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齡失戀,不過是一場感冒

高齡失戀,不過是一場感冒

男歡女愛

碰到朱四的時候,我30歲,是個名副其實的剩女。身邊的朋友一個個都結婚成家,從小一起長大的女友的小孩都可以打醬油了。但我不是幹物女,我屬於高知女——見多識廣,舉止優雅,談吐不凡。只是,豆蔻年華時,18歲就結了婚的媽媽,由於對婚姻不滿時時對我以身說教——“太早談戀愛會讓一個女人葬送前程!”使我無形中構築了一道“防線”。

朱四是我的同事,同是北京戶籍,有宅男的爸爸、強勢的媽媽。據他說,從小到大,媽媽替他包攬了一切。上班伊始,工資卡就交由她儲存。由於先是一門心思讀書,上班後,工作壓力很大,經常需要加班加點,所以很少有時間考慮個人問題,不知不覺,悄然跨入而立之年,仍舊是孤家寡人一個。

半年多後,我倆在工作上配合得越來越默契,同時也擦出了愛的火花。兩人常常在下班後一起逛街,看電影,喝茶。朱四是第一個走進我內心深處的男人,當他央求我留下來過夜時,我十分聽話地留了下來。我依偎在他懷中,坦白內心地說:“我怕極了孤獨……”

而事實上,朱四的心裡確實盛滿了我。這個依靠媽媽打理長大的男人,每天早上會早早到辦公室把我的辦公桌擦得乾乾淨淨;夜晚在外散步,他會擔心我著涼,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這不能不令我在感動之餘,深深的甜蜜。

當朱四媽媽過生日時,他帶著我上門。始料未及的是,他媽強烈反對我們的戀情,說出來的理由是我的年齡比朱四大;還有我屬虎,朱四屬龍,龍虎相爭,以後的日子會難以融洽。朱四面對媽媽強硬的態度,感到十分痛苦,但他第一次沒有聽從她的話,鐵了心要娶我。於是,每週他回家一次就抗議一次,逼他媽答應,還在他媽面前說了很多我的好話。

可是,隨著“戰爭”的深入,朱四的媽媽被氣得病倒了。躺在病床上,她對朱四狠狠地扔下兩句話:“女強男弱,你和她一起不會幸福的,你看我跟你爸吵了一輩子。在我和她之間,你只能選擇一個!”當朱四悲涼地把她的最後通諜複述於我後,眼圈紅了:“我就這麼一個疼我愛我的媽。”言外之意已經很明確。血一下子凝固了,手腳頓時冰涼,後面的話我再無法聽下去就眼淚撲簌簌落下。

朱四向他媽繳械投降,我們的關係打回原形——同事關係。我以為會拿得起、放得下,可是,一個月、兩個月,僅僅才三個月,當朱四在我的新房裡一把抱住了我,我卻欲拒還迎。此後,我的住處成了朱四的秘密花園,儘管我清楚中間橫著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但他如同一條蛇纏著我,讓我欲罷不能。

這樣混沌的日子,轉眼過去了兩年。在大家眼裡,我和朱四早已分道揚鑣,因此,“地下情人”成了個秘密。家人、朋友繼續熱心為我張羅物件,但我始終放不下朱四。即使是我們漸漸只剩男歡女愛,情感交流已經所剩無幾;即使是我曾千百遍問過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角力競賽

朱四第3次相親失敗了,這時候,單位倒閉了,我們只得另棲枝頭。不久,我透過一個老同學的幫助,進了一家外企。隨後,朱四也找到了新單位。只是,我們一個在城東,一個在城西,相距二三十里。

我們約會不再像從前一樣方便,有時半個月、一個月相聚一回。

做為一個女人,感情總是需要有個寄託的,有的人較幸運,一次就碰出了感情的火花,幸福地駛進愛的港灣;而我很不幸,才尋找到充滿生機的情感,這盞燈突然間熄滅了。但我始終認為,沒有失敗,只須堅持。朱四這麼迷戀我的身體,總有一天會恢復對我的激情。

然而,我最害怕的一頁還是翻開了,朱四相親到底成功了,找到了一個傾心的女人,並且,全家人都投了贊成票。與之相對應的,他來找我的時間間隔越來越長,次數也越來越少,有時說是工作忙,一個月都不見他的身影。

知道那個女人叫吳桐,他們來往已有四個月了。也就是說,朱四瞞著我,一邊與我做愛,一邊與吳桐談情說愛。

什麼叫欲哭無淚?當一個人痴情地盼望到盡頭,最終卻還是失去了時,就會深切地懂得。我感到奇恥大辱,更是強烈地感受到自己的失敗。

我決心要查清那個女人的底細。我就像個經驗豐富的福爾摩斯,下班後,守候在朱四小區門口對面的茶樓,經過一段時間的緊鑼密鼓的調查,不僅目睹了吳桐的廬山真面目,而且摸清了她供職的單位和住處。

我壓抑著內心的波動,徑直找上吳桐的門。吳桐面對我的挑釁,接招底氣十足,大有不屑一顧之勢,她說:“這是你和他之間的事情,我們有什麼好談?”

我不願放棄,在朱四面前,忍氣吞聲,百般迎合,他的話讓我傷心不已:“你和吳桐都好,可是,我媽堅決反對你,沒辦法,我只能選擇吳桐。”

弗洛伊德說,人是一個受本能願望支配的低能弱智動物。事情已經到這樣的境地,但我還是存有幻想。我繼續和朱四、吳桐糾纏,並情動聲茂地給朱四的媽媽寫了封信,企圖改變她對我的看法。他媽很客氣,卻是四兩撥千斤,她說:“你真是個有才華的女人,不過,我兒子應該找個不如他的妻子。否則,家庭會矛盾叢生,不穩定。”

一個秋季,我彷彿在黑暗裡看不到一絲微光。朱四和吳桐的關係越來越親密,最後,他們的婚事提到了日程上。我的淚水驟湧而出,對著朱四痛哭。他說:“別鑽牛角尖了,你也找個合適的人嫁了吧。再耗下去,等到人老珠黃了,耗成了垃圾股……”

那天,走在淫淫細雨的街上,我的心像冰窖一樣冷。自己苦苦跟他們角力了這麼久,到頭來還是難扭轉乾坤。晚上,我喝得酩酊大醉。

我失望極了,對婚姻,對人生。苦悶得透不過氣來。

遲來的愛

高齡失戀,我無法面對原來的生活,離開單位,重新找了一份工作。新工作需要每天跟客戶打交道,必須打起精神笑臉相迎,慢慢地,我把過去藏到心底。偶爾冷靜下來想想,朱四其實還只是個大男孩,沒有蛻變成為我心中那個可以依靠一輩子的成熟男人,可能他媽媽說得對——我們本來就不適合。

3個月後我成功通過了試用期,再幾個月後,我的成績得到了整個部門的肯定,公司把我提為專案經理。

有天,我帶病加班,頭重腳輕之際,部門經理喬榛察覺到了我的病態,像個兄長般地摸了一下我的額頭,體貼地說:“好燙,我開車送你去醫院。”那晚,一直折騰到天亮,我的燒才算退了下來。我不好意思地對他說:“真對不起你,讓你也跟著這麼受累。”他輕輕地握住我的手,說他早就喜歡上了我,說喜歡我的知性、善良。

我定定地看著他,喬榛是一位美籍華人,37歲,正是一個男人最有魅力的年紀。我不禁有點自卑,黯然說:“我這個年齡的女人還談什麼知性,你那麼優秀……”

“不,不,你說錯了,你看上去也很年輕、漂亮呀,而且,你成熟得很有味道,你像熟透的櫻桃,又美麗又大方,咬一口全是甜甜的汁兒。”他給我講述了前妻的紅杏出牆,並說我對社會的閱歷是無價之寶,它們是永恆的。

喬榛的真誠顯然不容懷疑,也許這就是我的歸宿。

和他的交往很快就密切起來,我由衷地承認他對我的好遠遠勝過朱四。受涼咳嗽,他就為我拿來了藥。我嫌藥太苦,味道太燻人,他馬上下樓買來兩包砂糖親自為我煎藥;若是他出差在外,一天給我發好幾條簡訊,婆婆媽媽地交待我,天氣涼了要記得加衣服,別感冒了;天氣預報說下午有雨,開車要注意安全;晚上要記得喝牛奶……

這種感覺很幸福。原來,高齡女人的愛並不是什麼奢侈品,也有春天。

嫁給喬榛後,日子更是幸福得像花兒一樣芬芳。我做夢也沒有想到,還能和如此一個卓爾不凡的男人有緣分。

回過頭來,我曾以為朱四對我殘酷無情的拋棄是塊惡性腫瘤,現在看來,其實不過是一場感冒。而喬榛,是治療了我感冒的醫生,這讓我明白:婚姻,不僅僅是軀體的窠臼,也是我整個靈魂、整個精神世界的港灣。愛一個人不一定非要你天天快樂,但永不快樂的感情怎能讓人奢望今後在一塊生活?在一段感情中,滿足感很重要。如果它連你期望的及格線都達不到,那你還留戀什麼呢?

我對喬榛說:“我真該早點離開那場情感糾葛,這樣,也許就會提早認識你。”喬榛笑笑,擁住我說:“沒遲,根本沒遲,用天計算,我們將會至少相守一萬多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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