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三番戰——決戰香積寺

長安三番戰——決戰香積寺

至德二年(757年)九月二十五日,唐朝和回紇聯軍在李俶、郭子儀和葉護太子的統帥下,抵達了那個即將載入史冊的決戰地點——長安城西的香積寺。

這是一座長安城外的著名寺院,也是佛教一大支派淨土宗的祖庭,佛門本是清靜之地,不容片點汙穢,然而現在卻要成為兵戎相見的戰場了。電影教父當中,邁克在教堂裡邊祈禱邊殺人的鏡頭,一直被人們奉為經典。香積寺旁,唐軍和叛軍在佛門邊互相廝殺,如果拍成電影的話,想來也會給人一種同樣的感覺。

長安三番戰——決戰香積寺

第三次長安戰役很快又要打響了。此時長安的叛軍還有十多萬,而守將還是那位保持不敗戰績的安守忠。與此同時,副元帥郭子儀正在自己的大帳中排兵佈陣,針對安守忠,做出了軍事部署,他吸取了之前失敗的教訓,加大了縱深配置,把軍隊分為三支,分別安排了將領。不過奇怪的是,對於回紇的四千兵馬,郭子儀並沒有把他們派上陣前,而是另有任用。

提前跟大家透露一下,老郭給他們安排的工作,是一個極為特殊的秘密任務。

朝廷的大軍都來了,叛軍也早都嚴陣以待,既然這樣,那就開打吧,兩軍在香積寺邊的對決很快開始,叛軍中最先出馬的依然是李歸仁,他帶頭出陣挑戰,卻旋即被唐朝的前軍擊退了。

因為這支軍隊裡有一支當時的步戰精銳——陌刀軍。而他們的指揮官,則是當時的前軍主將,身經百戰的陌刀大師——李嗣業。擊退叛軍之後,李嗣業令陌刀軍為前鋒,帶著前軍繼續追擊,試圖一鼓作氣,突破叛軍的中軍,然而快要逼近敵營的時候,這幫叛軍卻猛然來了個急剎,又掉頭衝了回來,向官軍發起了反擊。

剛才的撤退,原來只是在誘敵深入,這幫叛軍實在是狡猾透頂,無時無刻都在想著耍詐,想著玩陰的。官軍頂不住叛軍的壓力,只能往後退卻,一時之間,身經百戰的陌刀軍也不得不加入在逃的隊伍。軍中很快大亂起來,輜重糧草都丟了一路,似乎又要到了崩潰的邊緣。如無例外,長安三番戰的結局,很快又會重演二番戰的那一幕悲劇。

可跑著跑著,官軍將士卻忽然又停了下來。

一個高大威猛的身影,赤裸上身,迎面擋住了大家的去路,他手持陌刀,對著將士們大聲怒吼:

“今日如不拼死作戰,我軍無遺矣!”

話未落音,他揮舞著陌刀,孤身一人衝上前去,殺向了敵人。

這個人,還是前軍的指揮官李嗣業。我們要說一句,在戰場之上,這種光著膀子上陣殺敵的行為是極富有犧牲精神的,我想從他走上戰場的那一刻,可能就沒想要活著回來。

長安三番戰——決戰香積寺

陌刀這種威力巨大的武器,在李嗣業運用自如的砍擊下,瞬間爆發出了巨大威力。戰場上出現了一幕恐怖的景象,李嗣業大喝一聲,一刀揮過去,對面的叛軍躲閃不及,竟然連人帶馬都被砍碎了(人馬俱碎)。

李嗣業揮舞大刀,又一連砍碎了十幾個敵人,漸漸穩住了陣腳,與此同時,官軍們也漸漸停下了逃跑的腳步。在指揮官的感召和號令之下,大家又重新歸隊,各自擺好陣型,手持陌刀,重振旗鼓,再次向前推進。

與之前不同的是,這一次推進的速度慢下來了,然而這一次,將士們卻絕不會再後退。勇敢的陌刀軍,此時就像一道移動的城牆,各執長刀,目光堅毅,徐徐前進,碾壓著前方一切敢於阻擋自己的敵人(如牆而進)。

冷兵器時代的戰爭令人著迷的地方就在於此,他們那時候的軍紀或許不如現代嚴明,武器也不如現在先進,但在某位勇士的感召下,就可能置之死地而後生,產生一種神奇的感召力量,從而絕地反擊,上演驚天逆轉。

叛軍被官軍的氣勢徹底懾服了,在這道移動城牆的緊逼之下,他們聞風喪膽,只得再次往回逃跑(這回是真的)。

長安三番戰——決戰香積寺

叛軍計程車氣是被官軍徹底壓制住了,失敗幾乎已成定局,但他們依然沒有選擇放棄。此時此刻,在戰場的東側,有一支安守忠設下的伏兵,正在悄悄潛伏,他們的任務很簡單,就是等官軍追擊過來的時候,發起突然襲擊,從而給對方以毀滅性打擊。看到前方作戰不利,這支伏兵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此時正蠢蠢欲動,企圖離開伏擊地點,慢慢摸到官軍的背後。

不料沒走出幾步,忽然聽見身後馬蹄聲響起,叛軍們回頭一看,不禁大驚失色,自己背後竟然也來了伏兵。

這便是郭子儀為叛軍留下的保留專案——回紇騎兵。

好鋼要用在刀刃上,既然你有伏兵,我當然也要有,而且還要保證,我的要比你的更厲害。

在此之前,早有唐軍偵察兵發現了情況,將情報告知了兩位元帥(李俶和郭子儀),兩人立刻令僕固懷恩去找葉護太子,聯合指揮回紇騎兵和唐軍精騎,迅速出動,終於找到這支伏兵的藏身之處,就地殲滅了他們。

長安三番戰——決戰香積寺

此時此刻,李嗣業的前軍已經把叛軍主力逼到了陣後,僕固懷恩和回紇騎兵殲滅伏兵之後,迅速趕了過來,兩軍表裡呼應,前後夾擊,再次發起了新一輪進攻。這場戰鬥進行了整整半天,直到傍晚,共計斬首六萬餘級。

叛軍徹底失敗了,他們的軍隊受到了毀滅性打擊,再也無力抵抗,紛紛逃進長安城中,緊鎖大門,直到晚上,城內都喧囂不止。這當然是要跑路的前奏,不過出於種種考慮,手握決定權的李俶並沒有允許手下追擊他們。第二天黎明,官軍順利進入了長安城,而此時的城內,早已不見了叛軍的影子。

無論如何,被叛軍霸佔達兩年之久的長安還是收復了,這是一件多麼激動人心的事情,是值得永載史冊的,然而進城之後,興奮勁兒還沒過去,李俶卻馬上就將面臨一件極為可怕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那位剛結拜的兄弟葉護太子,騎著馬來找他履行約定了。

請人幫忙是不能欠人情的,別人幫忙也是不能白幫的。原來李亨在派使者去回紇借兵的時候,還曾私下許諾了對方一個十分可怕的條件,叫做——“克城之日,土地、士庶歸唐,金帛、子女皆歸回紇”。

意思就是打下長安之後,允許他們在城裡搶劫一天,有什麼拿什麼。而這件事情,是除了皇帝和使者之外的人,都被矇在鼓裡的。

聽到葉護說出這個條件的時候,李俶頓時大吃一驚,他深知回紇人向來彪悍兇猛,喜歡搶掠,如此一來,長安的老百姓就要遭殃了,如果讓回紇人這麼幹了,那自己和叛軍還有什麼區別?可是父親跟盟友的約定,自己又不方便賴賬,該怎麼辦呢?

長安三番戰——決戰香積寺

不得不服,李俶就是一個這麼聰明的人,在這短暫的時間之內,他很快想出了一個變通的辦法,過去親切拉住葉護太子的手,這樣說道:

“剛剛收復西京,就讓軍士搶掠,恐怕會讓東京的百姓對朝廷失望啊,以我之見,不如等收復東京,咱們再履行約定,您看怎麼樣?”

奇蹟發生了,聽到李俶這一席話,葉護太子忽然從馬上跳下來,捧住李俶的腳,說了這樣一句話,“我當為殿下攻取東京!”然後他翻身上馬,帶兵出城,再次等待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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