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必出梟雄的山西高地,李克用稱雄唐末,卻四面楚歌中抱恨離世

01。山西高地:中原屋脊的地利恆久遠

山西,古稱幷州、河東,位於黃河幾字彎的東側、太行山脈的西側。西向、南向隔黃河與陝西、河南交界,東向隔太行山與河北交界,北向隔古長城與內蒙交界。

亂世必出梟雄的山西高地,李克用稱雄唐末,卻四面楚歌中抱恨離世

中國地勢三大階梯,第一階梯的青藏高原號稱世界屋脊,第二階梯的山西高原號稱中原屋脊,第三階梯主要是東部平原區。山西位於第二階梯,直面第三階梯的華北平原。

山西高地,不僅具有地理上的區分意義,而且被賦予了軍事上的戰略意義。這片被黃河與太行上隔絕的山地高原,不僅佔據高地優勢所以易守難攻,而且交通便利所以多方撻伐。

周秦以來,是關中鐵律的時代,得關中者得天下。自西晉末年劉淵起兵山西,則掀起了一個山西高地的時代,據山西者撻伐亂世。

前趙、後趙,脫胎于山西的劉漢政權。拓跋北魏據山西而西迫夏秦、東收河北、南威中原、北御柔然。爾朱榮稱雄山西,南挾洛陽朝堂以威天下,東掃河北義軍以震諸侯。成就關中最後輝煌的大唐帝國,卻偏偏來自山西。

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但天時可以變、人心可以背,唯有地利穿越了整部人類史。所以,天命總無常,但地利恆久遠。

02。新的模式:亂世中的山西形勝攜河北財富

自山西攻略關中,除了迂迴洛陽-長安一路,最常走的就是龍門渡、蒲坂渡和風陵渡;從山西進攻給河北,除了各種陘口小路,最常走的就是通往邯鄲的滏口道和通往石家莊的井陘道;從山西出兵中原洛陽,除了迂迴河北沿太行山南下,最常走的則是由太陽渡和孟津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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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以山西高地為根據地和出發點,完全可以掃蕩整個中國北方。這個地利優勢,決定了亂世山西必出軍閥。而且,這個軍閥只要有足夠的力量、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就會有不可限量的前途。

南北朝分裂時期,統一北方的北魏帝國;天下歸一的隋唐時期,統一天下的大唐帝國,其龍興之地都在山西。

但是,地形是基礎而亂世是時勢,因為山西財富無力抗衡天下,所以山西稱雄必在亂世,治世則無所作為。

關中制不了天下,是因為中原在膨脹。所以,關中鐵律到了秦戰國,則演化為以關中形勝攜四川財富。山西本就難制天下,因為山西財富獨木難支,所以山西自C位出道,就是以山西形勝攜河北財富。

西晉的劉淵是這個模式的最初嘗試者,北魏的拓跋鮮卑是這個模式的成功踐行者。南北朝的東魏、北齊政權,就是因為實現了山西形勝攜河北財富,才成就了前期第一強國的地位。

03。沙陀騎兵:大唐最強僱傭兵和最強軍事存在

沙陀人,原名處月,本屬西突厥別部,在大唐攻略西突厥的時候,見於史書。由於大唐逐漸放棄西域,所以沙陀人先是臣服回鶻後是臣服吐蕃。在公元808年,首領朱邪盡忠和長子朱邪執宜率部眾三萬落,東歸大唐。雖然這夥人屢有反覆,但逐漸成為唐朝的一支最強僱傭兵。

亂世必出梟雄的山西高地,李克用稱雄唐末,卻四面楚歌中抱恨離世

憲宗朝,對成德、淮西用兵;武宗朝,對澤路用兵;宣宗朝,對吐蕃、党項、回鶻用兵,沙陀騎兵都發揮了重要作用。懿宗朝平龐勳之亂,大唐藩鎮逗留不前,唯有沙陀騎兵敢為先鋒。僖宗朝平黃巢起義,大唐藩鎮繼續出工不出力,最後還是沙陀騎兵先鋒出擊。

自此以後,李克用及其父李昌國逐漸在山西做大,父子手中的沙陀騎兵也成為當時的最強軍事存在。在朝廷與藩鎮的較量中,沙陀騎兵成為一個關鍵的砝碼。沙陀人幫助朝廷,則朝廷勝;沙陀人幫助藩鎮,則藩鎮勝。

僖宗朝鹽池之爭,李克用結盟王重榮,以山西聯盟吊打關中聯盟,將唐僖宗趕出長安。昭宗朝用兵山西,李克用以沙陀騎兵一己之力,對陣和吊打了長安朝廷與藩鎮聯盟,

所以,在唐朝末期,稱雄山西的李克用和沙陀騎兵,就是當時的最強軍事存在。

04。李克用的模式:山西形勝兼沙陀騎兵

所有的模式,都有變形。亂世中,山西高地必出軍閥。但這個軍閥會採用什麼模式,卻並非完全一樣。因為人的認識有限制、當時形勢有侷限。而我們也多是在以後視之明“苛責”前人,往往會陷於後視偏差。

山西模式,最成功的的手段就是以山西高地攜河北財富。這是被劉淵和北魏驗證過的。但是,李克用卻沒有采取這個模式。非獨李克用沒有這樣做,龍興山西的大唐也沒有這樣做。

大唐是反其道而行之,以山西形勝兼關中形勝,再攜四川和荊州財富,最後成就了關中輝煌。這就是大唐對山西模式的變形應用。

李克用會怎麼做呢?

亂世必出梟雄的山西高地,李克用稱雄唐末,卻四面楚歌中抱恨離世

李克用並非認識不到河北的重要性。昭宗朝,朝廷與藩鎮聯盟用兵山西。但對李克用威脅最大的,不是朝廷的神策軍,也不是朱溫的藩鎮兵,而是河北北部的盧龍節度使李匡威。所以,河北不可能不引起李克用的重視。

但是,李克用卻無法採取山西加河北的模式。因為河朔三鎮自安史之亂以來就從來未被搞服過,唐朝不行、李克用也不行。雖然後期能夠染指盧龍,但李克用無法在河北建立統治。

同時,李克用也不能複製唐朝,成就山西形勝加關中形勝的模式。因為這個時候,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已經深入人心。末世大唐、關中藩鎮以及中原藩鎮,都不允許李克用入主中原。

所以,李克用只能採取山西形勝加沙陀騎兵的模式。有亂世最強的地利優勢,有亂中最強的軍事存在,就是李克用能夠稱雄的資本和能夠採取的模式。

05。忠於大唐的底層邏輯:李克用最不願看到大唐滅亡

然卒亡朱氏為唐滌恥者,沙陀也。使克用稍知古今,能如齊桓、晉文,唐遽亡乎哉?

若李克用能夠“稍知古今”,自可成就齊桓公和晉文公的功業,而唐朝也不會倉促滅亡。但“稍知古今”的李克用,會不會取代朱溫而推倒唐朝這座將傾大廈呢?

唐昭宗言:克用有興復大功。

權宦楊復恭之兄宦官將領楊復光言:我世與李克用共憂患,其人忠不顧難,死義如己,若乞師焉,事蔑不濟。

昭宗以來,藩鎮與朝廷的關係極為惡劣。朝廷就是藩鎮嘴邊的一塊肥肉。關中藩鎮大肆屠戮宗室諸王、河南藩鎮亂刀砍死昭宗皇帝。而這個時候,唯一還想著勤王救駕的,只有山西軍閥李克用。所以,在唐末的藩鎮的兼併戰爭中,李克用最不願看到大唐滅亡。

亂世必出梟雄的山西高地,李克用稱雄唐末,卻四面楚歌中抱恨離世

但李克用的忠誠,果如後人所言是“虜性惇固,少它腸”嗎?

山西高地足以自保,沙陀騎兵足以稱雄。但山西高地加沙陀騎兵的模式,卻難以稱霸,因為李克用缺乏必要的財力支援。而沙陀人的草原底色又極其濃烈,所以無力打造軍事-財政的閉合反饋迴路。

同時,還有外部的形勢,無論是關中藩鎮聯盟,還是中原藩鎮大哥朱溫,都對李克用抱持著深深的敵意。即便是唐昭宗和大廈將傾的唐王朝,也對李克用猜疑滿滿。

有形勝的山西高地、有最強的沙陀騎兵,但李克用卻沒有足夠的財富養活、發展自己。到最後,還是一個錢的問題。

李克用力量不夠,因為缺錢;李克用人心未俘,因為敵意。所以,做大唐的僱傭兵以收割亂世紅利,是李克用的最好選擇。而這才是李克用忠誠大唐的底層邏輯。

06。李克用的三大恨:山西高地加沙陀騎兵的模式徹底破產

梁,吾仇也;燕王,吾所立;契丹與吾約為兄弟;而皆背晉以歸梁。此三者,吾遺恨也。與爾三矢,爾其無忘乃父之志!

公元894年,昭宗朝廷、關中聯盟、中原朱溫以及盧龍藩鎮,共同進攻山西李克用。此戰,李克用消滅盧龍節度使李匡威,沙陀騎兵入主幽州。李克用第一次染指河北,並於公元895年表薦劉仁恭為盧龍節度使。

公元895年,李克用吊打關中聯盟,但不能取信於昭宗朝廷,於是拿了三十萬緡賞賜後便退出關中,開始與朱溫展開了持久爭霸戰。公元902年,朱溫本可以一戰滅掉山西李克用,但遭逢瘟疫只能退兵。

公元905年,李克用與耶律阿保機約為兄弟,兩個胡人梟雄試圖聯起手來,對戰天下藩鎮。但是,幽州劉仁恭、契丹耶律阿保機,皆背晉歸梁。公元907年,朱溫滅唐建梁。公元908年,李克用在四面楚歌中抱恨離世。

亂世必出梟雄的山西高地,李克用稱雄唐末,卻四面楚歌中抱恨離世

幽州劉仁恭、契丹耶律阿保機、中原朱溫,就是李克用的三個敵人。生當人傑的李克用,無力快意恩仇;死為鬼雄的李克用,但求家祭無忘告乃翁,把希望寄託在兒子李存勖身上。

李克用抱恨離世,證明山西高地加沙陀騎兵的模式徹底破產。以這個模式,不僅無力爭霸中原,而且也難以自保。接下來的李存勖,會如何利用山西高地呢?李存勖還有機會嗎?

但凡亂世混戰,山西必出軍閥、山西必有機會。只要走上正確的道路,山西高地一定會創造新的傳奇。但這個傳奇的創造者,卻不再是梟雄李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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