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內容為虛構故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1
南宮思眼瞎了。
翠湖跑過來告訴我這個訊息時,我正蹲在冷宮門口吃臭豆腐。
我沒理她,悠哉悠哉將最後一塊臭豆腐塞進嘴裡。
最近在冷宮,一天四頓臭豆腐,也難為南宮思都要廢后了還記得我愛吃臭豆腐的偏好。
為此,他還一臉欣慰的當著眾大臣面,誇我勤儉持家。
可再喜歡的東西,也有吃膩的一天。
南宮思他也不懂得讓御廚換個花樣。
我尋思著等我師父雲遊歸來捎一個俊郎君進宮,換個口味應該也不錯。
希望南宮思到時候還可以笑的如沐春風,誇我節儉如一。
“娘娘,奴婢沒騙您,皇上這次是真瞎……看不見了。”
意識到自己說了大不敬的話,紅豆忙改口。
這事也不怪翠湖。
她從小跟在我身邊,是我的忠實粉絲,雖然曾經一度想要站我和南宮思的西皮粉,後來被我硬生生拉回了正道上。
當然,這不排除我每天灌輸給她的“南宮思看不上我那是他眼瞎”的南璃新時代獨立女性觀。
“娘娘,後宮那幾個可是巴巴的守在皇上身邊呢,您還不著急……”
我被翠湖磨的不耐煩了,單手將倒立的柳樹給插回去,接過她手裡的藥罐子不緊不慢的向南宮思宮中走去。
左右我都在冷宮中了,學不來其他妃嬪的玲瓏心思。
只能再多帶幾碗臭豆腐給南宮思送去了。
希望他,以毒攻毒,早日康復。
剛到地方,就看到眾妃嬪齊刷刷跪了一地,屬那珍妃哭的最傷心。
“臣妾給皇上請安。”
一個琉璃杯衝著我站的方向砸過來。
好傢伙,這人都看不見了,手法還是如此準。
一屋子人又齊刷刷的看向我,噤了聲。
“都給朕滾出去。”
南宮思向來脾氣不好,屋子裡瞬間沒了人。
我將藥罐子和臭豆腐在他眼前放下,正要轉身離開,被他反拽住手腕:“朕沒讓你走。”
我伸出左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那雙黑眸裡,果然沒了光。
我不動聲色的抽回自己的手,笑的很是官方:“那臣妾不走就是。”
宮人都被他趕出去了,我只好勉為其難做個稱職的皇后,喂他喝藥。
他微微偏頭,有風聲吹動紗幔。
南宮思問我:“是下雪了嗎?”
我忽略窗外一閃而過的黑影,答:“是風,皇上聽錯了。”
南宮思喝完藥,眉毛皺在一起。
還是和之前一樣,怕苦的很。
“長安,我還想要糖人。”
我握著藥碗的手一抖:“皇上,這是在宮裡,沒那東西。”
我聽到他嘆了一口氣,語氣悲傷:“是啊,沒有了,這不是在民間……”
他的臉色慘白,看上去瘦了一圈,想來是近來病痛纏身的緣故。
我努力忍住自己想要抬手摸他臉的衝動,告訴自己萬不可再次因為他這張臉手下留情。
這張臉,慣會騙人。
“長安,那時的你也像朕一般,很無助吧。”
我沒說話。
他冷嘲:“現在的你,一定在心裡暗想,朕終於得到了報應,是不是?”
2
我剛回冷宮,就看到翠湖跪在石板路上被人掌嘴。
珍妃就坐在一旁的軟塌上,抱著暖爐嗑瓜子。
都說打人不打臉,她這一出,明顯是打給我看的。
臘月寒冬,雖未落雪,可單是看翠湖的臉我就知道她有多疼。
我抓過腳邊的石子,抬指,正中小太監幾個穴道,小太監手一滑,一巴掌打在珍妃臉上。
說來,她應該慶幸自己姓珍,否則以南宮思封名號的秉性,“珠妃”的名號叫上去就頗有歧義了,著實有損她文相之女的身份。
“姐姐居然這麼快就回來了?妹妹還以為……”
“以為什麼?以為本宮又要傷筋動骨一回?”
我一撩裙襬,踹飛了她手裡的暖爐。
珍妃那眼珠子瞪的比她手腕上的碧綠珠子還要圓。
我嘖一聲:“這下可真成紅燒豬蹄了。”
“穆長安,你都在冷宮裡了還這麼囂張!”
說完,她還不解氣:“皇上如今不廢你,無非是看中穆家世代忠君,你真以為他是為了往日與你的那些情分嗎?”
“現在天氣可是越來越冷了,姐姐可要小心自己的眼睛,若生了風寒,再瞎一回,怕是神醫在世,也救不了姐姐了。”
我垂在衣袖中的雙手緊握。
她這話擺明是句句往我心尖上戳。
我大手一揮,叫人進來:“珍妃出言辱罵本宮,本宮今日就要替皇上好好教訓教訓你。”
“穆長安,你敢!”
“本宮現在雖然入了冷宮,可還是這南璃朝的皇后,你說本宮敢不敢?”
——
珍妃被關死牢,三日後問斬。
這個訊息很快從翠湖口中傳到我耳裡。
我只是淡定的研究今晚到底是燉豆腐還是炸豆腐。
或者,豆腐湯也行。
“娘娘,宮裡的人都在說,皇上是為了與您重修於好,所以才會將珍妃問斬。”
說著,她扯扯我衣袖勸我:“娘娘,奴婢覺得皇上既然有心與您和好,您不如向皇上低頭示個弱……”
她開心的彎著嘴角傻笑。
還興致勃勃地要幫我選衣裙和髮飾。
“翠湖,最是無情帝王家,你忘了一年前珍妃有多得寵了?可現在,她又落得了何下場?”
“娘娘,您和珍妃不一樣,她囂張跋扈,更何況,您與皇上有著多年情分……”
我揮揮手,示意翠湖退下。
眾人皆說,南宮思如今是為了我,才問斬珍妃,彈劾珍家。
可他若真是為了我,又怎會當初只因為珍妃幾句挑撥離間就將我關入冷宮,害我雙眼看不見。
那晚在冷宮,他恨不得將我揉進骨子裡,貼著我的耳朵衝我反覆說著對不起,可我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將他踹下床榻。
我讓他滾。
我雖然看不見了,可滑落在我脖間的冰涼告訴我,他哭了。
他是真的覺得對不起我,不然他也不會落淚。
但晚了。
在他將我關入冷宮害我失明的那一刻,我和他之間就徹底結束了。
或許,在更早的時候,我就與他形同陌路了。
那天下了很大的雪,從前我最喜歡雪,可我再也看不到雪了。
就像,這輩子我再也無法見到我阿爹。
只不過因為某些原因,我還不能離開。
所以,我只能留在他身邊,繼續做他有名無實的皇后。
可憐的是那珍妃,臨死還以為南宮思愛著她,至少,曾經愛過她。
但只有我清楚,南宮思給她這一年寵愛不過是因為她是文相的女兒,現在同樣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南宮思不得不除了她。
3
是夜,我看著桌上搖晃的燭火,攏了攏外衣。
“五皇叔既然深夜造訪,又為何遲遲不現身?”
話音未落,我手中還剩一半的桂花酒已經消失不見。
我趕緊咬了一口手中的臭豆腐:“只剩這最後一塊,又被我咬了,著實不好相讓於五皇叔。”
他眼中頗為嫌棄,衝我搖搖頭:“皇后娘娘請。”
“你還別說,這臭豆腐,聞著越臭,吃著越香。”
南宮沉顯然不認同,他手中遮鼻的摺扇一直到我吃完,才緩緩放下。
他坐在我對面,默默飲酒。
“本王很早前就聽聞皇后最愛吃豆腐,之前還想開一家小飯館。”
“開飯館是次要,主要是吃豆腐。”
我替南宮沉將酒滿上。
看他這架勢,很顯然是要和我秉燭夜談。
他認真打量我一番,開口:“看來小長安對皇上當真是心灰意冷了。”
“南宮思現在已經看不見了,五皇叔不妨有話直說。”
他眸中忽明忽暗:“是嗎?”
我不想和他彎彎繞繞,費腦子:“五皇叔不是親自去看過了嗎?”
南宮沉看了看我的神情,微垂眼簾:“不是本王不信你,本王是怕長安念著往日情分,不捨得下手。”
手裡的玉杯應聲而碎。
我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往日情分?他配嗎?”
南宮沉怔了一下,道:“小長安不必動怒,本王不是賠了他一雙眼睛給你嗎?”
“不過,本王還是想提醒你一句,如若你狠不下心,對他心生柔軟,穆老將軍在天有靈怕是會寒心。”
我猛然起身,慌亂間,帶翻了酒壺:“五皇叔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沒有正面回答我的話:“既然皇上現在已經失明,你我總歸是同一條船上的人。”
他想要近我身,手指擦過我外衣的同時,我一個閃身,抓起竹筷對向他:“五皇叔放心,答應給你的東西,到了時機我自然會給,不過五皇叔也不要忘記答應我的事情。”
我緩緩鬆開手,目光冰冷:“待五皇叔謀反成功,南宮思的命,必須留給我。”
南宮沉說好。
他問我:“本王其實很好奇,小長安為何鍾愛……吃豆腐?”
他說這話時,欲言又止。
很顯然是早就知曉我師父昨日又帶了一個俏郎君進我宮裡的事情。
“愛吃豆腐自然是因為,豆腐好吃。”
我衝他笑:“若不是五皇叔和我差著輩分,您這麼專情又好看的男子,我自然也是想試一試的。”
南宮沉臉色白了一陣,奈何不好抬手打笑臉人,主要是因為他打不過我。
於是,只好起身告辭。
我聽到他自言自語:“溫柔,我終於能為你報仇了。”
我抿唇,同情他如此痴心一片卻只能對月空相思。
臨走前,他像是沉浸在了少年情愛中,問我:“小長安,你可曾後悔遇見皇上?”
4
南宮思也曾問過我這個問題。
我走到窗前,望著院內的臘梅。
要不了多久,就會下雪了。
初遇南宮思的那天,也在下雪。
那時,我祖父還在世,我爹還是南璃朝戰無不勝的大將軍。
而我,自小因著這身世活的無拘無束。
那時的我可以天天出府,和那些普通人家的小孩兒玩在一起。
尤其是宮門口賣糖人家阿婆的小兒子。
他特別喜歡和我做遊戲。
還特禮貌的總說自己年紀比我大,讓我先來。
我每次都開心的先伸手,快速比出一個二,生怕慢一秒他便說話不算話不讓我了。
結果他一個拳頭下來,我還是輸。
他用換來的銀子來買他阿婆家的糖人,說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一拳打向他的牙:“說人話。”
“穆長安,你腦子不好使不好好讀書除了會打人,你還會做什麼?”
我笑容狡黠,又一拳砸向他的另一顆門牙:“還會打狗。”
那天我和那小子正打的火熱,等我反應過來,南宮思便一頭倒在了我腳邊,雙手還緊緊拽著我的衣裙。
他的肌膚很白,比落入我掌心的雪還要白。
“穆長安,你闖大禍了,你把人打死了。”
我傻傻看著自己的拳頭。
我也沒用力啊,這弱不禁風的小子,白長了一張好看的臉,也太不抗揍了。
為了保住我穆家的顏面,我一把將人抱起,扛回了將軍府。
他卻剛醒來就將我踹下了床。
現在想想,他這人或許骨子裡就帶著忘恩負義。
只是我那時,被他那張純良無害的臉給騙了。
“你是誰?”
“我,穆長安!你的救命恩人。”
他這才衝我露出一臉欠扁的笑容:“多謝長安姑娘!”
再然後,我身後就多了一個跟屁蟲,他說他叫故里。
我師父還取笑過我倆的名字:“長安歸故里,嘖嘖嘖,小小年紀,不學好……”
他很怕吃藥,為了哄他喝藥,我又多買了不少糖人。
白白被賣糖人阿婆家那小子又賺了不少銀子。
也是在後來,從阿爹口中我才知道,故里是皇上的嫡長子。只不過,他空有嫡子名,沒有嫡子命。
因皇上寵愛溫妃,他這個嫡長子不僅不受待見,還處處被人針對。
我遇見他那天,是他十三歲生辰,他被宮人沉進湖裡,僥倖逃脫出宮,陰差陽錯遇到了我。
我當時只覺得他可憐。
死裡逃生還被我揍,多慘。
我抬手,揉揉他腦袋,誇下海口:“你放心,以後有我罩著你!”
他只是可憐巴巴的瞅著我,點頭:“長安對我最好了,以後我也會對你好,只對你一人好。”
後來,我走到哪裡都帶著南宮思,生怕我沒看見,他就被旁人欺負了去。
他也確實對我好。
日常跟著我穿梭街頭,賣酒買糖人。
因為他這張臉,我多賣了不少酒。
多少南璃姑娘只為他能笑一笑,心甘情願買我的桃花酒。
就連之前總騙我銀子那小子也揹著賣糖人的阿婆來到酒攤前給我送銀子。
“我能摸你手嗎?”
我拍掉他的鹹豬手。
故里看向我,一笑傾城。
我說不行,那是另外的價錢。
想想我被他騙過的那些銀子,我就氣。
故里嘴角的笑容僵住。
他十五歲那年,跟著我爹上陣殺敵。
我眼淚嘩嘩的掉,嚷嚷著要和我爹單挑。
我師父比我哭的還厲害。
自故里來到穆家,他一直跟著我師父學功夫。
他來到穆家之後,我就失寵了。
但我不介意,因為他太慘了,我說過的,要罩他一輩子。
故里的功夫有多高我不知道,可我知道戰場有多殘忍。
每次我爹凱旋而歸,我師父都能罵我爹好幾個時辰。
一邊罵他一邊給他上藥,最後看著他身上的傷口罵著罵著又哭了。
我哭的嗓子都啞了,我爹還是堅持帶故里走。
我師父也哭,哭的渾天黑地,邊哭邊罵:“你這個臭老頭,為何一定要他走那條路,讓他安安穩穩過完這一生,不好嗎?”
我偷偷看我師父,又去看我爹。
我爹向來怕我師父,尤其是我娘去世後。
之前我總覺得我師父一個大男人,哭哭唧唧不像話。
但現在,我只希望我阿爹能看到他的眼淚聽他話。
可這一次,我師父的淚水也不管用了。
走之前,故里遞給我一包紅豆。
我咬了一口,將剩下的紅豆砸給他,鬧脾氣:“我不要,這硬邦邦的東西有什麼好吃的?”
他抓過我的手,大掌溫熱。
他在我手心寫了一句話,可惜我讀書的時間都用來打架了。
我不懂他寫的是什麼。
那晚,他陪著我坐在房頂看月亮。
我託著下巴問他:“為什麼你們一定要打仗啊?”
故里難得的正經,他的眸色如水,深沉平靜。
可我看到了他眸底的熱血,洶湧澎湃。
他對我說:“為了更多的人可以不用打仗。”
不愧是我師父和我爹教出來的好徒弟。
說出來的話都那般相似,高深的我聽不懂。
5
那一仗打的很久,久到之前騙我銀子那小子也早已功成名就,不騙我銀子了。
同樣功成名就的,還有故里。
翠湖和我說最新聽來的八卦時,我正盯著面前的臭豆腐看。
我覺得故里在耍我。
這麼臭的東西,誰能受的了。
故里跟著我爹打仗的前幾年,每年新歲都會送我一包紅豆。
我不在軍營時,他就託人捎給我。
後來還是我急了,讓他不要再送我紅豆,太費牙。
他這才送我別的。
結果他又開始送起了臭豆腐。
翠湖只是拿著紅豆笑我傻,說我不解風情。
說著說著,我看到她臉紅了,便問她可否是有了心上人。
“小姐莫要取笑我,您與皇上才是天生一對。”
“胡說,我才不喜歡他,他就是我的小跟班。”
翠湖搖頭:“小姐向來喜歡說反話。”
兩年前南境那場大仗之後,先皇病重,溫妃的太子意外墜馬,眾人這才想起隨我爹打仗多年的南宮思。
據說眾大臣紛紛面聖進諫,南宮思才成了太子。
我才知道,他的本名並不是故里。
一年前與北幽大戰,南宮思死裡逃生,順利收復北幽,回宮的第二天,先皇駕崩,他便理所當然成了皇上。
那場大戰,我印象深刻。
南宮思成為皇上後的第一件事是追封我爹為“護安”大將軍。
第二件事,便是娶了我做皇后。
那天,我師父代替我阿爹送我入宮。
我師父拉著南宮思的手嘮叨不停:“故里,你既然娶了我們小長安,就要答應穆風和我,對她一輩子好。”
南宮思說好。
那天,我師父沒哭,可我站在殿門前回頭看時,能夠感覺到他的悲慟。
我知道,他捨不得我。
南宮思他曾經真的對我很好。
那時,我因為我阿爹的事情和南宮思鬧脾氣,甩了他一巴掌,他的臉被我的指尖劃到,出了血。
宮人要上前拉我,被他攔下。
南宮思只是笑著牽過我冰涼的雙手,幫我暖手:“換個別的打,我怕你手疼。”
可後來,他對別人也很好。
他娶珍妃入宮,給她萬千寵愛。
因為珍妃一句“皇后有意謀反”,他將我關入冷宮。
只不過他也沒料到,珍妃會給我下毒,我看不見了。
在冷宮失明這幾個月,每次他來找我,我都會叫他滾。
剛登基後的他很累,每次應付動盪朝堂後還要來低三下四的來哄我。
我只是拿花瓶砸他,在他吻我時咬破他的唇:“你還我阿爹,還我眼睛……”
我們的關係開始越來越遠,或許,我們之間從來未親近過。
6
南宮沉是在一個月前來找我的。
他避開南宮思,避開我師父,說要告訴我一個秘密。
一個關於我阿爹去世的真相。
“我阿爹不是在北幽大戰前因為敵軍偷襲才……”
北幽外敵向來狡詐,那時他們誘我阿爹到三線山,早早就設好了埋伏,我爹是在救我的路上沒的命。
這是南宮思親口告訴我的。
“小長安,你難道真的沒懷疑過嗎?”
冷宮裡,一時間靜默無聲。
北幽大戰前,我在前去軍營找南宮思和我爹的路上被外敵使詐,他們對我用毒,綁走了我。
他們對我嚴刑拷打,我就是不肯說出軍營的位置。
他們還將我放在糞桶裡羞辱我,似是這樣就可以折辱南璃。
最後還是南宮思孤身一人殺了近千人,紅著眼將我從糞桶裡抱出來。
我從沒見過那樣的南宮思,渾身戾氣,滿臉是血。
我只是衝他扯出一個笑容,拉他衣袖:“故里,我覺得臭豆腐其實還挺好吃的。”
我自始至終沒哭,可被他不由分說抱進懷裡的那一刻,我鼻子泛酸。
“放開我,我很髒。”
“你不髒,長安,我來帶你回家。”
我在他的懷裡昏迷過去。
醒來卻看到滿軍營的人都身穿粗布白衣,南宮思說,我阿爹死了。
我不信。
“長安,對不起,我趕到時,穆將軍他……”
“如果不是你執意要提前進攻,我爹也不會死。”
我抓著他的手臂,淚水糊了滿臉。
南宮沉只是沉默著承受我的憤怒,那段時間,他一直陪在我身邊。
可是,在一片黑暗裡,南宮沉卻告訴我,我爹會死,都是因為南宮思。
“穆家世代忠君,能召喚穆風的,只有皇帝的聖旨和玉璽。你被外敵綁走的第二天,穆風接到印有玉璽的信件,這才撤軍回宮。”
南宮沉冷笑:“小長安,所有人都知道,那時的先皇意識昏迷,能動玉璽的人,只有南宮思一人。”
我手裡的紅豆,撒了一地。
“五皇叔,你為何在此?”
南宮思下了朝趕來,剛好撞見來找我的南宮沉。
“皇上不必驚慌,我不過是來看望一下失明的小長安。”
我雙目無神:“南宮思,那帶有玉璽的信件,可是出自你手?”
他說是。
“長安,對不起,我趕到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我用力甩了他一巴掌,南宮思沒有動,他抓住我的手:“長安,別鬧。”
我笑,笑自己傻。
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南宮思設下的騙局。
他一開始靠近我,不過是因為我穆家的身份。我救他命,他卻害死了我阿爹。
他會娶我為皇后,也不過是想拉攏穆家,取得我手中的兵符吧。
我拔下發間的簪子朝他身上扎去。
他只是一動不動,怕我傷了自己。
“從此以後,你我恩斷義絕。”
我折斷了他送我的髮簪,和他劃清界限。
南宮思只是將一紙免死聖諭往我手中塞:“朕知道,朕欠你一條命,朕還你一命,你是否可以原諒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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