藜藿:夢裡的山水

文/藜藿

藜藿:夢裡的山水

夢裡的山水

群山彙集雲降雨成溪

所有褶皺連線的道路縱橫,

水聲的歌唱高處跌落,

樹葉偏執風,帶走一部分,

像山火焚燒的一截樹木

閃電此時轉瞬即逝去,

我要遺忘的清洗,埋進土壤

間或腐爛、發芽。假若根鬚還足夠,

綠葉將暴露在春天。

說年輪,春秋遞增一圈

鳥鳴會浮現出湖泊的心事。

竹筏的遠去承載,山谷透光,

瀑布和銀色的馬匹在飛躍,

巔峰的仰視間,取杯酒。

置野菜石桌,枯葉的爭吵

好過一縷炊煙,善舞蹈,

能與蒼穹丈量一片林。

最後盛下眼眸,魚群遊弋,

需鑿數米清泉,容許我

安放寂寂的腳步踏遍山河。

縱詩詞歌賦和繁花似錦怒放,

而我清高的骨頭獨木難支

滾滾河流。極目遠眺,

遠方的歸途如虹,祭祀的牛羊待宰

鮮紅的色彩晃動著霜葉。

藜藿:夢裡的山水

餐桌和花朵

需要花朵,像女人吮吸雨水採摘的瓜果,

需要清晨和黃昏一張藍色桌布,

需要田野的牛羊用盆呈現,

需要在水裡辨識一枚月的影子。

我們需要甜蜜果醬,需要拿出來酒瓶,

霜雪降臨到窗臺,我透過玻璃觸控這人間,

總有一些的感動,我搖落滿樹枝椏的樹葉入睡,

需要擁抱的身體,像陽光穿透

餐桌如花朵形狀留守在哪裡。

真實和虛構

想要虛構出一條翠玉的河流,像現在

多了竹林。想要虛構幾匹野馬,像現在

黃昏出現。群峰,把夜色逐漸拉回。

振興的鄉村此時挑起水泥汀的道路。

在興雲村的山頭,或者就在千坵村

綠色的鳥鳴,堆積如綿的白雲飄起時。

在太蓬或者在朗水河喝茶的人們

在一座涼亭的影子裡兜售青春。

一隻飛翔的白鷺虛構水天之間漫長等待。

酷熱的城市,人們的臉上淌下的汗水滴落

在臉頰和大地的弧度保持著優美的彈跳力

喝水越多越渴。像蔥蘢草木,

挺直身子看不到深埋的根鬚。

想要虛構一根木棍在孩子的屁股上跟隨,

走過這綏山大地,我虛構一場旅行。

人在青城

被圈養的我放出光的一剎那

山水在此地復活,我在此地清醒

這些參天大樹被鳥鳴抬起

匍匐石階引人朝前。

夜晝誕生不斷叩問蒼天的影

只有穿越叢林的人仰望

人間之事,成大片綠色

芳華自凋零。

在蜀國我登臨過的青城

雨中不見文人墨客

現在,我正和一個女人擦肩而過

一杯茶水滾落腸胃

復活山水。

涉水之初

涉水之初,我夢見故鄉飲下的酒花。

撐篙救落水者匍匐草叢,仍見月高懸。

孤墳崗,秋葉瀟瀟起。地下有琥珀,有倔強的骨頭。

醉了今生。人間何歡,淚水不相信河床,暴漲起天地的潮頭。

戰火會熄滅。傷口終將會痊癒,重策戰馬,歸於風,或者是雪,我在遙望。

野渡舟楫,群峰和村落在輪轉。

涉水之初,南山和沃野掐指筆端。

繁星不斷墜落,我捕捉黑夜。

藜藿:夢裡的山水

以觀落日

落日入海。叢林高舉群山

原野放下河床,青草吮吸雨水

我開始晃動牛羊的繩索

暮色,安放寂寂的燈光

月亮在窗外探出白色的臉頰

有風呼嘯而過,山谷一片片迴應

我高攀的枝頭,坐視天空的雲彩

獨立黃昏

河流晚於山川,落霞晚於我到來

飛鳥騰空的時間裡,蘆葦蕩

火焰交給群山描繪的畫卷

叢林帶著撕裂的嗓音

我在清水河的沙礫中等待,在北方

回到南方,長安有雪

終南山也許有神仙,雲霧刺破天的面頰

刻下四十,我用刀砍樹記年輪

我寫不出我名字在這土地上

一個人一生不會一次就遇到愛情

就像現在,我在落葉影子裡尋找黃昏

一望明月,再望楊柳

你把天空的月亮掰成兩半給我

湖水的樣子,正是你梳妝

輕挽的秀髮。

我喚楊柳,

我熟悉無月的夜,朦朧鳥鳴

溫暖的小家。

不言,便能理解

一匹野馬奔騰,像長河

沉下落日

荒漠坐等雪花。愛情,多像

這些山峰並排的坐下,

江山多好,

不用我再披甲上陣。

女兒多美,

我們看黃昏,也看朝陽

一路同行。

喚夫人,花朵怒放

我雕琢語言

對雨滴,對陽光,對你百般寵愛

再說今夜,酒

穿過一彎明月圓了又缺。

藜藿:夢裡的山水

靜坐山腳,飲下清茶

收割稻田的霜白,摺疊鏡面的年輪

如夜遇上沉船,如呼喊高過蒼茫的水域

我如升起月光的帆。人影安靜如水

如花朵綻放或凋零,如詩詞可以成書

如可以託付,如水鳥此時騰空

剩下凝視雪樣的遼闊。

如我的寂寞奔赴

如我火把裡點亮,如搖曳水鄉起錨

如落日在群山間浮現。最終定下弦

如你彈唱今夜,我把黑夜的頭髮舒展

如你方便清晰顯露波濤的臉龐

如你浩瀚的星辰大海。

晚風瞬間的失控,如你靜坐山腳;

揮舞春秋的鐮刀,如我飲下清茶。

一場暴雨阻道

一場暴雨,阻止列車到站

遠方歸途影子出現斷層

諸如人生,喜樂伴隨生死

某種虛構沒有抵達,浮現夜空

明月投身他處

觸及我沒發芽的春天

要江河,植物洗滌魂靈的綠

那麼多沉浸的湖泊

夜晚我看不到你眼眸

雨水橫流

前方泥沙俱下,我要不要

疑惑中跟隨列車

繼續撕開傷口

找到夏日雷電的火光

火車半夜停靠

請一江草木,請出火,陽光

請無風無浪的濤聲,請石頭需要的縫隙

請牛羊葬身的田野,請出我

深愛的雨水

我請出萬物的嘆息

請冷暖經過風,請流水沉向夜,我為明月

按在生活的漬水中,浮現影,請出

閃電的雷聲和浩蕩的江河

重現洪荒的力量

轟隆、轟隆

砸開一條人間的道路

望熟悉的站臺

像一條夜蛇藏於草叢

我藏綠皮車的腹中

假裝沉睡,思考,窗外

聽風和閒客的碎語

江山倒影在車廂

我倒入女兒的回憶中

就像。此時有雨水

萬粒草籽抱緊土地的吮吸

我聽不到光芒的呼聲。

夜色正收容所有的沉寂

窗外,落水的鳥翻過的潮頭

冷暖的風停靠在站臺

誰再次脫下衣服覆蓋身上

像我離開站臺並沒下車

我知道家的方向

藏在女兒夢裡,等天明

藜藿:夢裡的山水

作者簡介:向俊穎,筆名:藜藿,1982年生,四川南充營山縣人,居陝西西安,營山青少年網路作家協會主席,新婉約詩歌協會副秘書長,《營山文藝》詩歌編輯,太陽詩刊代表詩人之一。08年開始詩歌寫作,作品散見於多種刊物、選本,著有詩集《藜藿詩選》,小說《冷雨幽窗》,多次獲得國內詩歌獎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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