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85歲老太一夜去世,她屋裡散發的一股花生味,讓人察覺異常

故事:85歲老太一夜去世,她屋裡散發的一股花生味,讓人察覺異常

本故事已由作者:

山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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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姐妹去世沒三天,他兒子急匆匆要將屍體火化。

察覺背後有蹊蹺的八十幾歲惡霸老太,大戰孝子賢孫。

1

週六下午,劉洋還在夢裡,就被他爸從被窩拎裡了出來。他以為是昨晚自己偷溜出去打遊戲被發現了,趕緊認錯。

“爸,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小子昨天晚上又出去鬼混了?”劉爸爸強壓住胖揍他一頓的衝動催促到,“趕緊把衣服穿上,隔壁婆婆老掉了。”

“隔壁?哪個隔壁?”

“隔壁李伯伯家的婆婆。”

“啊?她明明昨天還……”

劉洋小聲嘀咕著,明明昨天半夜還聽到婆婆在教訓人,怎麼說沒就沒了呢。

昨天是週五,劉洋從學校回家的日子。不巧碰上爸媽第N次鬧離婚。大人之間的這種鬧劇,看多了也就沒感覺了。劉洋回房間把書包一放就往同學家跑。根據他的經驗,鬧到這次這種程度估計他兩天不回家他爸媽都不會想起來還有這麼個兒子。

在同學家打遊戲到凌晨才結束,這個點估摸著爸媽也該睡了。

劉洋一路小跑,快到家時忽然聽見一陣摔碗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在安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突兀。隨之而來的是老太太罵人的聲音,什麼明天什麼不孝的,聲音有點遠,他沒有聽清。

“發什麼愣,還不趕緊穿衣服。”劉爸伸手一拍他腦袋轉頭又去喊媳婦。

2

手上的案子暫時告一段落,陳林向局裡申請了一個短期休假。

獨自住在鄉下的奶奶前兩天託人打電話給他,說想出趟遠門,去看看多年不見的老姐妹。陳林這次休假就是為了陪奶奶出門。

陳林父母去世的早,陳林從小是奶奶帶大的。老太太今年快86了,身子骨硬朗得很。

剛畢業那會兒,陳林也想過要把奶奶一起接到Y市生活,可老太太不同意,說是到了城裡她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後來陳林被調到了刑偵支隊,就更不敢把奶奶帶在身邊了。他只敢跟奶奶說自己是做文職工作的,平時因為加班比較多所以不能經常去看她。

陳林奶奶的老姐妹住在S市的文村,距離陳林老家三百多公里。剛畢業那會兒陳林跟奶奶一起去過一次,一晃都十幾年過去了。

“您怎麼突然想起要去看琴奶奶了?”陳林一邊說著話一邊把老太太準備的禮物一件件的往車上搬。

“我前兩天夢到她了,就想去見見,我們這把年紀,也不知道哪天就是最後一面了。”

老太太說著話就把一大箱橘子抬進了後備箱。

陳林哭笑不得地看著那箱幾乎佔了四分之一後備箱的橘子說:“水果也要帶嗎?到了那邊現買不是更新鮮?”

“你懂什麼,這橘子是我在村口老田家買的,老甜了,你琴奶奶就好這一口。到了那邊人生地不熟的,你上哪裡去買這麼甜的橘子。”

老太太說著又準備去搬腳邊的另一個箱子。

“好,都依您。您站那別動,我來。”

陳林趕緊跑過去抱起老太太腳邊的箱子,沒想到小小一個箱子還挺沉。

“奶奶,這裡面裝的什麼啊,這麼重。”

“我給你琴奶奶準備的幾件旗袍和壽衣。”

陳林差一點沒拿住,幸虧做為一名刑警的肌肉反應還在,沒讓這木箱子直接砸地上。

“這,去人家裡給人送壽衣,會不會不太好?”

“都這麼大年紀了,還有什麼好忌諱的,我自己的我也準備好了,就在我衣櫃底下放著,我跟隔壁你王嬸都說好了,她到時候會幫我安置的。”

老太太是越活越明白了,對生死都看得很淡,安排起自己的身後事來,也跟這幾年幫別人操持似的有條有理毫不避諱。

“呸呸呸,您身子骨這麼健朗,瞎說什麼胡話,快吐口唾沫。”

每次談到這個話題,陳林反而會像個老古板一樣地教育起老太太。

“好了好了,趕緊開車,早點出應該還能趕上吃晚飯。”老太太清點完所有要帶的東西,在車後座坐好後又問,“對了,你李叔電話打通了嗎?”

“沒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直沒人接。”

陳林當著老太太的面又給琴奶奶的兒子李軍打了電話,還是無人接聽。

“最近我這心裡總是不踏實,千萬別是出了什麼事。”老太太催促著,“趕緊出發吧。”

從文村村口到琴奶奶家還有一公里多的路,換做平時,李林肯定會直接把車停到他們家院子裡的。可這次不知道是誰家辦白事,陣仗搞這麼大,把從村口往裡這條唯一能通車的路都佔用了。

老太太從一下車就繃著張臉,急急忙忙地老姐妹家裡趕。陳林兩手拿滿了禮物,略有些困難地跟在奶奶身後。

看著熟悉的院門兩邊的輓聯和奠文,陳林心裡暗道不好。

老太太跌跌撞撞地衝進正堂,看著眼前已被佈置成靈堂的堂屋,腿一軟,直接跪坐在了堂屋門口。

一旁正招呼著親友的李軍,這才發現母親多年未見的好姐妹劉姨癱坐在了自家堂屋門口。

李軍趕緊小跑過來,攙扶起老太太,問到:“劉姨,您怎麼過來了。”

老太太在他的攙扶下勉強站起身,好不容易緩過來氣,啞著嗓子問:“這麼大的事怎麼沒人告訴我?”

“我娘她昨兒晚上還好好的,今天早晨的時候去的。家裡一直忙到現在才將將安排妥當。正打算給您去電話。”

李軍把老太太扶到一旁的沙發上,又說:“您先在這休息一會兒,我去看看我大妹到了沒,裡頭還等著她來給我娘換老衣。”

由女兒給家裡去世的母親穿壽衣是這裡的傳統,如果是沒有女兒的人家,也可以讓死者姐妹代勞。

李軍家裡就兄妹兩個,妹妹李民二十出頭就遠嫁到了。這次聽說母親去世了就買了最近一班飛機的票趕過來。

李軍正要往外走,手機又響了起來,是妹妹李民打來的。李軍接起電話就問:“你到哪了?”

電話那頭的李民又急又氣地說:“哥,我這邊下暴雨,航班晚點了,不知道幾點能起飛,現在該怎麼辦?”

“你自己想辦法,不管怎麼樣今天你必須給我趕到。咱幾位姨娘早就都不在了,現在只有你能給咱老孃穿老衣,你不到,我這邊靈堂怎麼擺?難道要讓別人看到我們老孃死後連老衣都沒人穿嗎?”

李軍似乎已經被這場突如其來的白事搞得焦頭爛額,煩躁地對著手機那頭吼。即便那頭是他從小最疼愛的已經因為傷心過度而六神無主親妹妹,他也無暇再去顧及對方的情緒。

“小軍啊,民民如果趕不過來,那就由我來給你娘換老衣吧。我跟你娘在家做姑娘的時候就認識,到現在也差不多有七十年了,跟她親姐妹也差不多了。”

老太太情緒緩過來了些,也恢復了點體力。她站起身來又對一邊的陳林說:“把我給你琴奶奶準備的衣服拿過來。”

陳林抱著裝衣服的木箱子,在李軍面前開啟。

老太太把最底下的壽衣拿出來,對李軍說:“我這次過來原本是打算給你娘送幾樣東西的,吃的她是吃不著了。這老衣我給自己做的時候也給她做了一套,就是沒想到……”老太太說著又抹起了眼淚。

“劉姨,您有心了。不過穿老衣挺累人的,不如……”

“沒事,讓你媳婦幫我搭把手就行。”

老太太取出壽衣,看著箱子裡的旗袍又說:“這幾件旗袍都是你娘喜歡的花色,到時候一併給她燒過去吧。”

“誒,我記住了。”

李軍從陳林手裡接過木箱子時,陳林說了句:“李叔,節哀。”

李軍接箱子的動作頓了一下,在嗓子裡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就快步走開了,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陳林一眼。

“奶奶,你有沒有覺得李叔今天怪怪的?”陳林看著李軍離開的背影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哪裡怪了?”

“說不上來,就感覺李叔從來沒對人這麼冷漠過。”

“一下子沒了娘,有點顧不上也正常。剛剛還在電話裡兇你民姨呢,你啥時候見他對他那妹妹紅過臉?”

說話間老太太已經把壽衣按照一會兒要穿的先後順序排放好了,就等著李軍媳婦過來。

等了好一會兒,李軍才帶著一位面善的大姐來到老太太面前,解釋說:“我媳婦她正忙著,這位是我鄰居大姐,可以幫忙搭把手。”

老太太心裡清楚,哪裡有什麼事會忙到給婆母穿壽衣的時間都沒有,她這老姐妹生前跟兒媳婦關係一直說不上好,人家現在就是不願意來罷了。

老太太也沒為難李軍,帶著那來幫忙的大姐就進了裡屋。老太太是個有經驗的,那大姐也是個有力氣的,很快他們就換好了壽衣,前後腳走出了裡屋。

見李軍等在門口,老太太問他:“你媽屋裡怎麼有股花生味?”

李軍抬手擦了擦腦門上的汗,說:“前些日子我媳婦去外地旅遊,吃到了那邊花生做的小零嘴說是很好吃,就買了點花生回來打算自己做。放別的地方怕家裡小娃娃會吃到,所以就先放我娘屋裡了。”

“你這媳婦也忒不懂事,家裡老的小的都對花生過敏,她就非得吃這口?”老太太看樣子是真的生氣了。

“您說的是,回頭等家裡忙完了,我一定好好說說她。”李軍一邊擦著汗一邊應到。明明才二十幾度的天氣,李軍那滿頭的汗就跟打開了自來水的開關似的,止不住地往外冒。

老太太見著李軍那滿頭的汗就也沒再多說什麼,只道:“我知道你那媳婦脾氣霸道,你們的家務事我老太婆也懶得摻和。叫幾個人進去把你老孃抬出來吧。雖說最近天氣開始熱了,按規矩3天的靈還是要停的,不能馬虎了。”

李軍滿口應是,轉頭就跑出去叫人了。

等在一旁看了全程的陳林看到李軍最後那整個人都肉眼可見的放鬆了下來的樣子,剛才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

琴奶奶花生過敏的事陳林還是頭一回聽說,如果是這樣,剛才看到的情形似乎就說得通了。

在老太太出來前,他看到李軍接了幾個電話,安排現場的工作,一副遊刃有餘淡定從容的樣子,並沒有看出他很著急。反倒是在老太太開口問他之後他才開始變得侷促不安起來,眼睛四處亂瞟,雙腳在原地焦急踱步,兩手不停地擦汗,在那短短几分鐘裡他渾身上下的小動作就沒停過。

出於一名刑警的直覺,這個李軍一定有問題。

85歲老太一夜去世,她屋裡散發的一股花生味,讓人察覺異常

看到李軍帶了幾個村裡人走進裡屋,陳林也跟了進去。裡屋光線很暗,他自告奮勇地站在頭的這一邊,跟大家一起拎著老人身下的被子往堂屋移動。

陳林因為靠的近,就著堂屋明亮的日光他看到了老人脖子上有些許不明顯的紅斑,臉上也有,但因為老年斑太過明顯不仔細看都不怎麼容易注意到。

安置好老人的屍身,幾個人都退了出來。在李軍媳婦按照流程哭了一場後,到場的親朋好友們紛紛開始了祭拜。

3

劉洋跟著爸媽走進靈堂的時候,他以為自己不會哭的。可當他遠遠地看到面前躺著的一動不動的李家婆婆時眼眶一下子紅了。

劉洋從沒見過自己的奶奶,在他上初中之前李家婆婆就是他的親奶奶。婆婆會給他講故事,會在每天放學後給他準備糖糕吃,還會在小朋友欺負他的時候護著他。

劉洋上的初中是寄宿制的,他初一那年,婆婆的孫媳婦給她生了個曾孫,從那以後劉洋再也沒有去過婆婆家。

他一邊燒紙一邊用袖子擦著眼淚,他知道那樣子一點都不酷,還很醜,可他就是忍不住。

半夜將近12點,李民終於趕到了。她一到就跪倒在靈前罵自己不孝,最後直接哭暈在了靈前。

守夜的親友們好不容易把她安置好,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討論。話題從剛剛的八十好幾了沒病沒痛的也算是喜喪,轉到了還是不能讓女兒嫁太遠,不然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4

陳林把奶奶送到李家安排的房間休息,自己因為心裡有事,就打算在村子裡轉轉。

在空無一人的村道上陳林看到一個小孩獨自一人坐在道旁院子的牆頭。他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凌晨2點多了。

“喂,小孩,你怎麼不回家?”

那孩子轉過頭朝他看了一眼,又把頭轉了回去,沒有說話。

藉著路燈的光,陳林看清了他的臉。他就是今天在靈前哭的最兇的最後被他爸直接拎走的那個孩子。

“你跟李家奶奶很熟嗎?”陳林又問。

這回那孩子轉過頭來仔細地看了眼陳林,半晌,好像是認出了他,才說:“你住他們家,應該沒你熟。”

“我是陪我奶奶過來的,我和他們家不熟。”

小孩似乎並不想知道,沒有再看他,也沒有想繼續聊的意思。

陳林也沒說話,他爬上牆頭,在小孩邊上坐下後就拿出手機,打起了遊戲。

小孩往他這邊挪了挪說:“我也玩這個。”等看清了他的賬號等級又嫌棄地說,“你玩得也太菜了。”

“平時上班忙,也就偶爾放假的時候才有時間玩。”

“我也是放假才玩,我同學們玩的都比你好,我是我們同學裡玩的最好的。”小孩驕傲地抬著下巴看著眼前這位“菜雞叔叔”。

陳林苦笑道:“我可沒你們幸福,我已經大半年沒放過假了。”

“不是吧,這麼慘!”說到遊戲,小孩的話就多了起來,“如果我是你,早就不幹了,什麼垃圾工作。”

“人民警察。”

“……”

“……”

“警察叔叔我錯了。”

陳林在心裡偷笑,面上不顯,繼續跟他套近乎:“沒事,警察叔叔知道你心情不好。剛才在靈堂上香的客人裡就你哭的最兇。”

小孩沉默了好一會兒,又往陳林身邊靠了靠,輕聲在他耳邊說:“警察叔叔,其實你是來調查李家奶奶死因的,對吧。”

陳林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停下了手中的遊戲認真地看著他。

“你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說完他還自信地衝陳林眨了眨眼。

陳林不知道這小孩為什麼會得出這樣的結論,就順著他的話說:“那你有什麼情況想跟警察叔叔反映的嗎?”

“昨天晚上我趁我爸媽吵架就偷溜到同學家打遊戲去了,半夜我回來的時候聽到李家奶奶在摔東西罵人,不過她那屋離我走的那條路中間還隔了一個院子,我聽的不是很清楚。”

陳林沒想到這小孩還真的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

“你怎麼知道罵人的是李家奶奶?”

“我小時候有段時間天天往他們家跑,他們家每個人的聲音我都聽的出來。”

“那你聽到她罵什麼了嗎?”

“太遠了,聽不太清楚,就聽到有說什麼不孝,明天什麼的。”小孩懊惱地抓了抓頭髮,聲音越來越小,後半句似乎是在對自己說的,“都怪我當時跑太急了,我應該進去看看的,都怪我。”

陳林伸手拍了拍小孩的背,安慰到:“你別多想了,生老病死本來就是最不講道理的事。我這次真的是陪我奶奶過來看朋友的,只不過碰巧趕上了她朋友的葬禮而已。”

“可是警察叔叔,我還是不相信婆婆會就這麼死了,我求你了,你就查一查吧。”

“那你懷疑誰是兇手?是第一時間發現她去世的親兒子?還是她一直關係不好的兒媳婦?”

小孩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八十幾歲的老人就算平時看上去精神很好的樣子,晚上一覺就睡過去的也不少。對老人而言這樣沒病沒災地走,也算是有福的。你也不要多想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憑藉著人民警察在孩子們心中的影響力,小孩雖然不甘心,但還是跳下牆頭回家了。

勸走了小孩,陳林坐在牆頭上嚼起了口香糖。昨天晚上吵架的事李家從沒跟任何人提過,或許他們只是擔心會被人說成是他們氣死的老人,又或許……他不能無憑無據地猜,他必須保持頭腦清醒。

村裡辦白事的席面早上四五點鐘就有了。陳林在牆頭坐了一夜,灶上一開火,他就坐在了席上等著上菜。

除了幫工的鄉親們,這會兒來到席面上的還有昨天哭暈在靈前的李民。

雖然因為兩家老太太的關係,幾十年來兩家一直都有在走動,但陳林和李軍李民兄妹畢竟是隔了輩的,也只能勉強算是認識。

兩個人互相點頭打招呼,然後又各懷心事地同桌吃了早飯。李民放下筷子的同時,陳林開口喊了她一聲:“姨。”

李民朝他這邊看過來等他繼續說。

陳林其實剛才一直在猶豫要怎麼告訴李民,休息了一晚,她看上去氣色好多了。看到李民在等著自己繼續說,他才開口到:“那什麼,我就是聽說琴奶奶去世當晚家裡有吵過架。”

“你是想說我嫂子跟我娘關係差吧,這所有人都知道。”李民似乎很不願意聽別人講這些,起身就要走。

陳林趕緊補充到:“昨天我家老太太給琴奶奶穿老衣,在她屋裡聞到了一股花生味。”

“不可能,依我孃的脾氣,花生別說是進她房間了,進家門都是不可以的,我跟我哥從小都習慣了不吃花生,你就算是去我的家裡也絕對找不出一顆花生。”李民站在那裡居高臨下看著陳林很篤定地說。

“會不會是嬸子喜歡就買了些回來呢?”

“那就更不可能了,你也聽說了吧我娘跟我嫂子這麼多年來一直不對付,在這個家裡還是我娘說了算的。”

“那就奇怪了,我家老太太昨天問了李叔,他說是因為嬸子想吃就買了點回來,拿回家後又怕孩子不小心吃到才放在了琴奶奶屋裡。”

陳林一邊說一遍觀察著李民的反應。李民不走,他也坐在原地等著。

眼看著來到席上的人越來越多,李民終於開口了,她說:“姨知道你是幹警察的,有些職業習慣改不了,但是,這畢竟是我家的事。”

“我明白。”該說的都說了,既然對方已經表態了,陳林就沒有再繼續追問。

晚上把老太太送回房休息,因為所有的懷疑都說出來了自己也沒有別的能幫上忙的地方,陳林也打算先回房補個覺。

他剛從老太太房裡出來,就看到李民捂著臉從李軍屋裡跑了出來。

這是人家的家事,別人沒有求助,他這個人民警察想幫忙也使不上勁。他用力晃了晃由於缺覺而變重的腦袋,試圖把裡面的東西倒點出來。

隔天一早,陳林是被一陣急促的拍門聲吵醒的。敲門的正是前天晚上坐在牆上的那個孩子。

“快,快點,你奶奶,在樓下被人欺負了。”那孩子邊說還邊喘著大氣。

陳林一聽說老太太被欺負了,直接頂著雞窩頭穿著睡衣就跑下了樓。

他一下樓就被眼前這幕驚呆了,老太太拿了條長凳堵著門,人直接往長凳上一坐,手上還拿了個不知道從哪順來的柺棍。只要有人試圖靠近她就拿柺棍抽對方。老老少少一群人圍著她勸。

陳林在一旁聽了一會兒總算是聽明白了,原來是李軍以天氣太熱為由,想今天一早就把他老孃給火化了,但老太太不同意,說什麼也要讓這些不肖子孫按規矩給自己的老姐妹守完3天3夜的靈。

“李軍你個不孝子,我到這裡的頭一天你就答應過要給你娘守滿3天的靈,你現在出爾反爾,你是要讓你老孃在地下都不得安生嗎?”

老太太一手叉腰,一手拿著柺棍使勁敲著地,就像那被她罵的人此刻正躺在那柺棍底下似的。

被罵的李軍站在人群的最後頭,整張臉都漲成了豬肝色。

邊上一位上了點年紀的人還在勸著老太太:“老姐姐,你這麼說就不對了,人家孝子賢孫也是考慮到天氣太熱,這屍身要是爛了對大家都不好,早點火化了再回家裡來放足3日也算是便宜行事。”

“便宜行事?好啊,等你以後死了,讓你家孝子賢孫們先拉去火化再回來擺靈堂沒人有意見,但今天我這老姐妹,必須在家擺足3日的靈堂才能出這個門。”

勸人的老人家被老太太氣的不行,直接讓家人給扶回家裡去了。

陳林趁大家僵持不下回房換了身衣服,然後下樓繼續欣賞“惡霸老太大戰孝子賢孫”的場面。

所有人的焦點都在堂屋門口激烈的嘴仗上,沒有發現幾個人正悄悄抬了老人的屍身往後門走去。

陳林其實從剛才就一直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重新換好衣服下來,暫時拋開了對奶奶的擔心他才發現從剛才一直到現在他都沒有看到李民。

“李軍,你是打算讓我娘從後門被抬出去?”李民的聲音從後門傳來,“我娘生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死後要從後門偷偷抬出去?還是你跟你媳婦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所以才急著要燒掉我孃的屍身?”

話一出口,現場鴉雀無聲。在場的親友都被這話裡包含的資訊量震地愣在當場。

“李民你別胡鬧,你一年才回來幾回,你知道老孃的身體情況嗎?你現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是怪我跟你嫂子沒把老孃照顧好?既然不放心我們,怎麼沒見你自己回來照顧?”

李軍這話一出,在場的親友們才恍然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想必這不過是兄妹兩因為老孃的後事吵架了口無遮攔而已,就都開始勸起了架。

“沒錯,我是不孝,但是李軍,舉頭三尺有青天,人在做,天在看。你自己做了什麼你心裡清楚。”都這時候了,李民自然是不能讓他們把屍體抬出去,既然要理論那就好好論論。

李軍作勢要衝上去打她,被邊上眾人攔了下來。爭吵間,院子外面傳來了警笛聲。

李軍聽到警笛聲後就完全失去了戰鬥力,整個人都癱坐在了地上。

“哥,你知道我是什麼時候報的警嗎?就在你說要提前把老孃拉去火化的時候。其實只要你再忍一天,按規矩讓老孃走完最後一程,只要你不表現得那麼心虛,我都不會不信你。”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我昨天晚上剛因為老孃的死去質問你,你今天一早就要急著帶老孃去火化?她可是你親孃啊,你怎麼下得去手。”

原來這就是她的選擇。聽到這裡陳林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他問老太太要不要去後門看看,老太太說:“都是人家家務事,瞎湊什麼熱鬧。趕緊回房休息,今天晚上你守夜,明天一早我們送你琴奶奶去火化然後咱們就回家。”

5

琴奶奶的遺體總算是在家放足了3天才被火化。

琴奶奶的面板表面有明顯的過敏症狀,法醫也在她體內測出了花生的致敏成分。

85歲高齡的琴奶奶被毒殺這件事由於證據確鑿,她兒子李軍在明顯的證據面前交代了殺人的經過。

琴奶奶本名王秀琴,年輕時丈夫外出就再也沒有回來。她一個人帶著一雙兒女長大,孤兒寡母的為了不被別人欺負,她慢慢就磨出了一副強勢霸道的性格。

半年前,李軍的一個多年沒聯絡的高中同學彪子突然開始聯絡他。

中學的時候他們是關係最鐵的哥們,高中畢業後,李軍沒有考上大學就留在了家裡這邊的工廠上班。彪子考上了本科,去了外省讀書。兩人一開始還偶有聯絡,後來大家都有了新的生活,聯絡就漸漸斷了。

彪子說這次會聯絡李軍是因為手上拿到了個好專案,想找人一起幹,別人他信不過。

兩人花了3個月時間做了各種考察和市場調研,調研的結果讓李軍深信這是自己這輩子唯一的發財機會。

不過這個專案可不是空手套白狼的,還沒開始做李軍就遇到了最大的難題。

彪子說要參與這個專案起投就是200萬,他和李軍一人出一半。李軍哪裡有這麼多錢。

他開始找理由四處借錢,不僅自己借,還讓他媳婦也去孃家借。媳婦也勸他再考慮考慮,畢竟年紀也不小了,萬一投資失敗,留下這筆債那就是害了孩子們。

但那時候的李軍已經被徹底洗腦了,他認為這麼完美的商業計劃這麼多有錢人都在投的專案怎麼可能會賠。

兩個月下來李軍借遍了所有能借的錢,還是差十幾萬。這時候他想到了自己老孃的養老錢。

老太太聽了他的專案後讓他把錢都還給親戚們,告訴他天上不會掉餡餅,這種生意不是他們這種人家能玩得起的。

李軍氣不過,覺得是老太太看不起自己,認為自己就是沒有掙大錢的命。越是這樣他就越要證明自己。後來他又跟老太太談了幾回,回回都把老太太氣的不輕。

幾天前,彪子又來找他了,說是再不決定他就要換人合作了,他身邊有很多朋友也聽說了這個專案,現在都拿著錢求著他帶他們做,專案上的領導也在催他儘快啟動專案。

李軍各種訴苦求情,希望這位昔日好友能幫幫自己。為了讓彪子儘可能幫自己爭取時間,他還給他看了自己賬戶上確實已經有了八十幾萬的餘額。

彪子當著他的面打電話跟上級領導溝通,才勉強幫他爭取到了一週時間。

那天回家的時候,李軍順手買了一大袋花生。

為了不讓老孃發現自己在她的吃食裡放了花生,李軍以要幫朋友暫時存放兩天又怕花生過敏的小孫子不小心吃到為由,把那一大袋花生都放在了他孃的房間裡。

為了自己的小乖曾孫考慮,老太太忍了下來。

可那天晚上,老太太還是發現了自己睡前喝的米糊裡被加了花生。她當場摔了碗,指著送米糊過來的兒媳婦的鼻子就開始罵,她並不知道,這天晚上的米糊是她兒子親手做的。

李軍知道自己老孃有嚴重的花生過敏,年輕的時候就差點因為誤食花生而窒息身亡。這兩天因為自己問她借錢的事把老太太氣的不輕,他原本計劃著只要讓她晚上不小心吃到那麼一點點,就有很大機率是醒不過來了。

聽到裡屋的罵聲,李軍趕緊趕了過去。進到屋裡時正好聽到老太太說明天一早,她就去警察局告他們毒害父母。李軍一邊讓他媳婦把地打掃乾淨,一邊安撫老孃說自己媳婦一定不是有意的。老太太也是累了,說等明天再說,就打發了他們出去。

兩小時後,李軍拿著剩下的混進了花生的米糊,打開了他老孃的房門,趁他老孃睡著就把米糊給罐了進去……

他上個月才聽說了隔壁村有個80歲老人白天還在下地種菜,睡了一覺就沒病沒痛的沒了。因為是喜喪,孝子賢孫們熱熱鬧鬧地給辦了後事。

一個月後,再問起來,大家也只記得他們家老人沒了,走的時候白事辦的風風光光體體面面的。具體什麼原因沒的,沒人知道,也沒人問起。

6

回去的路上,陳林問老太太:“奶奶,您是不是一早就知道琴奶奶的死有蹊蹺?”

老太太沒有回答,只是說:“一個月前,你琴奶奶託人給我打電話,說他兒子迷上了一個什麼投資,跟得了失心瘋一樣,到處借錢。她擔心兒子被騙,所以不管怎麼說都不肯拿出自己的養老錢借他,她跟我說只要湊不到100萬,他兒子就不能投。還提醒我如果借到我這裡,讓我一定不能借。”

“後來我就開始經常做夢夢到她,想著不知道她兒子的事處理的怎麼樣了,就想過去看看。”

老太太說著又抹起了眼淚。

“對了,剛才我收到了局裡的通知,我這次回去會接手一個大型詐騙集團的案子,目前我們暫時是配合S市的警方工作,應該就是這次李軍事件中牽扯出來的那個詐騙團伙。”

陳林知道現在說什麼安慰的話都沒用,只希望這個訊息能讓老太太稍微得到點安慰。

“是詐騙啊,那李軍投了嗎?”

“應該還沒來得及。”

“那就好,那就好。”老太太看著窗外定定地出了會兒神,然後對著窗外說,“你也總算沒有白攔這一回。”

陳林以為老太太這話是對自己說的,透過後視鏡看去老太太卻已經靠在椅背上睡著了。

這幾天,她太累了。

(原標題:《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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