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傳奇楚王好細腰,國人多餓死

春秋傳奇:楚王好細腰,國人多餓死

春秋傳奇楚王好細腰,國人多餓死

楚靈王二年(公元前539年)冬,吳王夷昧率師伐楚,攻入楚之棘、櫟、麻,以報朱方戰役之仇。楚靈王大怒,又召集起諸侯之師伐吳。越君允常,恨吳侵掠,亦派大夫常壽過率師來會。楚將薳啟疆為先鋒,引舟師先至鵲岸,為吳人所敗。楚靈王自引大兵到了羅汭。吳王夷昧,派其宗弟蹶繇犒師。楚靈王怒而執之,將刺其血祭軍鼓。剌血前派人問道:“汝來時曾卜吉兇否?”

蹶繇對言:“卜之甚吉!”

使者道:“君王將取汝血以祭軍鼓,何吉之有?”

蹶繇對言:“吳所卜,乃社稷之事,豈為一人吉凶哉?寡君之遣蹶繇犒師,便是觀察大王怒之疾徐,而為守禦之緩急。君若歡焉,好迎使臣,使敝邑忘於做備,亡無日矣。若以使臣祭鼓,敝邑知君之震怒,而修其武備,於是以御楚有餘矣。吉孰大焉!”

楚靈王曰:“此賢士也!”乃赦之歸。

楚兵至吳界,吳設守甚嚴,不能攻入而還。楚靈王乃嘆曰:“以前枉殺屈申矣!”

楚靈王歸來,羞其無功,於是大興土木,欲以物力制度,誇示諸侯。築一宮名曰章華,廣袤四十里,中築高臺,以望四方,臺高三十仞,曰章華臺,亦名三休臺。以其高峻,凡登臺必三次休息,始陟其顛也。其中宮室亭榭,極其壯麗,環以民居。凡有罪而逃亡者,皆召使歸國,以實其宮。宮成,遣使徵召四方諸侯,同來落成典禮。

楚靈王有一癖好,偏好細腰,不問男女,凡腰圍粗大者,一見便如眼中釘。建成章華宮後,選美人腰細者居之,因此又名細腰宮。宮人求媚於靈王,減食忍餓,以求腰細,甚有餓死而不悔者。國人變其風俗,皆以腰粗為醜,故皆不敢飽食。雖百官入朝,皆用軟帶緊束其腰,以免靈王之憎惡。靈王戀細腰之宮妃,日夕酣飲其中,管絃之聲晝夜不絕。

一日,楚靈王登臺作樂,正在歡宴之際,忽聞臺下喧鬧之聲。須臾,潘子臣擁一位官員至前,靈王視之,乃芋尹申無宇也。靈王驚問其故。潘子臣奏道:“申無宇沒有王命,闖入王宮,擅執守卒,無禮之甚。責在於臣,故拘使來見,惟我王詳奪!”

靈王問申無宇曰:“汝所執何人?”

申無宇對言:“臣之門人也。託使守門,乃逾牆盜臣酒器,事覺逃竄,訪之歲餘不得。今竄入王宮,冒充守卒,臣是以執之。”

楚靈王曰:“既為寡人守宮,可以赦之。”

申無宇對言:“自古天有十日,人有十等,自王以下公、卿、大夫、士、皂、輿、僚、僕、臺,遞相臣服;以上制下,以下事上;上下相維,國以不亂。臣有門人,而臣不能行其法,借王宮以自庇,若得所庇,盜賊公行,又誰禁之!臣寧死不敢奉命。”

楚靈王曰:“卿言是也。”

遂命將門人給申無宇,免其擅執之罪。申無宇謝恩而出。

越數日,大夫薳啟疆邀請魯昭公至,楚靈王大喜。薳啟疆奏:“魯侯初不肯行,臣以魯先君成公與先大夫嬰齊盟蜀之好,再三敘述,脅以攻伐之事,方始懼而束裝。魯侯習於禮儀,願我王留心,勿貽魯笑。”

楚靈王問:“魯侯之貌如何?”

薳啟疆答:“白麵長身,須垂尺餘,威儀甚可觀也。”

於是楚靈王密傳一令,精選國中長軀長髯,出色大漢十人,偉其衣冠,使習禮三日,命為儐相,然後接見魯侯。魯昭公乍見,錯愕不已。遂同遊章華之宮,魯侯見土木壯麗,誇獎不絕。楚靈王曰:“上國亦有此宮室之美乎?”

魯昭公鞠躬對曰:“敝邑褊小,安敢望上國萬分之一。”

楚靈王面有驕色,遂陟章華之臺。

臺勢高峻逶迤,盤數層而上,每層俱有明廊曲檻。預選楚中美童年二十以內者,裝束鮮麗,略如婦人。手捧雕盤玉斝,唱郢歌勸酒。金石絲竹紛然響和,既升絕頂,樂聲嘹亮俱在天際。觥籌交錯,粉香相逐,飄飄乎如入神仙洞府。迷魂奪魄,不自知其在人間矣。大醉而別,靈王贈魯侯以“大屈”之弓。“大屈”者,弓名,乃楚庫所藏之寶弓也。

次日,楚靈王心中不捨此弓,有追悔之意,與薳啟疆言之。薳啟疆道:“臣能使魯侯以弓還歸於楚。”

於是薳啟疆造訪公館,見魯昭公,佯為不知,問道:“寡君昨宴好之際,以何物遺君?”

魯昭公出弓示之。薳啟疆見弓,即再拜稱賀。魯侯曰:“一弓何足為賀?”

薳啟疆道:“此弓名聞天下,齊、晉與越三國,皆遣人相求,寡君嫌有厚薄,未敢輕許。今特傳之於君。彼三國者將望魯而求之,魯其備禦三鄰,慎守此寶。敢不賀乎?”

魯昭公蹴然曰:“寡人不知弓之為寶,若此,何敢登受?”

於是遣使還弓於楚,遂辭歸。伍舉聞之道:“吾王其不終乎!以落成召諸侯,諸侯無有至者,僅一魯侯來臨,而一弓之不忍,甘於失信。夫不能捨己,必將取人。取人必多怨,亡無日矣。”此周景王十年(公元前535年)事。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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