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繪像】廖嶽明騷動的青春(之五)

知青故事之五

作者:廖嶽明

【浮世繪像】廖嶽明騷動的青春(之五)

黃濤這幾天也無聊至極,心緒不寧,想出去走串一下散散心。他和阿強商量,兩人一拍即合。先後都跑到場領導那裡請了幾天假。

他倆拎著黃挎包飛快地跑到了公路上,準備搭順風車拉到哪裡算哪裡,反正有的是時間。剛好有一輛汽車駛來,他們站在路中央朝汽車使勁招手,汽車行駛到他們跟前時速度減了下來,他們忙朝路邊一閃準備上車,這時司機猛加油門,汽車一溜煙的飛馳而過,捲揚起的黃土灰塵迎面撲來將兩人籠罩其中,令人措手不及。待他們明白過來時,汽車早已追趕不上了。兩人對視覺得既懊惱又好笑,這時的兩人都變成了土撥鼠——灰頭土臉的。

太陽從雲層裡露了出來,它的光芒照耀在大地,很快將土地烤熱了。他倆在陽光的炙烤下耷拉著腦袋在公路邊慢慢地溜達,來到了一個小山坡,旁邊有一排護坡的楊樹,他們坐在樹蔭下傻傻地等著。這時遠方又有一輛汽車朝這邊開來了,他們吸取了上次的教訓不急著攔車,等車開來了再從後面爬上去。司機從反光鏡中看到了這一切都很無奈,這是一段上坡路無法加速逃掉,只能任由他們去。

這是一輛送稻穀的車,他們躺在麻包袋上氣流從身上掠過,給人一種愜意的涼爽,一陣陣的顛簸給人一種升騰的感受;田地、樹幹、河川、山巒就像電影中的蒙太奇一樣在眼前流逝,好像在夢境一般。

黃濤想起來,那年的冬天,湖水退到了江心,長長的碼頭一直延伸到了江底,飄灑的雪花將河床和碼頭裹上了厚厚的銀裝,南國的江城一夜之間變成了北國風光。大人們望著這白雪想起了“瑞雪兆豐年”的諺語,他們充滿了對來年的祈盼和希望;而孩子們卻管不了這麼多,堆雪人、打雪仗、滑雪橇成了他們天然的體育課專案。玩累了就往雪地上一躺,衣服鞋子溼了全然不顧,為的就是玩得盡興和痛快。

黃濤他們沒有興趣去玩那種低階的遊戲,他們找來了兩塊竹片,一頭在火上烤熱用力一掰使它翹起,製成了一對土劃板——雪橇,再用兩根木棍代替手杖,就是這樣的土裝置讓他們出盡了風頭。

南方的江城相對北方來說下雪量要少一些,滑雪的自然條件也要差一些,會滑雪的人自然也不多。那天黃濤和幾個小夥伴們扛著土滑板——雪橇,雄赳赳氣昂昂的來到江邊碼頭上開始了他們的滑雪比賽。黃濤儼然象一個裁判在一旁比劃、叫喊著,他像做示範一樣將雪橇放在雪上,兩隻腳尖輕輕地踏了上去,手杖用力往後一撥,滑雪板隨著坡度自然向下滑行。這時他身體的重心沒有跟上,一時失措摔了個大仰八叉一副熊樣,夥伴們望著都哈哈大笑,他咬著牙忍著屁股的疼痛倔強地爬了起來,重新回到了起點,調整好姿態,慢慢地滑行,經過幾個回合地摔跌,他很快就掌握了要領。只見他腳下的兩片竹板就像踏上了風火輪,兩根手杖在輕輕地撥動乾坤,微微前傾的身軀矯健地在雪面上飛行,隨著冰面的起伏他飛騰著、跳躍著、向江面上衝去,那一刻他的心靈得到了陶冶,體魄也得到了充實,桀驁不馴的野性也得到了充分的發揮。此情此景,美輪美奐令人心曠神怡,悠哉遊哉他陶醉了。

汽車在公路上加速行駛,他們在車上盡情的享受著。突然阿強看見汽車在一個岔口上分了道,不知道是往哪條路走,他馬上搖醒了黃濤。

黃濤睜開眼睛一看知道方向不對,他馬上拍打著駕駛室的後窗玻璃,司機就是不停車;想要跳下去,這時汽車又在加快了速度,嚇得不敢跳,兩人好糾結。後來一想反正無所事事隨它去,信天游……

鄉間的小道上,西斜的陽光將他們身影慢慢地拉長,沒有吃午飯,早已是飢腸咕嚕連話也懶得說了,只是步履匆匆地趕路。這時在山腳邊發現了一塊菜地,他們跑過去一看,只見幾排竹架上牽扯著即將枯黃的藤蔓,它還掛著細小的黃花。竹架中間稀稀拉拉吊著幾根粗壯的黃瓜,很快就裝滿了他們的挎包。離開了菜地阿強拿著一根黃瓜就啃了起來,一口咬去皮厚籽粗,原來這是人家留著做種的,現在卻被他們拿來充飢了。

在一片小竹林,有幾隻雞在草地裡啄食。在那個年代雞是農家特別的家禽動物,它相當珍貴。平時是捨不得宰了來吃的,它是農民的主要現金收入來源之一,農民們就靠它的屁股下幾個蛋,拿到供銷社換點油鹽或給讀書的孩子們換點鉛筆、作業本;但它又是資本主義的尾巴的代表,革命委員會對它的生產都進行了嚴格的限制。

多日未聞魚肉香。他倆一陣興奮竊竊私語,顧不了那麼多,雞耶肉也,逮幾隻解饞耶,於是黃濤輕輕地走了過去……

寧靜的鄉間,淳樸的民風,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就連家禽、家畜對陌生人也表示友善。黃濤走到雞群邊,右腳一個弧旋腿,瞬間踩到了一隻大公雞的爪子上,雞沒有反應過來,還以為逗它玩呢,沒有掙扎,也沒有反抗,只是用雙翅支撐著地面保持著平衡,不讓身體倒下,並歪著頭望著他親暱的叫著“哥……”沒等它叫出第二聲一隻大手就已掐住了它的脖子,立馬腦袋就被夾進了翅膀裡不知咋回事只能乾瞪眼。阿強將挎包裡的黃瓜扔了,大雄雞被塞了進去,它還想掙扎,無奈肥碩的身軀早已將挎包塞得鼓鼓囊囊,蹦騰了幾下就偃旗息鼓了。他倆揹著挎包趕緊、快速逃離了這是非之地。

【浮世繪像】廖嶽明騷動的青春(之五)

作者簡介

廖嶽明,退休工人,愛好文學寫作,文學養老。岳陽老年大學學員、岳陽老年文協會員、岳陽市作協會員。

圖片: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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