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射山傳說

姑射山傳說

1。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

據說,凡人若能見仙子一面,就可延年益壽。若得仙子傳授,就能呼風喚雨,甚至飛昇成仙。

衛厲帶著祭品上了姑射山,走了無數山路,不見仙人蹤影。他靠著山石,望著漫山遍野的迷霧。

“和夢裡看到的不一樣啊。”

這時,一陣深深淺淺的腳步聲傳來。衛厲起身環顧。

“你在找我?”一個沙啞的聲音傳來。

衛厲只見一個蓬頭垢面,身高背駝的單腿老者出現在自己眼前。

“你是什麼人!”

“來尋仙人,仙人在你面前卻不知!”老者嘲笑道。

“仙人怎麼會像你這般醜陋!”

老者倒也沒有不悅,他看了眼祭品,隨後勾勾手指。那祭品竟縮小飛入老者袖中。

“只要你多多行善,積累功德,便可傳你仙術一二。”

衛厲面露喜色,磕頭稱謝。再抬頭看時,醜陋老者已經不見。

……

往後數月,衛厲每隔三日便帶著祭品尋那仙人。衛厲悟性頗高,很快將老者所授仙法掌握,但使用效果卻遠不如老者。老者可以隔空移開巨石,御風飛行。但衛厲只能動動石子兒,跳個三四米遠。

衛厲向老者求教。

老者道:“雖然你悟性不錯,但是所謂仙術,還需有仙格之人才可修煉大成。不過,健體延年,對凡人也是大有裨益!”

“師傅,如何才能獲得仙格!”

老者看了衛厲一眼:“仙人違道,仙格自會遠離。凡人順道,終會獲得仙格。”

衛厲再想追問,但老者打了個呵欠,飛身遠去了。

往後,衛厲仍是勤練仙法,利用所學幫助百姓,有時間便上山獻祭老者。

如此過了數載,衛厲在一次上山後再未出現。有人說他修煉大成,飛昇成仙。

後人為紀念衛厲,皆稱他為衛聖人。

2。

鄭一義在學校裡沒什麼朋友,而爹孃在一義剛讀高中時就出國工作了。

一義覺得孤獨的時候,就會想起老師趙無虞。她剛從師範畢業來校工作。23歲的無虞有著天然的青春氣息,雖然比不上一義那麼青春,但就是很攝一義的魂。

她會在午間問候一義吃過飯了嗎,如果沒有,就邀請一義一起。會問一義喜歡做什麼,玩什麼,會鼓勵一義。也會嘰嘰喳喳地說些她自己的事兒。

一義以為自己是特別的,又慢慢發現無虞老師和其他同學也都這麼親切。

胡思亂想的時候,一義用自己和無虞的生日算了一卦——和無虞到底能不能有好結果呢。

“吉!”

一義雀躍,生出一些膽量來。

一義算卦一向挺準的,雖然這事兒玄乎得很,但好用不就行了嘛!

一義正自顧歡喜的時刻,接到了無虞的電話。無虞喝醉了,迷迷糊糊地說著要一義送她回家。

一義飛奔出門,接到無虞。無虞身子一軟,全部重量都交給一義。

一義緊貼著無虞,可以感受到她的體溫和呼吸的起伏。看到她酒醉微紅的臉頰,聽著她夢囈般的喃喃。一義覺得,不管無虞對自己什麼感覺,自己就是很愛她啊。

愛就是一瞬的狂喜,是一陣的捉摸不透,是綿延一生的生命力。

“無虞。我想……”一義輕聲道。

無虞直了直身子,打了個酒嗝,看著滿臉認真的一義。

“我很喜歡你。”

“瞎說什麼呢,孩子。”無虞雙手捧著一義的臉,搓了幾下。“謝謝小哥送我,現在,趕緊回家睡覺!”

3。

一義失落地走著,想得還是無虞。

校霸帥輝迎面而來。這人是一義最煩的。一義和他不熟,但他和一義很熟,經常要欺負一下一義,比如要點錢啥的。一義每次都頂回去,為此甚至在包裡放了塊磚,不過此刻沒帶著磚。

一義轉身就走,帥輝趕忙叫住一義。

“一義,一義,嘿,叫你你還跑!”帥輝邁開步子奔了起來。

校霸人高腿長,肌肉霸蠻,也不講武德。一義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過。

“給點!”

“真沒。”

“我叫你給點!”帥輝很暴躁。

帥輝不住地推搡一義。一義像是被颱風肆虐而凌亂飛舞的風箏,但真要飛遠了,又會被帥輝長臂一把扯回來。

一義不是沒錢,是不想。

帥輝推搡一義的力道加重,動作加大,還伴隨著咒罵。

幾個路過的大人上前喝止,帥輝一臉兇惡地回懟。

帥輝忽然猛地前推一義,飛馳的汽車高聲鳴笛,眼看就要撞上。

“你們幹什麼!”

一個高個子強壯的男生突然出現,扶住了一義,喝止帥輝。來人不比帥輝矮,還比帥輝帥,正氣凌然的。

帥輝見到此人,不再動手,情緒似乎也平復了不少。

“我,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帥輝茫然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一義,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帥輝不敢再多看二人,轉身跑了。

馬路對面一個身穿長黑風衣的男子,分別看了看幾人,隨後跟上了帥輝。

一義還暈頭轉向的,靠在高壯男生身上。

“謝謝你,我,我叫鄭一義。”一義虛弱地說著。

“小兄弟你好,我叫王躍。”高壯男子聲音低沉,但人很年輕。

“小哥哥你好,我叫李惜若。”一個嬌小可愛的妹子從王躍身後蹦出來。

“你,你好。”

一義覺得二人一身正氣,穿著還挺好玩,皆是身著古裝漢服。

“惜若師妹,你照顧好一義兄弟。一義兄弟,這些天也麻煩你照顧下惜若師妹。”王躍把一義扶到惜若身邊,然後離開了。

“王躍大哥,你去哪兒?”一義有點懵,可能是剛才被推搡著轉圈還沒回過神,也可能是被王躍兩句話懵到。

“一義哥哥,夜宵去哪兒吃。”李惜若一臉期待地看著一義。

4。

一義對著手機裡無虞的頭像發呆,已經三天沒有互發訊息了。

“我快枯竭了。”一義仰躺在床上。

李惜若已經把自己視作主人,客廳被幾十套漢服佔領。

“一義,這件怎麼樣。”

“不好看!”一義頭也不抬。

“一義,這件呢?”

“好看!”

“哇,你跟我想的一樣!咱那麼有緣分,你來幫我算一卦吧!”惜若笑眯眯地說。

“可以,在你搬出去那天我就為你算!”

“那咱還是再等等。”

……

城郊太極湖邊的茶室,帥輝正和一個神秘的中年男子彙報。

“衛仙人,最近在古玩市場找到不少八卦盤,您看看有沒有你需要的。”帥輝恭敬道。

那被稱為衛仙人的中年男子看都沒看,不屑地道:“都不是。你組織的這個帥輝聯盟,人倒是不少,但這麼長時間了,一點線索都沒有。”

“都怪突然出現了一個什麼反醜輝聯盟,擺明了和我過不去!我們做啥,他們都反著來。”帥輝無奈道,“還有個問題,衛仙人,你要查的八卦盤從外表上看沒什麼特別的,有好幾個相似的都不是,我也是無從下手啊。”

衛仙人拿出一部手機,道:“這實際是感應道具,接近目標物品或相關線索,就會震動。也是近日才製作完成,只此一部。”

帥輝收下道具:“多謝衛仙人!”

……

帥輝正在古玩市場探索,感應手機突然輕震起來。

帥輝振奮。但是無論靠近什麼物品,手機均不再震動。

帥輝再回到原地,仍不震動。

“難道目標會移動?”帥輝猜想。

“帥輝,那麼巧啊!”一個清脆的女聲。

隨著無虞靠近,手機的震動緩緩加大。

“無虞老師!”帥輝一驚,莫非線索在她身上。

“無虞老師,我最近碰到些麻煩,你能不能幫幫我。”

“我是你的老師,當然會幫你。我最近聽聞有兩個神秘組織,一個是帥輝聯盟,一個是反醜輝聯盟。帥輝,和你有關係嗎?你有什麼困難,都可以告訴我,可不要去做壞事啊。”

“老師,是這樣的……”帥輝帶著無虞邊走邊聊,同時通知了衛仙人。

5。

夜晚,一義接到了電話,來電顯示正是無虞。

一義激動,直接從沙發上跳起來。

惜若探出頭來,“你搞啥?”

一義嘿嘿一笑,接通了手機,但隨即笑容凝固。

電話那頭竟是帥輝,他要一義帶著算卦的傢伙事兒去一趟舊工廠。

一義掛了電話,立刻收拾東西衝出去。

惜若挑了件印有“反醜”二字的古風衣服,也跟著衝了出去。

一義在路上飛奔,同時用八卦盤運算,連著算了多次,此去結果都是“兇”。

惜若動作更快,已經追上一義,而且面不紅氣不喘。一義再看,發現惜若足不點地,竟然是飄著的!

“你是鬼!”一義連忙跳開,離惜若遠遠的。

“你才是鬼!”惜若語氣不悅,還貼向了一義。“初見你時就感覺不對。我看你才是鬼。”

“你啥意思?”一義躲不開了,那就問問清楚。

“我和王躍師兄,不是碰巧遇到你,而是找到你。因為你身上有些特別的氣息。”

“哪裡特別了?”

“嗯……還說不好。可以把你的八卦盤給我看下嗎?”

一義抱緊八卦盤:“我怎麼相信你是好人!”

“我要是壞人,這些天你早就被我處理掉了。幹嘛等到現在。”

一義仍抱著八卦盤不動。

“你可以再算一卦,就問,惜若是不是好人。”

“那,告訴我你的生辰。”

惜若一愣。

一義得意地笑道:“趕緊告訴我,我都說出口了,再改用其他資訊來算,必然不準。”

“好。那就告訴你。”惜若靠近一義耳邊,輕聲告知。

“什麼,你這麼大歲數了!”一義驚道,“怎麼可能?”

“我都能飛,還有啥不可能的。”

一義半信半疑,不過也立刻算起卦來。從卦象來看,惜若是個好人。一義鬆了口氣,但還是保留一些懷疑。

“那麼,我現在可以看你的八卦盤了嗎?”惜若問道。

“可以,但只能看一下。而且,你還得幫我救出無虞。”

“放心,無虞不會有事的。”惜若篤定道。

惜若從一義手中接過八卦盤,上下左右看了會兒,隨後長嘆:“唉,沒啥特別的,就一地攤貨。”

一義連忙抗議:“這是我祖傳的,你說啥呢!”

“祖傳歸祖傳,但一點靈氣都沒有。不過你可以當它是古董,也挺值錢。”惜若道。

“我和你說,我剛才算了十六次,無一例外是兇卦。”

“什麼!一個沒用的八卦盤,結果那麼穩定,還可能很準確……”

一義得意了下,又道:“那你知道帥輝讓我帶著算命道具去廢舊工廠,是什麼目的?”

“帥輝?他們動作挺快的。”惜若摸著下巴道。

“你先別急。”惜若用手機發了幾條資訊。

一義發現自己遇到這對奇怪的兄妹後,很多事都被矇在鼓裡。之前覺得沒關係,現在看來似乎有一件圍繞自己的大事在發生,而自己一無所知。

“你還知道些什麼?”一義有點生氣。

“一義哥哥……”惜若甜甜道,“有些事兒還不是很明朗,現在告訴你不大好。”

這時,一義收到一條語音訊息,內容是無虞的哭聲。

一義瞬間上頭暴怒:“不管怎麼樣,我要把無虞救出來!帥輝做這種事,是想蹲大牢嗎?”

這時,惜若發出的訊息也有了迴應。

“一義,我帶你飛,邊飛邊說。”惜若拉起一義,朝著廢舊工廠飛去。

“我覺得事情比我想的還複雜些。就我目前所知,是有一個大惡人要奪取一件仙家法器。而這個法器和你很有關係,也許就是你手中的八卦盤,或者是其他什麼東西。至於帥輝,他現在是被大惡人控制了,所有行為可能都不是他本意。”

一義邊飛邊聽惜若說著,心情起伏。

“到廢舊工廠了!”惜若道。

只見下方聚集著帥輝聯盟的小混混,怎麼也有一二百人。

二人緩緩落地,身前正是帥輝。

帥輝目光掃過,看到李惜若衣服上的“反醜”二字,表情略有些驚訝。但隨著感應手機的狂震,很快轉為狂喜。

無虞在廠房中被捆著,嘴被堵住,幾個混混正看守著她。

“帥輝,你要的東西我帶來了。”一義舉起揹包。

帥輝手下從一義手中接過揹包,送到帥輝手中。

帥輝開啟揹包,一件件物品檢視。東西不少,玉石、珠串、核桃、龜殼,倒是和古玩市場的地攤差不多。

“這包垃圾裡真有衛仙人要的東西?”帥輝輕聲道。

“你說什麼是垃圾!”一義回罵。

帥輝慢慢靠近一義,手機震動得更強了。

“你還有什麼東西沒交出來!”

一義心道不好,摸了摸懷裡的祖傳八卦盤,沒想通是怎麼被識破的。

“你覺得我不敢傷無虞?”帥輝眼睛發紅,瞪著一義。

“帥輝,看這裡!”李惜若突然喊道,手上比了一個奇怪的動作。

帥輝突然動彈不得。

6。

李惜若控制著帥輝,但她也並不輕鬆。

帥輝的小弟們正要救主,工廠外傳來了轟鳴的機車聲。一群摩托騎士叫囂著闖入工廠,衝散了工廠裡的混混們。摩托騎士們的鉚釘夾克上印著兩個字——“反醜”,和李惜若衣服上的一樣。

“是反醜輝聯盟的人!”帥輝聯盟的人高喊。

雙方都高喊著保護盟主,隨後戰成一團,倒也勢均力敵。

“一義,快去救無虞。”李惜若一邊牽制帥輝,一邊咬牙道。

一義奔向無虞。但突然撞到了一堵氣牆,無法再往前一步。

“無虞,你不要怕,我想辦法救你!”一義高喊。

無虞點點頭,現在的她只能如此迴應。

一陣陰翳的笑聲傳來,一個黑長袍男子出現在一義身後。

“你就是那個大惡人!”不遠處的惜若突然高喊道。

“什麼大惡人?”長袍男子冷笑。

“殺害王陀仙人的,是不是你!”

長袍男子冷哼一聲,並不迴應。轉而向著帥輝道:“帥輝,做的不錯,我提升你的能力,你來解決這個煩人的小朋友。”

帥輝精神一振,掙脫了惜若的束縛。

惜若連退幾步,隨即重新擺出進攻姿勢。

在衛厲火熱的目光下,一義不禁抱了抱雙臂。

衛厲手指一勾,一義懷中的八卦盤飛出,落到衛厲手中。衛厲閉上眼,輕撫八卦盤。

“老賊,還我家傳寶物。”

衛厲並不迴應,過了一會兒,失望地把八卦盤扔到一邊。

“你身上還有什麼東西!”

一義整個人被隔空吸到衛厲身前,衛厲上下摸索,但神情滿是失望。

衛厲突然說到:“難道你就是它!”

就在此時,一道強大的力量將衛厲和一義分開。衛厲連退多步才穩住身形。

“王躍大哥!”一義高喊,你終於來了。

“你怎麼會有這個仙格,你是什麼人!”衛厲驚呼。

“你果然認得王陀。”王躍道。

“王陀?”衛厲一愣。

王躍轉頭看著一義,“一義,想知道你是誰嗎?”

“啥?我不就是鄭一義?”一義好奇道。

“看我眼睛!”王躍對著一義喊到。

剎時間,一義眼前光影變幻,來到了一個水墨世界中。

7。

這裡不是真實世界,滿眼望去都是黑白水墨之色。

一義發現自己不能移動,原來自己現在是一棵“樹”。短暫的驚慌過後,一義接受了自己的處境,開始觀察這個世界。

一義能看得很遠,天空中那些筆觸稍重的是烏雲。烏雲越來越多,成了一團深黑色的巨大雨雲。大片雨水傾瀉而下,形成了呼嘯著的山洪。

洪水肆虐之處,莊稼都被破壞。農夫們逃離家園,等待山洪褪去。一部分人因飢餓而死去,剩下的人或是去別處開闢新的家園,或是隻能對著破敗的土地嘆息。

有一人來到一義所化身的大樹旁,祈求能獲得趨吉避凶之法。此人滿臉虔誠。一義能看到他跳動的心臟,堅定有力。

一義知道他剛剛失去了自己的族人,但他仍要負起責任,帶領其他人繼續生存。但面對大自然,他非常無力。

一義藉助身旁的蓍草,和路過的烏龜,給到了此人關於天象的資訊。

他從驚疑變得振奮,開始識別這些動植物的模式化行為想傳達的內容。他明白了,這是來自天的資訊。可以趨吉避凶,幫族人生存。

他欣喜地離開,將所求得的資訊告訴族人。

“這就是先天八卦。”王躍走到一義旁。

“剛才的感受,特別熟悉。好像曾經自己就是這樣的存在。”一義對著王躍說。

此刻兩人都成了簡筆畫的人形,一義瘦瘦的,王躍壯壯的。

“是的,我們都是道的一部分。”王躍說。

“王躍大哥,你和惜若也不是凡人吧?還有那位衛厲。”

“沒錯,我和惜若都是仙人。你也是,而且你的仙格很特殊。”

“我居然也是仙人!那,仙格是什麼?”

“仙人都有仙格。比如你的仙格是先天八卦。仙格規定了你所能使用的技能,所以除常規仙術外,你還擁有探知過去和未來的特殊能力。”

“難怪我算卦那麼準。惜若說我祖傳的八卦盤根本沒用,沒想到八卦盤竟是我自己!”

“正是。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現在天地靈氣變少,很多仙人都如同凡人一樣生活。”

“靈氣為什麼變少了?”

“這是天道的演變。”

一義似懂非懂,又問,“那,你們都在找我,需要我做什麼呢?”

“我想請你用八卦盤的能力,帶我去王陀仙人死去的時候看看。”王躍道。“至於衛厲,我想他是感覺到了仙格對自己的排斥,所以想要補完。也許你能幫他。”

“哦?衛厲和王陀是誰?”

“衛厲就是剛才的黑老大。王陀是姑射山上的一位大仙。但在兩千多年前突然橫死。衛厲很可能和王陀仙人的死有關。而由於仙格的同質性,我想是王陀將自己的仙格一分為二,我和衛厲各自繼承了一半。”

“王躍大哥。你姓王,王陀仙人也姓王,你們有什麼關係嗎?”

王躍沉吟道:“應該有些淵源,但我不知道我和他是什麼關係……所以,我要去看看。”

一義點點頭:“我要怎麼做才能帶你去?”

“有‘線索’就可以還原過去,‘線索’可以是人,可以是物。比如你能看到剛才的場景,因為你自己就是‘線索’。”

“那,王躍大哥,你的仙格繼承自王陀,是不是可以作為‘線索’?”

“是的。但我們不急,每次施法都會消耗靈力,我們先解決外面的問題再說。還有,你必須儘快加強實力,否則修為高深之人,都可以強行使用你的能力。”

一義聽完,一個激靈:“王躍大哥,你是不是就強行了一次?”

王躍笑而不語。

8。

一義眼前一晃,退出了水墨幻境。

“一義,可以去救無虞了!”王躍高喊道。

王躍正和衛厲對招,兩人打得不分勝負。

此時已沒了那堵氣牆。一義見兩個混混向自己衝來,下意識抵擋,竟將他們彈出數米遠。

“這是有了靈力加持嗎!”

“一義,原來你也是仙人啊!”李惜若在遠處高喊。

一義順利地到了無虞身前,為她鬆綁。

無虞撲到一義懷中痛哭起來,邊哭變罵一義這個神秘的高中生害自己被綁架了,罵一義搞的這個世界怎麼就突然靈異化了到處有人在天上飛,還罵著一義身上的氣味怎麼就那麼好聞可自己是個老師不能就這麼和他在一起。

一義摸摸她的頭。

一義一直有種莫名的孤獨感,父母多年前就離開了自己,唯一的聯絡就是寄來的照片。但是照片多麼冰冷啊。一義也想每天回家可以看到父母,晚上聚在一起時熱熱鬧鬧地吃飯。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就已經變成奢望了。這些年,唯一會關心自己的就是無虞啊。

“王躍師兄!”李惜若突然高呼。

一義朝王躍看去,只見他被衛厲單手捏住頸部,此刻已無還手之力。

隨後衛厲用力一揮,將王躍甩向地面,砸出了一個深坑,碎石飛揚。

衛厲癲狂地笑著,身上冒著黑氣。“我還以為是哪來的大仙,也不過如此。”

李惜若逼退帥輝,奔向了受傷的王躍。一義和無虞也趕了過去。

王躍已是昏迷狀態。李惜若為王躍治療,王躍臉色稍好轉,但是完全恢復要不少時間。

衛厲倨傲的目光掃過眾人。

“仙人,仙格,王陀,王躍!”衛厲大笑,“我不是好人,你們就是好人?”

李惜若緊抿著嘴唇,手捏仙訣。

9。

“沒想到,先天八卦盤,不是仙器,而是仙格。”衛厲看著一義。

“你要幹什麼,要吸我仙格嗎?就像吸王陀仙人的一樣?”一義大喊道。

“哈哈哈,我倒是想學吸取的方法,但我還真的不會。”衛厲冷笑到。“沒想到這個小工廠竟然聚集了那麼多仙人,我差點以為是到了‘天仙紀’了。那可真是個美好的時代。”

“如果是‘天仙紀’,你這樣的邪祟早就被群起而攻之了。”惜若罵道。

“哈哈哈,小姑娘,你修煉可有100年了?可知道‘天仙紀’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時代嗎?”一義冷笑道。

“你想說什麼!”惜若喊。

“別妖言惑眾。”王躍醒來,勉力支撐著身體。

“王躍,見到你我很意外。但是不先把你打趴下,你就不會好好聽我說話。”

“惡人的話也不足信。”王躍冷哼。

“那麼先天八卦盤你們信嗎?”衛厲道。

一義一驚,焦點竟到了自己這兒。

“你們不是說我殺害王陀仙人?我這就帶你們去看看。”衛厲釋放出的黑氣裹住眾人。

“又要進來!”一義屈辱地啐罵一聲。

……

眾人進入了水墨世界。

一義,王躍、無虞、惜若,皆是水墨簡筆人形,站在空中的雲上。而衛厲不在此。

“這是姑射山。”王躍道。

山頂的一處空地上,一個年輕男子正在向一個獨腿仙人學習仙術。

“師傅,我已修煉多年,為何還無法感應仙格?”這年輕男子就是衛厲。

王陀道:“現在是‘地仙紀’,靈氣不濃郁,仙格自然也難以獲取。”

“什麼是‘地仙紀’?”

“天地靈氣的濃郁度,決定了仙人的數量。濃度高時,每萬人便可出一仙人,這樣的時代稱為‘天仙紀’。濃度中等時,每百萬人可出一仙人,這時稱為‘地仙紀’。濃度低時,每億人可出一仙人,這時稱為‘人仙紀’。”仙人解釋道。

“原來如此,看來我要更加苦修才是。”

日復一日的修行,衛厲從一個年輕人變成了一箇中年人,依然沒有絲毫獲得仙格的跡象。

這日,衛厲上山不見王陀,找尋時,被一物絆倒。

是王陀的柺杖。柺杖彈跳著,指向一個方向。

衛厲緊跟上前,走到了一處崖洞前。洞口靈氣濃郁,衛厲剛靠近,就覺得精神舒暢。

衛厲走入洞內,竟看見王陀仙人一臉痛苦地在空中抽搐。

“師傅,你怎麼了!”衛厲上前,忽然撞到了一層堅韌的薄膜。這才發現有一個透明的巨獸虛影正包圍著王陀。

柺杖旋轉著回到王陀手中。

“師傅!我來救你!”衛厲高喊。

衛厲奮力向前,王陀也將柺杖伸向衛厲的方向。

王陀的柺杖剛一接觸衛厲,便有一股強大的能量灌入衛厲身體。

“師傅,你在傳功給我嗎!”

話音剛落,那透明的虛影,也包住了衛厲!

此刻衛厲和王陀都表情猙獰,痛苦萬分。

衛厲高喊:“師傅,別傳功了!這怪物也在攻擊我!”

衛厲掙扎著想離開,但是王陀竟格外用力地牽拉著自己。

“穀神!上次你取走了我的腿,這次我將一半仙格給你,你再給我千年壽元!”王陀高呼。

“王陀,你竟然利用我獻祭這個穀神!”衛厲大罵。

那透明虛影一張一翕,每次都能將二人的靈力吸出。

王陀顯然更加痛苦虛弱,他的身體已經縮小了一半。

在王陀的哀嚎中,他的身軀消散,靈力凝成一團白色光球。

白色光球仍要掙扎著鑽入還剩一口氣的衛厲體內,不料被衛厲用仙術彈開。隨後光團跌跌撞撞地往洞外飛去。

透明虛影舍下衛厲,截住了光團。隨著虛影的擠壓,光團扭曲,破碎,直至湮滅。

衛厲謹慎地看著,隨時準備逃走。

但那虛影似是滿足了,緩緩消失。

10。

“王陀仙人遇到的虛影是什麼?”惜若驚道。

“是穀神。萬物之母的化身。”剛走出山洞的衛厲對著惜若說到。

“王陀仙人做了什麼違道的事?穀神要如此抹殺他?”惜若問。

“沒有做錯什麼。你們看到的只是穀神在平衡這個世界。”衛厲道。

“王躍大哥,你說你要去王陀死前的時刻,是要看這些嗎?”一義問道。

王躍並不出聲。

衛厲繼續道:“剛才你們知道了天仙紀,地仙紀,人仙紀的意思。三個紀元的轉換,皆由道而定。當高紀元向低紀元降級,就是穀神收割仙人之時。仙格,不過是穀神的祭品罷了。而仙人,更只是仙格的容器。”

眾人皆是不語。

“仙人,只是仙格的容器嗎……”就在剛才,一義還看到自己在遠古為人類觀天象的場景,現在卻看到仙人如飼料般被穀神吞噬。面臨死亡,即便是仙人也是恐懼懦弱,甚至是,邪惡。

“我和王躍師兄,一義,都逃不開這樣的命運!”李惜若害怕道,不禁靠向王躍。

衛厲朝著王躍高喊:“王躍,我們為什麼有同屬性的靈力。因為你是王陀被吞噬的那部分仙格,重新找到的容器!”

“知道了這些,你現在準備怎麼辦呢?”王躍淡淡地問。

“我已經找到了可以戰勝穀神的方法,真正地永生!”衛厲道。

“什麼方法?”李惜若問。

“重開天仙紀!天仙紀、地仙紀、人仙紀。仙人越來越少,靈氣越來越稀薄。若能逆轉靈氣演變,從低紀元向高紀元轉變,穀神便不會再用吞噬來平衡仙人數量,那麼仙人便可永生!”

“不合理啊!靈氣就是能量,能量用一些少一些,怎麼還能逆轉!”一義詫異。

“不是。”衛厲看著一義,“我們看到的靈氣增減,不是能量,而是資訊。”

“資訊?”

“沒錯。對於道來說,靈氣多與少,和顏色黑與白一樣,都是資訊。而逆轉靈氣的關鍵,就在先天八卦盤。”

“又是先天八卦盤!”一義道。

“放眼所有仙格能力中,你都是非常特殊的!”衛厲道。

眾人皆是不語,各自沉思。

“你說的這些,我不是很同意。”王躍道。

11。

“王躍,你還沒有認清嗎?”

“你看清楚了,這就是你所謂的人仙紀嗎?”王躍向一義注入靈力。

一幅新畫出現。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在步行街上,皆是笑容滿溢。

“我是仙人,你讓我看這些凡人做什麼?”衛厲冷哼。

“你再仔細看看!”

衛厲皺著眉,突然大驚失色:“怎麼會!這些凡人,都有仙格!”

“人仙紀,就是以人為仙!就是人人都是仙人!”

“天真的小鬼!穀神吞噬仙格之事,你們看的真真切切。如果人人都有仙格,那無非是人人都是飼料罷了!”衛厲哈哈大笑。“如果可以擺脫穀神,獲得永生,難道你們會不心動嗎!”

“臭老頭子真是瘋了!死就死了,每天開心就好!”李惜若罵道。

一義感覺身旁的無虞靠著自己,自己也向無虞貼了貼。

“我不確定。但我知道,有比永生更重要的事。”王躍淡淡道。

“哈哈哈,真是一幫大聖人。”衛厲大笑。“既然如此,我們就只能比誰拳頭硬了!”

“你其實是王陀吧!”王躍道,“在穀神吞噬的時候,你不但轉移了仙格,還交換了身體。不是嗎?”

“什麼鬼話,你可有證據?”衛厲冷哼。

“我也感覺到了。”一義道,“那個被消滅的靈魂,確實是衛厲,而活下來的,是王陀。”

“是我低估你們了。”衛厲哈哈一笑。“但不改變什麼。”

“你真的是王陀。”王躍聲音竟有些顫抖,“你收手吧。你還記得姑射仙人嗎?”

“你說什麼?”衛厲睜大眼看著王躍,“你到底是什麼人?你難道不是王陀那一半仙格的轉生?”

“一義,麻煩你,再為我們播一部電影。”王躍道。

王躍艱難地凝聚仙力,拍了下一義的肩膀,又是一道仙力湧入一義體內。

水墨世界再次變幻。

12。

姑射山巔,一個窈窕的身影於佇立著,清冷,孤絕,俯視著人間。

“那是姑射仙子!”惜若驚呼。

姑射仙人好像發現了眾人,往雲端看了一眼。

“她給人的感覺好熟悉!”惜若疑惑道。

姑射山腳,一個百人隊伍緩慢經過。這是一個遷徙中的家族。

山路崎嶇,還有濃霧瀰漫,眾人只能緩步前行。不知還有多遠才可以走出這座山,但隊伍裡的老弱婦孺已是步履維艱。

領頭的男子面露憂色,再走不出姑射山,對隊伍的損耗就太大了。

姑射仙子輕呵一口氣,清冷的風吹過,霧散了。

之後的兩日,姑射仙子用山雀為眾人引路,找到水源,找到了果樹。

一行人的行程變得非常順利。

離開前,領頭男子朝著姑射山久久拜謝。

“在下王坤,多謝仙人相助,來日定當報答!”

姑射仙子安靜地看著,待王坤走遠,便又回到山頂,繼續守著日月和山林。

不久後,王坤回來了。他和族人在姑射山下建立起村莊。

王坤往山上帶了牛羊祭品。姑射仙子升起山霧,困了王坤一日。之後王坤便不再用動物祭祀。

王坤準備了古琴,每日在山間彈奏。姑射仙子就派山雀和鳴。到了曲調動情處,便以涼風迴應。

就這樣過了很多年。

王坤一介凡人,已是垂垂老矣,卻仍未見過姑射仙子。

某日彈奏之時,王坤忽然中斷了琴曲,紅著眼道:“這麼多年,為何,你就是不出現。我不求長生,只想能見你一面,哪怕只是和你說說話……”

姑射仙子知道王坤心意。但是,歲月對於他們,並不相同。

這時,有一隊高壯惡漢進入山中,他們見樹便砍,見獸便殺。

“把姑射仙人找出來!”

“大人,這仙人得用祭品供著,咱這麼粗暴能行嗎?”

“叫你幹你就幹,別廢話!”

王坤氣極了,這麼多年來,他無比熟悉姑射山的每一片樹林,甚至每一個動物。他能知道哪隻松鼠住在哪棵樹上。

“你們都住手!”王坤攔在惡人身前。

“哪來的老東西!我問你,那姑射仙人在哪裡?老子要見她!”惡老大喝問。

“你不配叫姑射仙人的名字,更不配見她!”

“不知死活?”那惡老大凶惡道,“我知道你是什麼人,正好把你殺了作神仙的祭品。下面那個村裡的,也是你的族人吧,放心,我會馬上讓他們來陪你!”

王坤握緊長棍。

眾人蜂擁而上。年老體衰的王坤根本敵不過,很快就被打倒在地,口吐鮮血。

一陣冰風吹向眾人。除了王坤外,所有人都被凍住,動彈不得。

惡老大牙齒打顫:“這……是姑射仙人的……仙法。”

躺在地上的王坤站不起來了,他的五臟六腑都受了損傷。模模糊糊間,他看見一襲白衣的仙子走向自己。

“你終於來見我了……”王坤嘴角含笑,合上了眼睛。

一滴發著白光的淚珠落在王坤額頭,伴隨著淚珠的滑過,王坤滿是褶皺的面板慢慢舒展,變回了年輕時的樣子。

待王坤再次睜開眼睛,已不見了姑射仙子的蹤影。他只覺得自己身輕如燕,目力也是極好,可看盡樹林裡每一片葉子的紋理。

“我這是死了,還是成仙了。”王坤捏了一把自己,痛,還活著。

王坤高喊道:“姑射仙子,你在哪裡!”

整座山林都回蕩著王坤的聲音。

王坤向山頂行去,遇到了迷路的惡漢們。

“過了幾天了?”王坤抓住一人問道。

“大,大哥,你咋變那麼年輕了!那天真是對不起!”惡漢們緊張地道歉。

“別廢話,快告訴我幾天了!”

“距離上次見你,已經,五天了!我們也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大哥能帶我們出去嗎!”

“五天了……那天的白衣仙人,去哪兒了?”

“沒看到啊……我們那天都被凍暈了。”

王坤不再多問,繼續朝山頂行去。

……

姑射山頂。

姑射仙子望著山林。這座仙山,一如往常,不會因為姑射仙子的離開而有什麼變化。

“王坤,你來了。”仙子輕聲道。

王坤靠得近了,卻走得慢了。但姑射始終不曾回頭,王坤只能看見她的背影。

“這座山,以後需要你來守護了。”

“你,做了什麼……”王坤聲音顫抖。

“沒事,只是些符合道,也符合我心的事罷了……”

“道,是什麼……”

“道,無法言說,但自在心中……以後,你終會領悟的……坤,可以再為我彈一曲嗎?”

王坤招來古琴,認真彈奏起來,但樂聲沒了往日的平和。越是彈奏,聲調越是悲傷淒涼……

一聲長嘆。

一曲終了。

王坤再看姑射仙子時,只見到點點光芒……

13。

“我不會放過你們的!啊!”王坤眼中盡是血色,身上冒出森然黑氣。

姑射山上風雷大作。

他衝向那群惡人,途經的每一步都深深踏入山體中,整座山都為止震動。

“地震了!”惡人們還被困在山上,瘋狂地奔跑著。“姑射仙人怒了!早就說要帶祭品來啊!”

惡人們突然不走了,趔趔趄趄地撞在一塊。正是殺氣騰騰的王坤。

惡人們跪地求饒。

狂亂的黑氣,凝成鋸齒般的片狀,遽然割過惡人的身體,帶起痛苦哀嚎。

風雷依舊籠罩著姑射山,閃電劃過,照亮了發狂的王坤。

……

天地間,一個透明的巨獸虛影緩緩靠近王坤。

甫一接觸,王坤便感到針刺火燒般的疼痛。

“你是什麼怪物!”

那怪物沒有迴應,只是緩緩靠近。無論王坤如何躲避,怪物都會追蹤而至。

王坤飛離姑射山。

那虛影不急不緩,總能找到王坤。

這般過了數年……

最危險的一次,王坤被這怪物纏住左腿,無法動彈,王坤咬牙將左腿砍去,才僥倖逃生。

千年的亡命追逐,王坤成了獨腿背駝的老叟模樣。

此後,王坤也幾乎忘了自己是誰,只稱自己為,王陀。

14。

一義、惜若、無虞,屏息觀看著。

衛厲癱坐在地上,此刻雖是水墨簡筆,但似乎也能看見他的淚水。

“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故事。”無虞輕嘆,她上前輕拍著衛厲。

“怪老頭子。多少有點理解你了。”惜若道。

“王躍,你到底是誰?”衛厲道。

“你之前說我是王陀的部分仙格的轉生,我自己也並不確定。”王躍道,“但我現在知道了,我的仙格源於姑射仙子。那日,她為自己留下一小部分仙格,就是為了多支撐片刻,見你一面。”

“我知道了!穀神並不是在平衡天地靈氣,而是在追殺犯下殺孽的仙人?”惜若大喊。

衛厲冷哼一聲,並不迴應。

“那麼靈氣也並未衰竭。人仙紀,是天地靈氣均分到了每一個人身上。總量還是和曾經一樣!”一義也恍然。

“沒錯。”王躍道。

“怪老頭子,你不可能不知道,為什麼還要逆轉靈氣!就算逆轉,你畢竟做了不少壞事,也逃不過穀神的吞噬。”惜若道。

“哈哈哈,傻小妹子,我問你。如果是你師兄為救你而死,你會想做什麼呢?一義你呢,如果無虞死了,你會做什麼?”衛厲邪邪笑道。

“你說什麼鬼話!”惜若伸手暴打衛厲。

一陣恐怖感突然爬上一義心頭。

水墨世界世界受到強大靈力的衝擊而行將崩潰。

一義撕心竭力地大喊。“無虞、王躍大哥,你們小心!”

眾人不及反應,水墨世界消散。

外界。

王躍擋在惜若身前,伸手抵擋著衛厲雙拳的攻擊,但一道鋸齒黑氣,深深扎入了王躍心口。

一旁的無虞的胸腹有一大灘血跡,帥輝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我,不是我想這麼做……”

“不要啊!”李惜若仙力暴漲,仙力化為道道長鏈,攻向衛厲。

衛厲驚訝飛退。

“老賊你別走!”

惜若的長鏈直追衛厲。鋸齒黑氣也猙獰而來。二人在空中激烈對攻,靈氣席捲。

“燃燒仙格,值得嗎?”衛厲哈哈大笑。

“不死不休!”

“那你追來吧。”衛厲賤道,“對了,我也不能忘了一義同學。”

衛厲放了道仙法攻向正緊抱著無虞的一義,仙法卻被無形氣牆彈開。

“一義,是帥輝向無虞動的手,但帥輝也是受我控制。現在,你準備怎麼做?”

“我也會,取你的狗命。”一義朝著衛厲,咬牙道。

一義緊握雙拳,直接打暈了失神的帥輝。

“一義,不要報仇……”無虞艱難地說著,“我喜歡那個,傻傻的,純純的一義……不要恨……不要變成他……”

一義不斷地深呼吸,但無論如何控制不了憤怒的情緒。周圍的空間似是也在扭曲。

“一義……你再過來一些……讓我看得再清楚些……”無虞輕道。

一義靠近。

無虞淺吻一義。帶著笑容,再沒了動作。

15。

天地一片安靜。

一個孤獨的身影緩慢又沉重地在湖面行走著。伴隨著他的邁步,一陣陣漣漪盪開。

湖心亭,一箇中年男子握著一個八卦盤把玩,正是王陀化身的衛厲。

“歡迎!”衛厲一臉讚歎,“幾天不見,進步神速。”

“惜若呢?”一義冰冷道。

“消耗過度,可能救不回來了。”

湖面出現一個小型旋渦,升起一片蓮葉。惜若在蓮葉上昏迷著,點點光粒正從惜若身上緩慢飄出。

“一義同學,王躍和無虞怎麼樣了?”

“我很快會送你去見他們。”

“你覺得你能打得過我?”衛厲冷笑。

“我覺得我可以碾碎你。”

衛厲狂笑不止:“惜若妹子也是這樣想的,可是你看看她。”

“殺了你之前,我還想知道,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不殺了他們,你們又怎麼可能真正體會我的感受?”

“姑射仙子的死,和我們無關。你該復的仇已經復了。”

“你覺得,我是心理不平衡,報復世界?”衛厲狂笑。

“難道不是麼?”

“我對你們的死活,毫不關心。我關心的,只是你願不願意幫我。”

“幫你逆轉天地靈氣,然後永生?你為什麼覺得我還會幫你?”一義道。

“你很憤怒嗎?”衛厲淡淡道。

一義不語,只是冰冷地看著衛厲。

“你的憤怒來自你戰勝不了我。當然,你現在可能可以打贏我,但你依然憤怒。”衛厲道,“即便你將我千刀萬剮,你也會更加憤怒。你恨世上為什麼有我這種無恥人,恨自己怎麼就沒有早點料到,恨時間為什麼不能倒流!”

衛厲繼續道:“殺了我。之後呢?說服自己放下,繼續往前,對不對!但失去了無虞,你的人生也就失去了意義!”

“你在說服我放過你?”一義道。

“不,我不會這麼想。”衛厲道,“你對你能力的瞭解真的不夠。”

一義雙拳緊握,瞬發靈力風暴朝著衛厲席捲而去。

衛厲也激發出鋸齒黑氣,但完全被一義壓制,連退數步,重重撞在身後柱子上,噴出一口血來。

“還不夠嗎?”一義冰冷道,“你已經完全不是我的對手。”

“真是得天獨厚的能力。”衛厲穩住身形,讚歎道,“那我相信你也能完成我們的目標。”

“你只剩最後一句話。”

衛厲站到一義身前,盯著一義的雙眼,道:“我需要你,讓時間倒流,回到我們愛人活著的那天。”

“什麼!”一義驚道。

“我之前說過,靈力的多少,是資訊,而不是能量。所以可以逆轉靈力方向。”衛厲道,“同樣,這個世界的時間,也是資訊。用你的先天八卦盤,我們就可以控制時間。”

一義驚訝:“這,這是違道的嗎?”

“是!”衛厲道,“這不僅是違道,可以說是大逆不道!就算成功,你也會被穀神永世追殺!”

衛厲冷哼一聲:“哼,如果王躍在,他怎麼會同意呢?”

“姑射仙子,她希望你這麼做嗎?”一義問。

“如果她不想,我也要她親口告訴我。”

衛厲指尖凝出一個光球,一義接過光球,瞭然了逆轉時光之法。

衛厲坐到石凳上,突然接連咳血:“那個小姑娘真的是拼了命,我還真小看了她。我命不久矣,你現在可以殺了我。但是殺了我之後,還希望你能,讓王坤回去。”

衛厲言畢,從腳下開始,迅速地化作光粒。

一義想從衛厲的最後的目光中看出些什麼。這看盡了千年時光的眼睛,此刻竟是如此的乾淨。

一義突然全力揮出一拳,結結實實地打在衛厲尚未消失的殘軀上,拳勁穿透身體,掠過湖面,衝上天空。

“一碼歸一碼。”一義淡淡道。

衛厲最後的光粒散去。

16。

“王躍哥哥!”李惜若從床上起身,大喊道,發現自己在醫院病房裡。

一個高大的男生在病房門口,穿著清爽的白衫黑褲,欣喜地看著惜若,正是王躍。

“惜若,你還是那麼吵鬧。”

“跳起來打你!”雖然這麼說著,但惜若衝到王躍懷裡。

……

“無虞,你在哪裡啊?”一義在馬路上打電話給無虞。

“一義。我是老師,你是學生,我們不可以的!之前那個不算數的!”無虞在電話那頭嚴厲地拒絕一義。

“可上個月我已經十八歲了!都已經是成年體了!”

“什麼,你不早說!你別動,我馬上過來!”無虞雙眼發亮,從家裡衝出來,帶起一溜煙。

……

姑射山顛,三千年前。

王坤氣喘吁吁地來到一處隱秘的洞府。

姑射仙子看到王坤也一聲驚呼:“王坤,你真的是凡人嗎,為什麼不論我去哪兒,你都能找著?”

“只要想找,就能找著。吶,咱說好的,吵架歸吵架,氣消了,就要相見的……”

劇終。

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