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隴史丨洛陽出土甘肅人墓誌:他經歷了史上最黑暗的歲月

前幾天,看到手機推送來的一張魏碑拓片:硃砂拓,鮮豔奪目,字口完整,筆畫清晰,這是近些年洛陽出土的墓誌。

仔細一讀,發現了不尋常。第一行內容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魏故討寇將軍奉朝請天水太守程君墓誌銘”,原來是位天水太守,這可少見,能補充史料的不足。繼續下看,後面兩行,更加有意思了:府君姓程,諱暐,字保明,涇州安定郡烏氏縣奉義鄉崇賢里人也。這人是甘肅人啊!

涇州自然就是今甘肅涇川縣一帶,“奉義鄉崇賢裡”具體位置似乎不可考了。烏氏縣由來已久,本是烏氏戎的地盤,戰國秦惠王置縣,屬北地郡。東漢改為烏枝縣。西晉複名烏氏縣。北魏末徙治今甘肅涇川縣東三十里,仍屬安定郡。

由此可見,這名姓程的人是妥妥的甘肅人!

墓誌接下來內容,就是追述祖先,記述個人活動經歷。這一段讀起來也很有意思。程暐卒於正光二年(孝明帝年號)即521年,時年五十有七,其應該生於文成帝和平六年即465年。他的祖父程景(一說景姚),父程龍。他的祖父曾任鎮東府長史、略陽太守(略陽在今天水秦安境內),值中國喪亂,乃率合宗族遷於洛陽。

這是一段非常悲慘的記憶。中國喪亂是華夏文明史上最黑暗的時代。從北方而來的遊牧民族,對農耕文明進行了空前的摧殘。史書稱之為“五胡亂華”。其時,眾多的軍事集團在中國北方,相互爭奪,生靈塗炭,文明被毀,莫過於此。

王羲之曾以悲憤之情,寫下《喪亂帖》。永和十二年(356年)八月,山東琅琊臨沂的王羲之家族墓地,被燕軍摧毀。他聽到訊息後,給好友荀羨寫了一封信,開頭是“喪亂之極”,故而稱之為《喪亂帖》。現收藏於日本皇室宮內廳三之丸尚藏館,乃是安史之亂後,流散過去的。可以說,一紙《喪亂帖》見證了中國歷史上的兩個喪亂時代,一個是五胡亂華時代,另一個是安史之亂,這都是喪亂之極的時候。

程暐父祖三代,史書中沒有記載。他的墓誌可以補充史書之不足。程暐仕於孝文、宣武、孝明三朝,曾任府兵曹從事,後拜輔國府中兵參軍,行天水、武都二郡太守。

就書法來說,北魏《程暐墓誌》也有很高的價值。這方墓誌,高58。7釐米,寬59。8釐米,刻18行,滿行18字,共309字。書法精整秀逸,格高力厚,為北碑中之神品。今人評述:以其與元顯儁相較,平正而不偏頗,比之崔敬邑,氣足而力不弱。李松先生有言:“學魏者或以此志為範可也!未必學魏必寫《始平公》《張猛龍》。”這個墓誌,可作為我們臨習楷書的上佳範本。

甘肅的書法愛好者們不妨收藏起來,有空寫一寫,可以補充《元懷墓誌》《元略墓誌》的不足。另外,因為墓主是甘肅人的緣故,在甘肅寫書法,如果不寫與甘肅有關的碑,應該是一種遺憾。

文·圖丨掌上蘭州·蘭州晨報記者 王文元

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