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終究是不平凡的一年,變化莫測讓人難以忘懷。
那一年,在香港演藝學院讀書的朱茵被陳嘉上挖掘,與星爺對戲。電光火石之間,兩人擦出浪漫;
那一年,譚詠麟唱了一首很煽情的歌,叫做《一生中最愛》;
那一年,在告別演唱會上,梅豔芳一襲華服,一面演唱一面與歌迷握手,風光無限;
那一年,48歲的三毛身穿白底紅花睡衣,在臺北某家醫院的衛生間裡,用一條咖啡色的長絲襪,掛在浴室吊點滴的掛鉤上。
自縊身亡。
自殺多次,終於如願以償。她的寂寞,無人可解,她的痛苦,唯有自己承擔。周遭再多的人,也不會照進她心裡。
而我們透過她的文字看到,三毛是一個被命運套上鐵牢枷鎖的奇女子,現實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1。
1943年的重慶黃角椏,陽春三月,春風如沐。三毛降生了。
那時黃角椏流傳著這樣一個民謠:
“黃角椏,黃角椏,黃角椏下有個家。
生個兒子會打仗,生個女兒寫文章。”
陳嗣慶(三毛父親)的兒子不是很會打仗,但是他的女兒真的很會寫文章。
因為族譜中的排字,三毛本名為“陳懋平”,三歲時學習寫字,覺得“懋”字筆畫繁瑣就將其省去,改名為陳平。
三毛的童年也有著與常人大相庭徑的表現,小時候她最喜歡的地方,就是鄰近的墳場。小孩子根本不敢接近的地方,成為她的最愛。而她最喜歡的遊戲,是趴在墳頭上玩泥巴。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十分奇怪的癖好:拾荒。
為此在一篇題為《我的理想》中寫道:
“我有一天長大了,希望做一個拾破爛的人。
”
氣得老師順手抄起黑板擦,向她劈面砸來,生氣的說:“既然你夢想拾破爛,那不用唸書了,趕緊滾出去!”
無奈之下只好收回這篇拾荒宣言,杜撰了想當一名醫生的理想。老師看後,方點頭滿意。
慶幸的是,那位老師並沒有砸掉三毛的拾荒夢。
她喜歡把樹葉做成哨子,喜歡用破毛筆管來吹泡泡,喜歡拾一些枯枝敗葉收藏,在她的故居里,擺滿了從世界各地淘換來的小玩意兒。
關於三毛的拾荒人生,真的是說不盡,訴不完的。單是她拾荒的故事,也完全可以編輯成冊了。
“我同住的朋友丟掉的舊衣服、毛線,甚至雜誌,我都收攏了,夜間談天說地的時候,這些廢物,在我的改裝下,變成了布娃娃、圍裙、比基尼游泳衣…”
三毛的一生中,拾荒成為了她戒不掉的閒情雅趣。
三毛既有著常人未曾經歷的成長經歷,又有著常人無法觸及的浪漫情懷,她的人生如夢般美好,如幻般迷人,擁抱著詩和遠方的人。
這種自由與瀟灑,伴隨了她一生。
2。
十幾歲的青春時光,總是淅淅瀝瀝的,彷彿是永遠不會結束的雨季。
而三毛的青春年華,是黑白顏色,主題灰暗的青春色澤。
因為她患了自閉症。
中學時,三毛擁有與生俱來的文學領悟能力,但是偏科,數學卻很棘手,幾次小考下來,分數最高是50分。後來找到了考高分的竅門,就是背誦課本後來的習題,為此也得到了滿分。
卻引來老師的不滿,以為她在作弊。便將一張高年級的卷子扔給三毛,讓她在十分鐘內答出來,結果可想而知。
於是數學老師拿著蘸著飽飽墨汁的毛筆,在三毛眼眶四周塗了兩個大圓餅,黑色的墨汁順著臉頰,流進了三毛嘴裡。
還命令三毛到教室外面,在整個大樓的走廊裡走上一圈。
驚天動地的鬨笑中,三毛心裡的防線崩塌了,她變得敏感自閉,不願見人。
不得已開始休學,這一休就是7年。
休學後的三毛開始學習插花、繪畫、鋼琴,但是都不了了之。
直到遇見恩師顧福生,因為幾本文學雜誌《筆記》合訂本和《現代文學》,從此進入了一個嶄新的文學世界。
讀了顧福生給她的雜誌,三毛髮生了很大的變化,她開始從自閉的世界走出來,開始滔滔不絕,講述對文字的感動、震驚和愛。隨後寫了一篇散文,竟輕而易舉地在《現代文學》上刊出。
因為文學,三毛接受了來自外界的第一縷陽光。
第一篇文章發表後,便一發不可收拾,三毛開始了她的文學創作生涯。
從小喜歡看《三毛流浪記》,她便給自己取了“三毛”的筆名。這個名字,似乎也在暗示著她人生的走向——一直流浪,流浪遠方。
許多年後,三毛回顧自己一生的文學創作生涯時,帶著些許得意和慶幸說:
“我有一個很光榮的記錄,是從小學開始投稿,到現在還沒有被退過稿。
”
3。
愛情是什麼?
它如同夏花一般絢爛,也猶如秋葉一般靜美。
休學七年後,三毛重新回到學校。
在大學裡,她追到了學院大名鼎鼎的才子——梁光明,筆名舒凡。
在一起三年後,三毛想要結婚,而梁光明執著於事業。三毛可以為了愛情而放棄一切,梁光明卻做不到。
三毛給梁光明出了一道選擇題:要麼結婚,要麼分開。梁光明選擇了後者。
三毛一傷心,就跑到了西班牙留學。
1969年,三毛認識了小她8歲的荷西。
荷西對她一見鍾情,開始對三毛展開熱烈的追求,因為無法擺脫對梁光明的愛戀而拒絕了荷西。
與荷西分開後,三毛又輾轉經歷許多場戀情,都無疾而終。
6年後,她再次帶著傷心和痛苦離開臺北,而荷西卻猝不及防地闖入了她的世界。
三毛對荷西說:“你那時為什麼不要我?如果那時你堅持要我的話,我還是一個好好的人,今天回來,心已碎了。”
荷西說:“碎的心,可以用膠水把它粘起來。”
三毛說:“粘過的心,還是有縫的。”
荷西就把三毛的手拉向他的胸口說:“這邊還有一顆,是黃金做的。”
就這樣,他們在一起了。
這個世界有多少男人,能夠用這樣深刻的愛戀去珍視一個女人呢?
三毛與荷西的婚姻就彷彿童話一般,在撒哈拉荒漠之上,他們倆登記結婚,建築了屬於自己的城堡,三毛成為城堡當之無愧的公主,而荷西則是騎士。
其實任何一對戀人的相愛相知,總是有一定的原因的,其中,最大的原因往往是,他們足夠適合。
荷西以一副駱駝的頭骨為結婚禮物,三毛十分興奮,對禮物愛不釋手,因為荷西太懂她了。
廖一梅說:
“
在我們一生中
,
遇到愛
,
遇到性
,
都不稀罕
,
稀罕的是遇到了解。
”
婚後他們生活拮据,環境惡劣,甚至為了一桶水要在沙漠近五十攝氏度高溫下提回家。
即便如此,兩人樂在其中。
荷西給家裡做了許多像樣的傢俱和小裝飾,三毛用一塊腐爛的羊皮變成舒適的坐墊,把破瓶子洗刷乾淨做成花瓶…家中的每一件日常用品,都有著他們的歡笑和樂趣。
結婚6年,三毛是那樣的愛著生活,愛著荷西,神聖不容一點雜質,乾淨又純粹。
4。
1979年,荷西在潛水時意外身亡,這個晴天霹靂使三毛心灰意冷,日漸消沉。
荷西葬禮的前一天,三毛獨自來到墓園,親手為丈夫挖墳。她哭泣著,拼了命地去挖,汗水、淚水、血水混雜在土裡。
下葬的那一刻,三毛髮了瘋的痛哭,後面失去控制,直想撲到墳墓之中,與荷西一同去。父母拼命將她拉住,才沒能讓她做出瘋狂的舉動。
相愛至深的兩個人突然分離,用電影《只有芸知道》一句臺詞說:
“
半路上留下的那個人
,
苦啊
。
”
“
每想你一次,天上飄落一粒沙,從此形成了撒哈拉。
”
三毛開始沉浸在自殺的念頭之中,在父母和好友瓊瑤的勸慰下不得已答應“我不自殺的承諾。”
1980年春天,三毛開始行走,暢遊了幾十個國家,過著自由、瀟灑和流浪的生活。
就如她所說:
“心若沒有棲息的地方,到哪裡都是在流浪”。
後來在林青霞、秦漢、嚴浩的勸說下,寫下電影《滾滾紅塵》的劇本。
果不其然,《滾滾紅塵》成功了,導演嚴浩成功了,林青霞和秦漢都成功了,所以的人都為之高興,除了三毛。
電影創作劇組接受著鮮花與掌聲的時候,三毛承受著來自各自社會各界的抨擊、質疑和謾罵。
任性而又敏感,瘋狂而又內向的三毛再次難以承受現實給與的苦楚,電影給她帶來巨大的成就,同時也為她帶來了更大的悲傷,也許是劇本帶來太多的爭議。
1991年1月4日凌晨2時左右,三毛親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靜悄悄地跟隨荷西而去。
成也文學,敗也文學,文學給了她活下去的動力,也給了她離開世界的理由。當然,關於真正的死因,我們不論說多少,都是猜測。
三毛如同一塊玉,美麗純淨,但是脆弱,如若不能很好的保護,必然要粉身碎骨的。
曾有人評價三毛的一生:
她,為追夢而生,一生流浪,行遍萬水千山;
她,站在紅塵之上,俯瞰芸芸眾生,唱盡世間情懷;
她,是路過塵世的天使,揚一袖風塵,走出遍地繁花。
三毛一生熱情,灑脫,奔放,浪漫,渾身上下都充滿著自由的細胞,所以贏得這麼多人的喜愛。
今年是她逝世的29週年,
希望那個
為愛執著
的姑娘,已經和
深愛
她的大鬍子先生
再次
重逢
,享受自由與愛情。歡迎關注@阿若情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