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時光 | 打穀場上的流年

打穀場上的流年

布穀聲聲催麥黃。聆聽著天空中這熟悉而又親切的鳥鳴,我的思緒不禁飛回到兒時的打穀場上。

麥子收割前,村裡的人家一般都要將閒置了一冬一春的打穀場重新“包裝”一番,先鋤松焦乾的地皮,然後均勻地潑上水,撒上一層稻殼或碎草末兒,最後套上石磙子駕著老牛,一遍遍地碾壓結實,這樣,一個承載著農家幾多辛勞和幾多歡樂的打穀場便整好了。

接著,收割的麥子運上場,鋪陳、曝曬、脫粒。這時節,打穀場就成了鄉村歡騰熱鬧的海洋,男人女人齊上陣,碾場,翻場,揚場,掃場,運糧,堆草垛……雖說人們在打穀場上揮汗如雨,奔忙不歇,但卻個個面帶喜色,歡聲笑語不斷。

此時,我們這些孩子也不得閒暇,奔前跑後忙著給大人們端茶送水、收拾農具,更多的時候也要拿起“傢伙”,跟著爹孃像模像樣地叉、掃、翻、揚……常常也會累得我們叫苦不迭,甚至東躲西溜,想法兒逃離這火熱的“戰場”。我至今還清楚地記得,有次我向娘抱怨說:這麥場怎麼老打不完了呢?娘笑著打趣我:傻瓜,真要有打不完的麥場就好了,咱家就發財了,能蓋樓房瓦屋給你娶小媳婦了。帶勁兒幹,等麥子收了,娘給你買雙球鞋穿!果真,母親沒有食言,麥季一過,我就穿上了當時十分流行走俏的“小白鞋”,很是羨煞了村裡一大幫小夥伴們。

雖說白天的打穀場似乎是孩子們的“麥城”,讓我們勞累和抱怨,但是夜幕降臨之後,平整寬敞的打穀場就會變成我們盡情享玩的樂園——夜晚,我們要陪著大人們一起“看場”。

這個時候,打穀場上白天的那種火爆熱鬧的氛圍已漸散去,但見月朗星明,清風徐來,新麥飄香,正是舒緩筋骨、放鬆休閒的好時光。大人們結束了一天的勞累,斜倚在臨時搭建的草鋪上,抽菸,品茶,談天氣、說收成。我們這些孩子便瘋野起來,翻跟頭打把式、鑽草垛捉迷藏、分派攻佔“糧垛”、跑著喊著追捉螢火蟲、比賽數天幕上的星星……耍累了就圍坐在大人們的身旁,央求他們說妖魔鬼怪的故事。往往,聽著聽著就會嚇得躲進草鋪上暖乎乎的被窩裡緊緊地蒙了頭……

現如今,麥子的收割、脫粒以及秸稈處理等工序,幾乎全由大型聯合收割機在田野上一氣呵成,而家前屋後的打穀場大多被栽上了樹,或被開闢成了農田、菜地。麥收時節,打穀場上那揮汗如雨火紅熱鬧的氛圍,以及孩提時代我們最享樂的“看場”情景,或許只能永遠地閃現在我們的記憶深處,偶爾慰藉一縷懷舊的心緒……

文/胡兆喜

作者單位:定遠縣永康中學

故鄉的老臘肉

說到臘肉,就想起童年記憶中熟悉、饞饞的味道。童年的臘肉,黃裡透紅、色澤鮮豔,吃起來味道醇香,肥而不膩,沁人心脾,全身的毛孔,淋漓痛快。那種讓人難以忘懷的鮮味,便是來自貴州水城的臘肉。

自古以來,臘肉這個已經沿襲了幾千年的食品,在歲月曆史長河不斷積澱中,形成中國人獨特深厚的臘肉飲食文化,而貴州水城的臘肉更彰顯著悠久的歷史和文化。臘肉——讓人們想起故鄉,故鄉的味道,故鄉的溫暖。如今,無論是物質貧乏的時代,還是家家富裕,人人有錢的鄉村,新年裡每家必備的臘肉依然是節日大餐的一道亮點。

臘肉的製作十分考究,不是什麼柴草都可以用來煙熏火燎。煙燻前需要挑選上好的豬肉,將醃肉的大水缸洗乾淨,用毛巾擦乾缸內的水分,把食鹽翻炒一下,然後和花椒、丁香、桂皮、八角等配好的調料均勻地抹在鮮活的豬肉上。醃上一個星期後取出,在肉厚的一端切個掛口,用繩子或鐵絲把肉穿起來,掛在光照好且通風的地方晾曬,等風乾了水分後才開始準備燻肉。

熏製臘肉,把肉掛在火塘最高處,找來材質較好的柴火,而有毒煙的油漆、瀝青木材是絕對不行的。點燃後再加上橘子皮、稻穀殼、細木屑和山上砍來的松樹、柏樹椏枝,在慢燃中產生濃濃的煙霧,這樣熏製出來的臘肉會有一種獨有的清香。俗話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熏製臘肉也一樣。用文火慢慢燻烤一天,時間一久,肉被燻得滋滋作響,煙燻緩慢而充分,橘子皮、柏樹椏枝的香味持續燻於肉裡,這時的臘肉皮色黃亮,肉色紅潤,散發出誘人的香味,飄香十里,讓人垂涎三尺,便於長期儲藏,形成故鄉特別香淳的熏製臘肉味道。

在沒有冰箱,物質貧困的年代,臘月裡,如果家裡牆壁上掛滿了臘肉,客人來了心中就不慌。如果堂屋的大門處再掛著一兩隻大豬腿,那會羨慕一群人。

從小到大,關於臘肉的一切都深深地烙印在童年的記憶裡。上個世紀的六七十年代,由於物質緊缺,除了定期到肉食站和供應車上買肉,平時根本買不到豬肉。只有逢年過節、或是家裡來了客人,才能吃上臘肉。臘肉的烹調方法比較多,可以燉湯,幹炒,也可以清蒸,那香氣濃郁、肉質細嫩、鹹淡適中的味道絕對醇厚誘人。臘肉不僅風味獨特,而且具有開胃、去寒、消食等功能,還能解去魚肉、雞肉的膩味。

關於臘肉的記憶太多太多,不知不覺,它早已融入生命裡的味蕾,是一道讓人無法解饞的美味。在漫漫的人生中,聽著鄉音,就著鄉情,品嚐回味著原汁原味的故鄉臘肉, 你的心情是愜意愉快的。此時此刻,臘肉已滲透到身體的骨髓裡,不管遊子身在何處,都會記住臘肉的味道,這是一種水土血脈相連的情感,醞釀了多時的故鄉之戀。

如今幾乎每天都是大魚大肉和各式各樣的山珍海味,唯有故鄉的臘肉,讓遠方的遊子感受到濃濃的鄉愁和童年的快樂。故鄉的臘肉,它不僅是一種美味,更是一種生活,猶如故鄉的民風,憨厚而又純樸。

故鄉的燻臘肉,香在嘴裡,浸透在心底裡,飽含了父母對兒女的疼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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