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三月,風清日暖,
成千上萬的花次第綻放,萬物甦醒,溫柔可愛,
宜春遊,宜賞花。
千百年來,寫春遊的詩詞甚多。有意趣橫生的,“桃杏酣酣蜂蝶狂,兒童相喚踏春陽”有情意綿綿的,“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有生機動人的,“幾處早鶯爭暖樹,誰家新燕啄春泥”……
眾多詩詞中,尤愛宋朝僧人志南寫的《絕句》
古木陰中系短篷,杖藜扶我過橋東。沾衣欲溼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
扶杖過橋,一路向東而行,一路紅杏灼灼,綠柳翩翩,細雨沾衣,似溼而不見溼,和風迎面吹來,寒意全無。
這樣如詩如畫的場景,將連日愁悶一掃而盡。
有時,一場春日遠足,
有著治癒人心的力量。
01
一首小詩,留名青史
800多年前的早春,僧人志南,乘舟出遊,到了地方,只見古木成蔭,他尋了一棵古樹拴住小船,就拄著藜杖緩步慢行,一路走,一路遊賞。 天氣多雲,不冷不熱,遠處青草新綠,枝上花開正好,空中飄著細雨,岸邊柳枝嫋嫋,雨潤風暖,爽心愜意。春光如此好,他詩興頓生,遂寫下這首《絕句》
古木陰中系短篷,杖藜扶我過橋東。沾衣欲溼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
輕舟碧波,杏花微雨,楊柳暖風,如詩如畫。這首小詩,短短28字,簡潔明快,細細品味,口齒生香,妙不可言。
特別是“沾衣欲溼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兩句既空靈,又動人。沾衣欲溼,似素手輕拂,吹面不寒,似耳鬢輕訴,不多不少,亦不輕不重,
杏花雨,楊柳風,無一春字,
卻處處流淌春遊的喜悅心情。
寫春天的詩很多,能寫出杏花雨楊柳風意境的,卻也寥寥無幾。志南和尚是幸運的,
他憑這短短的一首詩,
就讓自己的名字載入了宋代詩史,
千古流傳。
02
杏花春雨,畫裡江南
杏花春雨的詩意,總讓人不禁想起江南。 最早把“杏花春雨江南”放一起的是元代詞人虞集。虞集是臨川崇仁(今江西省撫州市崇仁縣)人,宋時,這裡也叫江南西路。
虞集在朝為官時,與小他四十歲的畫家柯九思(字敬仲)成了忘年交。世事無常,柯九思因遭受猜忌、誹謗而不得不回江南隱居。虞集寫詞相送,《風入松·寄柯敬仲》:
畫堂紅袖倚清酣。華髮不勝簪。幾回晚直金鑾殿,東風軟、花裡停驂。書詔許傳宮燭,輕羅初試朝衫。御溝冰泮水挼藍。飛燕語呢喃。重重簾幕寒猶在,憑誰寄、銀字泥緘。報道先生歸也,杏花春雨江南。
從前,你在奎章閣執勤,是多麼風光,如今,物是人非,春已來,燕呢喃,可我還是感覺不到絲毫暖意,但江南,卻因你歸去,花飛雨飄,春意盎然。 詩算不上多出彩,可最後一句
“杏花春雨江南。”
卻道盡江南春日的韻味,
引發無數人共鳴。
隔著悠悠時光,寬寬海峽,余光中先生也一遍遍回味,
杏花。春雨。江南。六個方塊字,或許那片土就在那裡面。而無論赤縣也好神州也好中國也好,變來變去,只要倉頡的靈感不滅,美麗的中文不老,那形象,那磁石一般的向心力當必然長在。
春日的江南,讓人分外惦念,惠風和暢,黛瓦粉牆,細柳清風,繾綣如夢。一場朦朧煙雨,一樹杏花紛飛,夢裡的江南,得天地神韻,如一幅動人的水墨畫,徐徐展開,欲說還休。
北方的春信,常晚至,夢覺春衾,江南依舊遠。
倘若,你在江南,
可否聊贈一枝春?
03
杏花春雨,美在日常
春日百花競放,看多了,易生疲憊,恰如日常生活,一日日重複,熱情被瑣碎消磨。但總有些人,
心有微光,能從日常閒事裡,
找到樂趣,發現美好。
就像志南和尚,那種杏花雨、楊柳風的柔美清麗,是十分平常的景,但他卻有了完全不同的審美意趣,“沾衣欲溼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
因為盡興感受,才能細微如斯。
前些日子,一直唸叨著去婺源,去江南,去林芝……看油菜花,看煙雨,看桃花,總以為美景都在他鄉。直到上週末,出門抬頭,小區門口一棵杏樹,枝頭綴滿了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陽光下,熠熠生輝。
美,沒那麼多儀式感,只要有愛美的心,何處不是美景。
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見一點一滴、一樹一花的美,
美即是日常。
高村光太郎曾在《晚餐》一詩中這樣祈禱:
願日常瑣事皆有生命靈氣
願生活邊邊角角皆放射密緻光彩
充盈於萬物的那些賜予
請時時將我們滿溢
04
三月杏花春雨,美好如期而至
春三月,正是杏花微雨濃,相攜去,踏青處;春三月,自有生命破塵土,送來希望事,心事舒;春三月,想起遠方的你,心底一片柔軟,因為
你和三月,都是春天。
春風拂面,杏花吹滿頭,
靜下心,慢慢走,
世間美好會與你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