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山鳥圖:一枝一葉總關情,至誠至愛,流諸筆端,幻化出藝術之美

霜山鳥圖:一枝一葉總關情,至誠至愛,流諸筆端,幻化出藝術之美

南宋 霜桕山鳥圖頁 絹本,設色,縱24。2cm,橫25。4cm

一草一木,

花、鳥、魚、蟲都是有“靈性”的。

一枝一葉總關情,

至誠至愛,流諸筆端,

自然幻化出藝術之美和盎然生氣。

花鳥畫,中國傳統的三大畫科之一,其描繪物件不僅僅是花與鳥,而是泛指花卉、蔬果、草蟲、翎毛、六畜、走獸等各種動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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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宮舊藏扇面《紅蓼水禽圖》

北宋《宣和畫譜·花鳥敘論》雲:“詩人六義,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而律歷四時,亦記其榮枯語默之候。所以繪事之妙,多寓興於此,與詩人相表裡焉。”可謂一語道破中國花鳥畫獨特的文化內涵、審美意蘊。

【歷代名家花鳥畫】

霜山鳥圖:一枝一葉總關情,至誠至愛,流諸筆端,幻化出藝術之美

早在工藝、雕刻與繪畫尚無明確分工的原始社會,中國花鳥畫已萌芽,天水放馬灘出土的戰國末期木板畫《老虎被縛圖》,是已知最早的獨幅花鳥畫。花鳥畫發展到兩漢六朝則粗具規模。南齊謝赫《畫品》記載的東晉畫家劉胤祖,是已知第一位花鳥畫家。到六朝時期,已出現不少獨立形態的花鳥繪畫作品,如顧愷之的《鳧雀圖》、史道碩的《鵝圖》、顧景秀的《蜂雀圖》、蕭繹的《鹿圖》等。

唐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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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幹牧馬圖/唐/韓幹

至唐代,花鳥畫業已獨立成科,著錄中計有花鳥畫家80多人。如薛稷畫鶴,曹霸、韓幹畫馬,韋偃畫牛,李泓畫虎,盧弁畫貓,張旻畫雞,齊旻畫犬,李逖畫昆蟲,張立畫竹等等,已能注意到動物的體態結構,形式技法上也比較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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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夜白圖/唐/韓幹

“照夜白”是唐玄宗李隆基的坐騎,馬輪廓精細,形體健碩畫面空白的部分則留給觀眾以想象的空間,彷彿駿馬即將掙脫遠去,消失在無盡的遐想之中。儘管整個畫面的氣氛緊張激烈,但看罷此卷並不會覺得膽戰心驚。看似單薄簡約的畫面,實則充滿了豐富的情節和感受。唐玄宗本來想讓韓幹跟著宮廷的畫師學畫馬,韓幹卻拒絕道,“臣自有詩,陛下內廄之馬皆臣之師也。”

五代

五代是中國花鳥畫發展史上的重要時期,以徐熙、黃筌為代表的兩大流派,確立了花鳥畫發展史上的兩種不同風格型別,“黃筌富貴,徐熙野逸”,黃筌的富貴不僅表現物件的珍奇,在畫法上工細,設色濃麗,顯出富貴之氣,徐熙則開創“沒骨”畫法,落墨為格,雜彩敷之,略施丹粉而神氣迥出。黃筌之子黃居寀、居寶,徐熙之孫徐崇嗣、崇矩都是當時花鳥畫的重要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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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荃/五代/寫生珍禽圖

得到蜀主“小筆精細”的誇讚,黃荃這一寫生稿成為了花鳥畫學習的標準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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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居寀/五代/山鷓棘雀圖

畫面安靜,彷彿是一個無人來過的幽靜山谷。黃居寀是黃荃的小兒子,可以說古代畫家的師承往往是家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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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熙/五代/雪竹圖

江南處士的審美與情懷,高雅自任。

宋代

宋代《宣和畫譜》所載北宋宮廷收藏中,有三十位花鳥畫家近二千件作品,所畫花卉品種達二萬餘種。北宋的花鳥主要還是承接五代的傳統,早期以黃筌之風格為主導,基本上用的是“勾勒填彩”法,旨趣濃豔,墨線不顯。到了南宋,畫院一半以上的畫家畫花鳥,這一時期的花鳥畫是中國花鳥畫發展史上一個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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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佶 梅花繡眼圖

在題材上,宋代出現了水墨梅、竹、松、蘭,淡墨揮掃,整整斜斜,不專以形似,獨得於象外。以擬人化的手法將崇高、貞潔、虛心、向上、堅強寄於“四君子”上,這種文人畫思想的加入,為花鳥畫注入新的內容。以文同、蘇軾為代表的這一派,已有別於流行時尚的清新風格,獲取朝野稱賞,並加速了他們的畫風成為新的時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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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崔白 雙喜圖

畫面前方是一隻皮毛褐黃的兔子,停在草坡上彷彿聽到什麼聲音,忽然回頭觀看。順著兔子的視線看過去,是兩隻長尾巴的綬帶鳥,非常寫實,同時兔子和鳥的呼應也完全靠動作和姿態表現出來。畫面中的枯葉、草、竹葉的翻飛方向也很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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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昌/宋/歲朝圖軸

蘇軾曾寫盛讚趙昌:

“論畫以形似,見與兒童鄰。賦詩必此詩,定非知詩人。詩畫本一律,天工與清新。邊鸞雀寫生,趙昌花傳神。何如此兩幅,疏澹含精勻。誰言一點紅,解寄無邊春。瘦竹如幽人,幽花如處女。低昂枝上雀,搖盪花間雨。雙翎決將起,眾葉紛自舉。可憐採花蜂,清蜜寄兩股。若人富天巧,春色入毫楮。懸知君能詩,寄聲求妙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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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佶/宋/臘梅山禽圖軸

畫家皇帝趙佶不僅僅自己的藝術造詣極高,對於畫院的選拔制度也有極大的建樹。流傳最廣的是他的一道試題,“踏花歸去馬蹄香”,第一名的作品以蝴蝶追逐馬蹄表現這一詩句,還有“萬綠叢中一點紅”一題,獲勝者以綠樹中的朱唇少女脫穎而出。另外需要注意的是,在宋代,詩畫的關係開始變得極為緊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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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 趙佶 芙蓉錦雞圖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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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 法常 鳥荷圖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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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 李迪 雪樹寒禽圖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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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 翠竹翎毛圖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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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人畫 秋塘雙雙雁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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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選 燕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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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末元初 錢 選 蜻蜓戲竹圖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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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人翠竹翎毛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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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人梅竹聚禽圖》

同時,宋代的水墨梅竹成為了專門的獨立畫科。

文人畫家們以淡墨作畫,描繪的也並不是特別豔麗的花鳥,而是竹子、梅花、蘭花一類的題材,以花木之自然特徵寄寓以人的道德情操。這類作品在宋代得到蘇東坡、文同幾個文人的大力提倡後形成了很強的一股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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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同/宋/墨竹圖

文同擅長畫竹子,成語“胸有成竹”一詞就是在說文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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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孟堅/宋/墨蘭圖卷

元代

元代花鳥畫受宋代文同、蘇軾的影響,出現了一批專門畫水墨梅竹的畫家,他們以柯九思、仉瓚、吳鎮、王冕為代表,表現了文人的“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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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所南/元/墨蘭圖卷

宋亡之後,一個叫鄭所南的文人感嘆國家滅亡,就猶如植物失去了根一樣,他畫的蘭花都不畫根,也不畫土,代表他失去國家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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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冕/元/墨梅圖(詩畫結合)

我家洗硯池頭樹, 朵朵花開淡墨痕。不要人誇好顏色, 只留清氣滿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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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衍/宋/雙鉤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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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孟頫 幽篁戴勝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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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琳 溪鳧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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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 何大昌 蘆雁圖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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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 任仁發 秋水鳧鷖圖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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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 盛昌年 柳燕圖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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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 徐澤 架上鷹圖軸

明四家

沈周、文徵明、唐寅、仇英四位明代畫家除了山水外,亦擅長花鳥並卓有成就。而徐渭的淋漓暢快、陳道復的雋雅灑脫,代表了文人畫的兩種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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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周 鳩聲喚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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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文進 三友百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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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呂紀 桂菊山禽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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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殷宏 花鳥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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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紀 秋諸水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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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林良 秋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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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佚名 《山茶花小禽圖》 京都國立博物館

清代

清代石濤、惲壽平、朱耷(八大山人)和揚州八怪等都在花鳥畫發展史上佔有重要地位,特別是八大山人以其獨特的繪畫語言,表現內心的憂傷與家國之痛,其筆墨與造型均獨樹一幟。而惲壽平的沒骨花卉則在黃徐體異中得以綜合與發展,為花鳥畫新闢蹊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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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伯年 桃花小鳥

此後,“四任”(指的是清代末年,在江浙、上海一帶出現的最有名的畫家們,即為任熊、任薰、任頤、任預)尤其是任頤,又加以弘揚發展,使得花鳥畫在清末出現了一次小的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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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濤 秋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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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耷 竹石鴛鴦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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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農 《墨梅圖冊》 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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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喦 黃鸝垂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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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奇峰 孔雀開屏

近現代

在現代畫壇,花鳥畫整體上已不太引人注目,但吳昌碩、齊白石、潘天壽、李苦禪、朱宣鹹、關山月等大師的出現,亦獨成高峰。吳昌碩以金石入畫,創造了前無古人的風格型別,齊白石則畫了許多前人從未畫過的題材,如蝦、老鼠、蚊子、蒼蠅等等,其造詣令後人卻步。而徐悲鴻的馬、潘天壽的雁蕩山花、朱宣鹹的梅花、李苦禪的鷹、李可染的牛、陳之佛的工筆重彩花卉、湯立的大寫意花鳥,均已造型與筆墨的獨特佔據了各自應有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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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師曾 棲一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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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昌碩/近代/芭蕉小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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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少昂 花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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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白石/近代/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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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悲鴻 紅雙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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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幻吾 梅花小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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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千 青竹小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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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劍父 芙蓉鴛鴦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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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風眠 雙棲

後記

作為一種寄情於天地萬物的藝術,花鳥畫能引起大眾共鳴,花鳥畫題材除了祝福寓意外,也在抒發中國文人的生活情趣和精神操守,滿足著每個時期尋常百姓對於美好生活的嚮往和追求。這正是中國花鳥畫熠熠生輝、經久不衰的藝術魅力之所在。

霜山鳥圖:一枝一葉總關情,至誠至愛,流諸筆端,幻化出藝術之美

宋 繡羽鳴春圖頁 絹本,設色,縱25。7cm,橫24。1cm

小花鳥,大境界。

在中國人的眼睛裡,

花鳥的世界,永遠充滿著生機與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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