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啟門,看見鄰居小夫妻在樓道里無聲地撕打

吃完午飯,我邊看電視邊拖地,敲門聲響起,開啟門一看,我立時懵在原地。

對面鄰居大壯和小芳兩夫妻竟然在門口打架!

他們家的房門大開,可以想象,最初的戰場是在室內,現在轉移到了室外。男的沒有吵鬧,女的也沒有喊叫,他們無聲而激烈地扭打在一起,場面有點詭異。我剛才聽到的敲門聲,就是他們不小心撞擊到我家房門造成的聲響。

他們也是有尊嚴要面子的人,打得如此激烈卻不發出聲響,肯定不想讓人知道他們打架的事情,而我恰巧沒有眼力見兒的撞到了這一幕。

我尷尬到極點。有一瞬間,我甚至想趁他們不注意迅速關上門,就當我剛才沒有開啟過。

我很後悔,平時我都是要透過貓眼向外看一看的,這次怎麼不問一聲不看一眼就隨便開了門呢。唉,都是我沉迷於電視情節,聽見門響下意識地就順手打開了門!

我進退兩難,他們卻並沒有因為我的出現停頓過一秒,甚至沒有看我一眼。兩人在門口這個狹小的空間裡手腳並用地撕打著,漲紅著臉,大喘著粗氣,卻依然沒有叫喊。

但我很快就發現,我必須要出手拉架了,他們根本不是一般夫妻間的小打小鬧!大壯臉上有幾道血印子,小芳衣服凌亂不堪,扭打中大壯忽然一手攬住小芳的兩隻手臂,一手抓住頭髮,把她的頭狠狠往牆上撞!

我的心被嚇得砰砰直跳,驚呼一聲衝上前抱住大壯的胳膊,感覺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快鬆手快鬆手!怎麼能這樣打她?”

這時小芳開始啞聲罵起來。

我用力掰著大壯的手,同時低聲相勸:“聽話,鬆手!有話好好說,你想打死她嗎?”

大壯依舊一句話不說,但能感覺到手上的力度稍減了些,小芳趁機掙脫出來。

我把大壯往他家裡推,沒想到小芳抓起我放在門裡面的拖把,用拖把杆對著大壯的背上捅了過來。大壯猝不及防捱了一下,臉瞬間因為疼痛和憤怒而扭曲了,回過身抓住一把拖把柄,另一隻手出拳打在小芳頭上,之後把拖把用力往後一推,強大的力道迫使小芳後退幾步,猛地摔倒在我家的客廳裡。

我大驚失色,趕緊又拉住大壯的胳膊,阻止他往前衝,用盡力氣把他推回家,順手關上了他家的門。

我一顆心像要跳出來,跑進家門把門反鎖,站在客廳裡驚魂未定,生怕大壯再突然闖進來。

小芳已經站起身,披頭散髮,額頭上鼓著個大包,無聲地整理著衣服。拉著她在沙發上坐下,我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出言安慰,只是心裡很是難過。

大壯和小芳都是三十歲左右,兩人都長得高大,身體看起來比較健壯。他們有一個上幼兒園的兒子。

我們雖然住對門,交往卻並不是太多,見面就是打個招呼,他們倆都會禮貌而微笑著叫我一聲“姐”。

曾經聽他們家樓下的老太太和別人議論過他倆的一些情況。

大壯母親已經去世,父親退休住在另一個小區,有兩個姐姐,姐姐們家裡條件很好。大壯中專畢業,但有一份正式工作。他什麼都好,就是愛喝酒,喝完酒就容易找事兒。這幾個月不知得了什麼病,沒去上班,一直在家休養。

小芳孃家在郊區,人長得漂亮,以前在一個效益不錯的廠裡上班,但這兩年廠子倒閉了,她就找了一些臨時的工作 ,現在好像在一個小酒廠做銷售。

孩子由爺爺負責早晚接送上幼兒園。一大早會見到他提著買來的早餐上樓,吃完飯送孩子去上學。晚上再把孩子接回來,做好晚飯,洗刷好再回自己家。

老太太說這半年來經常會聽到他們兩口吵架,大壯好像懷疑小芳在外面有人了,但並沒有抓到實證。

面對小芳,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不好意思詢問打架的緣由,只能讓她喝杯水穩定情緒。

她慢慢平靜下來,說頭有些暈,我要帶她去醫院檢查,她說不用,休息一下即可,這種事不是第一次,已經習慣了。

我很驚愕,我說這是家暴,你怎麼可以習慣?!

她說大壯在外人看起來很溫和,其實性格很急躁,生病以後,脾氣更是暴躁,兩人經常因為一些小事就能吵起來。

但是沒有辦法,她不能離婚,現在沒有穩定的工作,也沒有住的地方。如果離婚,即使孩子判給她,她也給不了孩子一個家,不想讓孩子跟著她過漂泊不定的生活,等實在過不下去再說吧!

我無語。

休息了半個小時,她要回家,不讓我送。我把她送出去關上門,聽到她敲門和大壯開門關門的聲音,沒有再聽到爭吵聲。

之後兩天,我的心情一直不能平復。

我還能記得他們倆新婚時幸福的模樣,說說笑笑出門,手牽手回家。這才過了幾年啊,兩人的關係就變得劍拔弩張,直至大打出手。我無法將記憶中那張有著溫暖笑容的臉和剛才猙獰可怕的面容重疊在一起。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西風悲畫扇!大壯下狠手打下去的時候,可曾記得婚禮上許下的誓言,腦海中是否閃現過曾經的柔情蜜意?

短短几個春秋,歲月已經讓兩人變得面目全非。

我不贊成小芳的隱忍,卻很能理解她的處境,她還沒有勇氣離開這個家,獨自去面對未知的生活。

一聲嘆息!

這已經是七年前的事情了。

後來我們搬了家。

幾年間斷斷續續聽到一些訊息:

大壯的病情越發嚴重。

為了挽留小芳,大壯的兩個姐姐共同出資,買下了一小套三居室,說是送給孩子。

大壯和小芳離婚,一年後又復婚。

去年,大壯因病離世。

前幾天,偶然在路上碰見小芳,她熱情地和我打招呼。我發現她胖了一些,現在的精神狀態異常的好,神采飛揚。

她說現在單身,獨自帶著孩子,日子過得很安寧,很輕鬆。對她來說,這段婚姻的結束也許是一種解脫吧。

開啟門,看見鄰居小夫妻在樓道里無聲地撕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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