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的真實寫照,一個人的世界,一個人的悲劇,一個人的悲慘人生

我在北大荒長大,小時候家在國營農場,所謂北大荒是指大小興安嶺腳下,松花江、黑龍江、烏蘇里江三江沖積出來的沼澤荒原,那裡遍地的沼澤中到處都是魚蝦蛤蟆,甚至徒手就可以把淺水泡子裡的大魚捉住,荒野中鳥獸成群,野雞野鴨大雁白鶴……夏季的北大荒蛇獸成群,野狼、豹子、黑熊甚至還有老虎,棒打狍子瓢舀魚、野雞飛進飯鍋裡,是五六十年代北大荒真實的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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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事的時候已經是八十年代了,記得一次和奶奶上街,看到一個臉長得非常很可怕的人,奶奶說這個人被熊瞎子舔了。我們這裡挨著小興安嶺,秋天的時候大家都會進山去採松子、榛子、蘑菇、猴頭等,這個人進山收秋的時候一個人走的遠了,在林子裡遇到了黑瞎子,他來不及逃跑嚇得躺在地上裝死,那個黑瞎子過來在他臉上舔了一會兒就走了,奶奶說黑瞎子的舌頭上有倒刺,把那人臉蛋兒上的肉都舔掉了,我當時還驚訝地問奶奶:那個人臉上的肉都沒了,多疼啊?奶奶說再疼也得忍著,他要是一叫,黑瞎子就把他咬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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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當時還不是國家保護動物,對於農民來說,熊就是個禍害!我的奶奶曾經給我講過熊瞎子掰苞米的故事,說秋天到了,玉米熟了,黑瞎子晚上趁農民休息了就去偷苞米,他偷偷地鑽進玉米地裡,掰一穗苞米就放到胳膊肘裡夾著,掰第二穗玉米的時候還是夾到胳膊肘裡,一片玉米地黑瞎子全掰完,最後只夾了一穗玉米回家。這個故事說的就是黑瞎子禍害東西,秋天的時候,黑瞎子如果下山,一晚上就能禍害一畝玉米地。當時國營農場是有民兵組織的,如果遇到這種情況,生產隊就會組織民兵拿上槍支去獵熊,因為這隻熊如果不回山上,就不知道有多少畝莊稼地會被這傢伙禍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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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在開春的時候在街道上看到賣熊肉的,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真實的狗熊,那隻熊放在一輛架子車上,幾乎把車子都佔滿了,四個熊掌已經砍掉了,肚子也開膛了,但腦袋還在,好像是附近公社的人打死了一隻熊,拉到農場場部來賣。那時大概是八十年代初期,平價豬肉八毛一斤,議價豬肉(沒肉票的)一塊,我記得熊肉賣的比豬肉還便宜,但沒見到人去買,我聽老人說過,熊肉不好吃。

我的爺爺是新中國最早的墾荒官兵,他曾經給我講過農場建場時發生的狗熊襲擊豬場的故事。

當時的國營農場就等於一個小社會,是要搞多種經營的,農場下有鹿場、奶牛場,生產隊裡也會有雞舍、羊舍、豬場等,這個故事就發生在一個生產隊(隊名忘了)的豬場。

那是開春的一個晚上,飼養員大劉值夜班,晚上他睡到半夜忽然被一陣豬嚎狗吠驚醒,那可不是一兩頭豬在嚎叫,而是至少幾十頭豬在拼命嚎叫,大劉趕緊穿上大衣拿著手電拎著把斧子開門往豬舍跑。北大荒的冬天特別冷,養豬專門蓋了豬舍,這種豬舍比房子矮些,不安裝門窗,大劉還沒跑進豬舍呢,就看到有幾頭豬從豬舍裡嚎叫著跑了出來,差點把他撞到,大劉急的趕緊衝進豬舍,他拿著手電向叫聲最厲害的地方照過去,見豬圈裡倒了一地的豬,一隻好大的黑瞎子正在撕咬一頭掙扎的豬。大劉是山東盲流過來的,生得人高馬大的很強壯,在豬場做臨時工的,看到黑瞎子禍害了這麼多的豬可急了:他還想做正式工呢,死了這麼多的豬可咋辦啊?腦血一湧就不顧後果了,將手裡的斧子用力向黑瞎子扔了過去,那把斧子砸到黑瞎子身上並沒把它打傷,但卻把它激怒了,黑瞎子丟下豬衝著大劉吼叫著撲了過去。黑瞎子這麼一叫大劉害怕了,嚇得他扭頭就跑。人哪能跑得過狗熊啊,他才跑出豬舍狗熊就追上來了,他嚇得連手電都丟了出去,還好豬舍養的那隻土狗撲上來衝著狗熊亂叫,把狗熊耽擱了一下,大劉這時的腦袋還算機智,他知道值班室的那扇木門黑瞎子一巴掌就能打碎,沒敢往值班室裡跑,而是直接攀著門邊立著的木梯爬上了房頂。這時狗熊也攆了過來,狗熊是會爬樹的,木梯自然也能,大劉見那狗熊要爬梯子,嚇得趕緊將梯子踢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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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劉站在房頂拼命的呼救,可是豬場離隊部挺遠的,大半夜的根本就沒人聽得見,任他怎麼叫喊也沒人來。那頭熊瞎子見爬不上房子,便任由大劉在房頂大喊大叫,返身回到豬舍裡繼續吃大餐。北大荒的早春是很寒冷的,晚上依然會有零下一二十度,大劉蹲在房頂喊啞了嗓子凍得瑟瑟發抖。北大荒早晨三點鐘天就開始亮了,那頭黑瞎子天都大亮了才大搖大擺地離開豬場,大劉在房頂看到了卻又下不去,直到快六點了才有人過來把大劉從房頂接下來,大劉嗓子也喊啞了,連凍再嚇的大病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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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場一共養了大小豬一百多頭,黑瞎子一個晚上咬死拍死七八頭豬,被他咬傷拍傷的豬有十幾頭,有二三十頭豬受到驚嚇逃跑了,豬場可謂損失慘重,連農場場部都驚動了。

熊瞎子冬天是要蹲倉(冬眠)的,有的母熊還會產子,春天醒過來之後的狗熊非常的飢餓,而春天正是青黃不接的季節,覓食很不容易,狗熊餓極了就會從山上跑下來找吃的,這時的狗熊特別兇惡,經常會發生傷人的狀況。

小時候經常聽到老人和我們這些小孩子說,在林子裡遇到了熊瞎子一定不能頂風跑,熊瞎子的眼睛不靈但他的鼻子跟狗鼻子一樣靈,要是頂風跑他會聞到人的氣味,很容易被它追到吃了;在林子裡遇到狗熊,如果跑不掉了,那就躺下裝死,黑瞎子不吃死人;在林子裡遇到黑瞎子,不可以爬樹,因為黑瞎子爬樹比人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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