼卻是小男主朱朝陽的黑化與反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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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集死了11個人的網劇終極BOSS竟是劇中貌似最無辜也最優秀的孩子。“隱秘的角落”不是張東昇不為人知的秘密,而是朱朝陽劇終時瞞下所有人的重新開始,又或者這個角落是我們每一個自認為向陽而生的人試圖掩藏的不堪。

原來,所有的隱喻、所有的埋梗不是為了讓我們抓到真兇,而是令我們自己於默然中一寸一寸的剜著自己的肉、放著自己的血,在故事結尾的9月1日去迎接屬於我們自己血肉模糊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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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朱朝陽的反轉,很多人說朝陽東昇,朱朝陽無疑就是張東昇的少年版。這一點也算是這部劇最直接的隱喻之一。但在昨夜陪女兒讀完童話故事《寶葫蘆的秘密》之後,我對劇中兩位男主的關係有些許不同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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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葫蘆的秘密》中主人公王葆意外獲得了擁有魔力的寶葫蘆。王葆心中所有的慾望即便不說,寶葫蘆也會第一時間滿足他。而寶葫蘆唯一要求的交換條件就是——王葆不能告訴別人有寶葫蘆的存在。

起初,王葆為寶葫蘆能夠滿足自己的願望而開心,但後來王葆發現哪怕是自己心中一閃而過的慾望寶葫蘆也會第一時間滿足自己。更可怕的是,寶葫蘆成全王葆的手段是“偷”。如此一來,王葆的一切慾念完完整整的曝光於寶葫蘆面前,滿足之道又非正途。萬分羞愧的王葆最終向大家宣佈了寶葫蘆的存在,寶葫蘆的魔力隨之消散,一切恢復常態。

張東昇就是朱朝陽的寶葫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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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中用笛卡爾的故事將兩位男主角的惺惺相惜自一開始便牢牢拴住。而即便在最初就知曉張東昇殺人兇手的身份,朱朝陽仍然一直尊稱其為張老師。這不僅僅是因為二人在奧數班的師生關係,更源於朱朝陽在張東昇身上發現了自己隱藏至深,未曾觸碰過的慾望,

是張東昇的角落喚醒了朱朝陽嗜血的一面。舔過血的羔羊終於逐漸褪去了羊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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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在學校被同學孤立的小學霸,在劇中與嚴良和普普的初次見面時便懷有縝密而謹慎的戒備之心。面對飢腸轆轆的小夥伴,他有所保留的只拿出了部分食物。在不得不讓兩位夥伴獨自留在家中時,他更是冷靜的將家中值錢的首飾以頭髮絲作標記藏在了衣櫃中。

他與嚴良二人的關係正是建立在這根安然無恙的髮絲之上,而非後來三人共同保守的殺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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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朱朝陽不是以這樣一種方式遇見張東昇,如果張東昇的妻子還留有餘地,那麼他們兩人會不會在少年宮有一個清清白白的相遇,起碼可以按下尚未被對方發現的寶葫蘆,單單純純的因著笛卡爾來一場師徒。

但故事的殘忍之處不是於結局處給出了花開兩朵的真相,而在於它於一開始便打開了慾念的寶葫蘆,血腥味激發的獸性令兩隻披著羊皮的狼再也按捺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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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陽光普照》裡許光漢的角色嗎?他曾對心儀的女生講過司馬光砸缸的故事。在他的故事裡,司馬光的缸裡沒有水,裡面住著他自己。在講述這個故事後不久,這個完美的哥哥便跳樓自殺了。他在陽光普照的空地上無處遁形,正午之下,連個影子都沒有。在正面形象下留不得一絲陰影的完美學霸最終只能殺死自己結束這一切。

我不知道《寶葫蘆的故事》中的王葆失去了寶葫蘆後的生活是否安然如初,因為故事的結尾說“王葆醒了,這一切只是他的一個夢。”童話真幸福啊,即便不經意間暴露了暗黑的屬性,只要結尾一句夢醒便可以重回虛構的美好。

可是《角落》裡的張東昇不行,朱朝陽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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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東昇的角落是浴室裡卸下假髮的自己。那個自己頹然老態的真實,不必假意逢迎,無需恪守師表。他並不是一個成功的鳳凰男,小心翼翼的上門女婿換來的不過是眾親戚群嘲下的一個代課老師,岳父居高臨下的決斷,以及搖搖欲墜的無愛婚姻。

我很喜歡張東昇上課時的樣子,他可以大大方方的介紹自己是“代課老師”,因為講臺之上沒有對出身的鄙夷,以函式贏得所有的尊重,他配得上。但正如他所講述的不同版本下的笛卡爾,要麼美好,要麼悲涼的故事走向從不肯在他這種人身上相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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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東昇每一次下手前都會卑微的問對方:我還有機會嗎?他當然知道這句乞求式的掙扎不可能改變什麼。但他仍渴望藉此將自己的命運交予別人,他的內心深處是渴望童話的,渴望將自己的角落隱藏到極致。彷彿那句話問出了口,錯就不在於他,而是身邊所有的人一步步逼迫他撕開角落的豁口,走向不得不惡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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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朱朝陽呢。同樣是隱忍至極的角色,但因著學霸的身份,因著尚是少年,彷彿一切都是陽光下的充滿希望。包括那個一開始拒絕幫同學作弊的木訥形象,照理都是在告知我們這個孩子的品性。但老師家長會上的一番建議和朝陽媽媽的反應卻真正提醒了我們,一個不合群的學霸絕不會僅僅是因為他的智商遠高於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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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三位小主角合體後,觀眾更普遍的想法是少年們以機智的善打敗隱秘的惡,最終全身而退各得其所。

但陰謀論指向的卻不是張東昇一個人。似乎每一個人都心口不一,各懷叵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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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朝陽一方面在母親極度的控制慾下迫切的想要成為她的驕傲,另一方面在後母與妹妹的張揚下虛與委蛇;普普帶著三十萬的憧憬而來,一切的所為都冠以弟弟之名;而嚴良,則第一個提出以真相牟取私利。

這本就是三個陰雲密佈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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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是,朱朝陽自始至終未曾給予這個小團體全部真心。

如果說張東昇如同一面鏡子將朱朝陽心底的慾念反射於陽光之下,那麼普普和嚴良就是將他推向惡的直接動因。嚴良開局的提議令朱朝陽被迫捲入這場交易,普普莽撞的好心薅掉了他最後的羊毛。如同開始時的那一根頭髮絲,朱朝陽後來複製的那張記憶體卡將故事發展的走向牢牢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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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在他將空卡交給嚴良時只是出於謹慎的本能而給自己留有餘地,但少年宮雜貨間的意外令他不得不為自己的重新開始做足打算。這就是堅守童話的代價。

畢竟,沒有人真的可以一輩子活在童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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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朱朝陽恰恰相反的是,最初提議留下證據換取救命錢的嚴良卻始終緊繃著要將真相大白於天下的底線。他的世界裡,從未有過童話這一選項,而他的糾結在於自己究竟可不可以做一個好人。回頭想想,這個故事裡,慾念最淺活得最純粹的就是嚴良和老陳了。灰色世界裡的兩人硬著執拗的活成了白色。而導演能留給他們最大的善意便是讓已然犧牲掉的二人收尾一個絕對理想中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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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很多觀眾也簡簡單單的只看到了這一層結局。張東昇被擊斃,三個孩子全身而退,普普的弟弟也在老陳的幫助下得了救。你難道能說,看到這裡便鬆了口氣的人們錯了嗎?

不必每個人都望得見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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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導演將朝陽爸爸發現錄音筆中拉鍊聲音的這一彩蛋放在了他死後那集的字幕結束。如果沒有看到這個真相,我們就在抱著對這位父親的憐憫中看著他離去,有什麼不好?他到死都不知道兒子的本來面目,他到死都以為自己的兒子是完滿的愛著他的,有什麼不好?可是他知道了,那個清脆的耳光來的太遲了。他還不了女兒真相,但至少還可以將關注重新注於兒子身上。他臨死前的那番話是對朱朝陽的雙重希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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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朱朝陽不知道,從火場僥倖逃生的他依然可以向警方圓一個謊。

那張自始至終緊緊攥在朱朝陽手裡的記憶體卡令愈陷愈深的張東昇無比狼狽。張東昇的角落自故事開始時掀開,而後是無處可退的滿目瘡痍。在天台外慾跳樓卻哭泣著返回的張東昇,最終微笑著迎接警方的槍口。他終於還是將自己的機會交到了別人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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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後的那句“你可以相信童話”不是說給朱朝陽聽的,而是說予曾經的自己。如果故事重來,他可不可以掩藏好一切,活成童話裡的樣子。

可是童話裡的人又真的好過嗎?美劇《童話鎮》中的居民不還是被困在那個貌似和美的小世界中為著自己的欲勾心鬥角嗎?

歌詞裡說“總有一條蜿蜒在童話鎮裡夢幻的河,分隔了理想分隔現實,又在前方的山口匯合。”

沒有人可以獨善其身,即便是童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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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朝陽用兩本日記記錄著陽光下和角落裡的自己,9月1日的重新開始也各表一枝。普普最後的信還原了少年宮那一日的真相。在爸爸的“重新開始”與普普的“重新開始”共同希冀下,朱朝陽向警方指認了妹妹墜樓的現場。他最終選擇了繼續隱藏自己,做媽媽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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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開始和結局兩處提到媽媽的驕傲,與第一次主動提及時滿足的笑容不同,當最後兒子主動做出承諾時,媽媽臉上充滿了猶疑的擔心。這個曾經試圖將兒子牢牢掌控在自己手裡,以兒子的榮耀遺忘自己所有世俗失敗的母親,她最終還是膽怯了。她可以為了保護孩子將自己的私隱公之於眾,卻在兒子沉著的驕傲聲中怯懦了。她沒能發現朱朝陽豁了口的角落,如今更難察覺已然重新遮蔽好的隱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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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沒有哪個父母是真正瞭解自己孩子的。這也是導演在創作初心裡提及的“希望大家多關注未成年人的成長”。還是不要等到朝陽爸爸那樣以命相搏之時才聲嘶力竭的喊出“好好活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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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當然無法瞭解孩子們所有的真實,但至少,可以像葉隊那樣偶爾在女兒的小性子面前示個弱,即便拿女兒打掩護調查案件也把戲做足了,謊圓滿了。如此,保護好他們的角落,少讓他們浸淫於別人的角落是不是才更妥帖一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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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又有誰來保護好我們自己的角落呢。只要把寶葫蘆存在的事實曝光於天下便可以讓它的魔力消失殆盡,然而,誰又有勇氣將自己的寶葫蘆告知旁人呢。朱朝陽為了保住他的寶葫蘆犧牲掉了多少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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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光的缸裡沒有水,他只是躲在自己的陰影裡喘口氣。你打破了它,撞碎了他的隱秘。錯愕、不甘,卻不得不合所有人之力去編纂一個歷史的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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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角落永遠都在,你我小心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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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也知道,生活不是電影

然而

我仍願

你是電影中

最真實的自己

End

時光自有積少成多的力量

在某個轉角給出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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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