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觀世音菩薩化身,卻被世人誤為採花賊

他是觀世音菩薩化身,卻被世人誤為採花賊

僧伽大師及“啞巴皇帝”生父之謎

人文地理。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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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僧法號號僧伽,有時與我論三車。

問言誦咒幾千遍,口道恆河沙復沙。

此僧本住南天竺,為法頭陀來此國。

戒得長天秋月明,心如世上青蓮色。

意清淨,貌稜稜。亦不減,亦不增。

瓶裡千年鐵柱骨,手中萬歲胡孫藤。

嗟予落魄江淮久,罕遇真僧說空有。

一言散盡波羅夷,再禮渾除犯輕垢。

…… ……

子夜讀李白《僧伽歌》,感慨不已!我十五歲以前在山裡,村子就是整個世界,怎麼會想到:家門口破廟裡司空見慣的塑像,居然與盛唐時的“詩仙”有如此深刻的關係……

他是觀世音菩薩化身,卻被世人誤為採花賊

仙佛奇緣:李白邂逅僧伽大師

泗洲峽,在今高鐵站後山。戰壕密佈,遍地骷髏。民國二十二年,十九路軍與中央軍在此激戰,鼎革之初共軍剿匪,死了都沒人埋。當年老蔣喊著反攻大陸,村裡常有民兵集訓,前腳剛走,我們小孩就戴著草帽上陣,拿著自制的木頭手槍機關槍,憑藉戰壕隱蔽,每天變著花樣,玩著抓匪特遊戲!戰壕很深很長,略與成人等高,雜草凌亂,一進去遮天蔽日,什麼都看不見,只能摸索著走,摸到隊友或敵軍,甚或骷髏也未可知,真是又恐怖又刺激!

他是觀世音菩薩化身,卻被世人誤為採花賊

1933年“福建事變”,故鄉淪為戰場

後來,父親講起“啞巴皇帝”黃莊王,說黃莊王生父就在泗洲峽呢,叫做“泗洲佛”,方言諧音“蘇州佛”。我跑去看,那裡有兩株巨大的古松,中間果然有塊石板,立一佛龕,佛像已不見。相傳泗洲佛思春,誘引鄰村女子,生下神異的黃莊王。我當年很喜歡這個故事,卻不知此佛為何方神聖?直到近年始覺蹊蹺:泗洲佛信仰多在吳越,怎麼在這裡冒出來?

他是觀世音菩薩化身,卻被世人誤為採花賊

啞巴皇帝,福建最著名的民間傳奇

泗洲佛,即唐代僧伽大師,西域蔥嶺以北何國人,時為碎葉附庸,在今吉爾吉斯坦。年三十入中土,歷西涼抵江淮。高宗龍朔初(661年)至泗州,宿州官賀跋氏家,斷定其家本為寺,掘地而得南朝香積寺碑刻,獲普光王佛像,又臥賀跋氏家,身長其床榻各三尺許,莫不驚怪,次現十一面觀音形象,由此奇異之蹤,旋萌不止。賀跋氏於是舍宅建寺,大眾予以佛祖一般待遇。景龍二年(708年),中宗遣使迎入朝,居長安薦福寺,奉為“國師”,敕建普光王寺及大聖塔。韓愈有詩讚曰:“僧伽晚出淮泗上,勢到眾佛尤恢奇”,說的就是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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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愈對僧伽大師極推重

景龍四年三月二(710年),僧伽坐化,世壽八十三。神彩猶生,止瞑耳目。中宗下旨敬漆其肉身,並以弟子禮悼之,親送至長安城外,令群官相送,士庶填道,敕護靈輿回江淮普光王寺,起塔供養。後因仰慕不忘,問高僧萬回:“僧伽究竟何許人?”萬回答曰:“觀音菩薩化身!”中宗遂敕恩度弟子三人,慧岸、慧儼、木叉。後李白至長安,憶往昔與僧伽大師交往,作《僧伽歌》,彼時師已逝三十載矣。後代宗思之,又施絹三百匹,雜彩千段,金澡罐、皇太子衣一襲,令寫像入內供養,天下凡造精廬,必立僧伽像,作觀音供奉,賜額“大聖僧伽和尚”。自是四方朝禮,靈異感通,“有所願,多遂人心。”

他是觀世音菩薩化身,卻被世人誤為採花賊

蘇東坡也是僧伽的粉絲

史稱普光王寺兩度失火,以長慶二年(822年)為甚,樓宇盡毀,唯僧伽肉身獨存,遂火化,得大舍利,由是益顯靈異。鹹通間,叛軍圍泗州,僧伽於塔頂現形警示,遂罷兵去,懿宗欽賜“證聖大師”。此後歷代帝王多有敕封。五代周世宗雖舉國滅佛,仍賜其號“大聖僧伽和尚”。北宋太平興國七年(982年),太宗敕令重建僧伽大師塔,旋加封大聖。景德三年(1006年),常州太平興國寺高僧善聰、伏睹及江陰悟空寺僧應雲等造寶塔,安放舍利,特製石函銀瓶盛貯塔下,中塑僧伽像供養。哲宗賜“泗洲僧伽普照明覺大師”。至清同治又賜“功昭淮海”。此外,又有蘇東坡作《僧伽贊》傳世:

盲人有眼不自知,忽然見日喜而舞。

非謂日月有在亡,實自慶我眼根在。

泗洲大士誰不見,而有熟視不見者。

彼豈無眼業障故,以知見者皆稀有。

若能便作稀有見,從此成佛反如掌。

傳摹世間千萬億,皆自大士法身出。

麻田供養東坡贊,見者無數悉成佛。

他是觀世音菩薩化身,卻被世人誤為採花賊

唐以前觀音像,均以僧伽為模本

《法華經》雲觀音有三十二應身,世傳僧伽即觀音顯聖,自後凡觀音像均以僧伽為模本,宋以後始為女相。宋代黃庭堅稱“僧伽本起於盱眙,於今寶祠遍天下。”江南諸省多有泗洲佛寺庵堂塔,尤以福建最流行。《閩雜記》載:“福省城中街巷間,多供泗洲文佛,或作小龕,或鑿壁為龕。有供像者,有供牌位者,亦有但鑿四字壁上以奉者,猶吾鄉之奉觀音大士也”。《閩小紀》稱“凡巷口皆築小屋,祀泗洲菩薩,人皆未曉其義,或有一二處求筶祈籤,往往靈驗”。今敦煌莫高窟有《僧伽和尚經》四份。北宋《五公經》亦收錄僧伽開示,視為在天台山說法之五菩薩之一,可見其在中土佛教史之地位。泗州城及塔於清康熙十九年(1680年)為洪澤湖淹沒,近年江陰出土的舍利為僧伽存世的唯一法身。

他是觀世音菩薩化身,卻被世人誤為採花賊

宋以後,僧伽大師兼職月老

然而千載而下,僧伽大師大放光芒,也被附以諸般靈異,演化成消災祈福的神祇,婚戀子嗣求籤問卜什麼都管。前人崇拜月老,年輕男女尤其祈盼月老牽線,以覓得佳偶,可在閩臺地區月老還有一位,就是“泗洲佛”!舊時福州遍植榕樹,樹蔭涼亭常設小龕奉泗洲佛。戀愛中男女如有移情別戀,在佛像腦後摳點泥屑,灑在對方身上,據說就回心轉意,倍受失戀者看重。如此老家人奉佛原由不得而知,只是把這位好心的月老誤作偷情漢,未免太荒唐!

他是觀世音菩薩化身,卻被世人誤為採花賊

他是觀世音菩薩化身,卻被世人誤為採花賊

啞巴皇帝傳奇流傳至今

由此可見,泗洲峽以祀奉泗洲佛得名。舊時凡鄉間必有茶亭,必供神祇,龕於側牆正中,供奉觀音、臨水夫人、白馬尊王,又以泗洲佛最為普遍,多為石像,造型樸拙,鄉民往往以“泗洲亭”指代茶亭。泗洲峽地處官道要衝,想必南北客商多有虔信者,鄉民又向來神佛不分,就把神格佛化,誤以為這尊觀音化身的佛像,也有凡人七情六慾,才編造如此怪誕離奇,誘奷村姑生出“啞巴皇帝”的故事吧!

作者:歐陽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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