吶,就等你
了~
1
2019年夏天,李昂約我吃飯。
在這之前,我們已經在網上聊了三個月。
有點情投意合,彷彿只差一個見面。
餐廳裡,李昂穿一件藏青色T恤,安靜地坐在在靠窗的位置。
我突然有點慶幸,自己化了精緻的妝來赴約。而之後的交談,我看到的也是李昂的溫文儒雅。
這一年,我34歲了。
眼前的這個男人還能讓我枯萎了的心,重新掀起漣漪。
我覺得自己無論如何,應該緊緊抓住。
然而咖啡喝到一半,李昂突然說,我結過婚,還有個孩子。你介意嗎?
我端著咖啡杯的手,停在了半空裡。
剛剛盛開的心,一下子落到了谷底。
2
我叫向婉,1985年出生于山東德州。
34歲,在小城,已經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有時候我也想不明白,為何我把感情的路,走得這樣坎坷。
大抵一切要從我的原生家庭說起。
我家在德州市的城郊,爸媽種地為生。
小學五年級時,村子改造拆遷,分了兩套房和一些補償款。此後為了生計,媽媽做了清潔工,爸爸在街上擺攤修腳踏車。
我還有個弟弟,小我兩歲,學習不好,初中讀完去上了職專。
城市的繁華激流勇進,貧困的生活捉襟見肘。
我爸這人特別老實,常常被人欺負,我媽也跟著受罪。
我挺沒安全感的,一心想改變現狀,於是很努力地學習,一直讀到研究生畢業。
也並不是只讀書不談戀愛的書呆子。
初戀發生在高中,懵懂的感情單純又美好。可大學時,他去了馬來西亞。
異地戀尚且艱辛,異國戀更像紙上談兵望梅止渴,不可避免地在他父母的干預下,分了手。
大三時,我和一個學長在一起了。
可他畢業回了老家雲南,而我要回山東。誰也不肯妥協,最後默契地說了再見。
回德州後,我在一家建築公司,負責環保工程。
在小城月入過萬,算不錯的薪資待遇了。
斷斷續續去相了幾次親。
然而圈子有限,閤眼緣的很少,多數只是過客。
3
如果一定要拎出來說下前男友,那就說兩個影響大的吧。
是2014年,領導介紹了一個同事。
他真是個無趣的人啊。唯一感興趣的是文玩,聊起文玩侃侃而談,對其他的人和事全都沒興趣。
我們每週見一次,話題僅限於此。反反覆覆地聽他說這些,越來越索然無味。
最終不了了之。
再就是2016年4月,我去雲南旅遊,認識了一個老鄉。
他和我同齡,我倆一見鍾情,相處得很好。
然而戀愛半年後,他所在的公司破產,他失業了。
之後找工作屢次碰壁。我怕他有壓力,主動幫他還房貸,還給他生活費。
可他破罐破摔,一蹶不振。我催他,他就覺得我是看不起他。
一晃大半年過去,他仍然是渾渾噩噩的樣子。任憑我怎麼努力,這段感情也無藥可救。
那段時間我壓力特別大,例假少得可憐,幾乎絕經。
他說,你這樣怎麼生孩子,你不會生不出孩子吧?
一句話,讓感情走向了絕路。最後,他開始電話不接,簡訊不回,悄無聲息地分了手。
那是2017年,這一年,我已經32歲。
身邊大多數朋友都已結婚生子,說一點都不急是假話。
可我真的對異性和感情,沒了信心。
4
隨著年齡一歲歲增長,爸媽越來越著急。
小城裡,年紀相仿的的未婚男士越來越少。即便有,也多少有點問題。
2019年,我34歲。
嘴上說著無所謂,心裡其實已經開始恨嫁了。朋友親戚說起我的時候,也都帶著同情的目光。
彷彿大齡未婚,比離婚還可恥。
我是在婚戀網站上認識李昂的。
他38歲,未婚,在城投上班。本科學歷,收入一萬二,有房有車。
看照片,也符合我的審美。
而他也對我的條件也很滿意,兩人加了微信,聊了一段時間。
然後有了那次見面。
也有了他的主動坦白。是的,他有婚史,還有個9歲的兒子。
我早該想到,像他這樣的條件,一直單身才不正常吧。
我是生氣的,氣他的隱瞞。
可李昂說,當時真的是對你太滿意了,怕說了婚史會嚇跑你。後來一直想坦白,卻沒有勇氣。直到這次見面,我更加確定我喜歡你,所以不想再瞞你了。
然後他又說,前妻很早就去世了,孩子對媽媽完全沒印象。你這麼溫柔善良,孩子一定會喜歡你的。你考慮下好嗎,如果能接受的話,我們再交往。
他說得那樣誠懇,我好像沒法再生氣了。
人家也沒逼我不是嗎?
我可以選擇繼續,也可以選擇放棄。
5
我沒有放棄。
因為李昂不急不緩地讓我跌進了他的溫柔裡的。
那次見面之後,他常約我出去玩。
他是個有趣的人,常去旅遊,朋友聚餐,或者郊外採摘。
而我之前喜歡蝸在家裡,有人帶著玩,還挺開心的。
平淡的生活像是燃起了光,有星星點燈的璀璨。
某個週末,李昂很自然地邀請我去了他家。
三室一廳的房子,乾淨整潔。看得出來,是個講究的男人。
我的好感又多了一些。
我開玩笑說,你這麼能幹啊,我不太喜歡做家務呢。李昂笑著說,以後我多做就好了。
他的目光,有恬淡的溫情流出,我的心劇烈地動了動。
也許,我該勇敢一點。
我主動提出見見孩子。
我這人挺相信緣分的。如果孩子和我投緣,那我就不再猶豫了。
未來的日子還很長,我必須考慮得全面些。
6
而李昂9歲的兒子,健健,成了神助攻。
那是2019年8月31號,我們約著去郊外果園摘獼猴桃。
健健穿一件白T,臉和衣服都有點髒。他看我的眼神,有些膽怯,有些討好。
我忽然就有點心疼。有媽的孩子是個寶,沒媽的孩子實在太可憐。
我拿溼巾紙幫他擦了擦臉和手,還陪他一塊玩手機遊戲。
畢竟是孩子,沒一會,他就和我混熟了。
中午吃飯時,主動幫我拿筷子。回去的路上,靠在我身上睡著了。
告別時,他突然說,媽媽,你和我們一塊回家好嗎?
這一聲媽媽叫得我幾乎落下淚。
我不知道是不是大人教的。
但我骨子裡的母性情懷瞬間被激發,不忍心辜負孩子的這一聲媽媽。
我哄他說今天有事,下次一定陪他回家。
健健認真地和我拉了勾。
之後,李昂認真和我談了談。
他說,希望我能搬去和他一起住。孩子已經把我當成媽媽了,每天都在問媽媽什麼時候回家。
糾結還是有的吧。我不確定,這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的未來。
閨蜜說,同居試試唄,總比結婚了才發現不合適好。
我想想也是這個理,於是九月中旬,搬了過去。
我算得上一個稱職的後媽吧。
搬過去之後,接手了健健的所有事情,給他買衣服、玩具,帶他出去玩。
接送上學,輔導作業。學校開家長會,也是我去的。
李昂特別開心,他說謝謝我給他一個家。
週末出去玩,也是別人眼裡幸福的三口之家。
7
沒想到後來的劇情走得有點快。
10月的時候,我查出懷孕了。
在此之前,因為月經不太正常,我甚至懷疑自己可能不會懷孕。所以也沒采取避孕措施。
我是開心的。看到健健,其實我挺想當個媽媽。
而李昂知道後也很高興,他說那就生下來吧。
那段時間,我做夢都會笑醒。
我傻傻地以為,上帝真是公平的。幸福遲到了,但會加倍補償我。
曾經滄海後,我的幸福生活就要開始了吧。
後來回想起來,我只能說,李昂招數太高,而我太急於讓自己嫁出去。
於是猝不及防地踏進了深淵。
是在談婚事時,我隱約覺得不對勁。
李昂拖了一個月才去見我爸媽。
我爸媽對他離異有子,略有不滿,但看我很喜歡,也就沒有反對。並且準備了十萬陪嫁,只希望我過得幸福。
我們這邊的習俗,禮金最低三萬八。可李昂說沒錢,只給了一萬一。
我爸媽和我的臉色都不太好。
他又說,我剛買了新車,手頭有點緊,我把車過戶到你名下,當彩禮行嗎。
我委屈的心稍稍安撫了些。
我在乎的也不是錢,但李昂的表現難免讓我覺得不受重視。
而且李昂說,自己已經結過一次婚,這次就一切從簡,不租婚車,不辦婚禮。
我能理解,但我不能接受。我是第一次結婚啊。
最後,在我的堅持下,租了幾輛婚車,在我家那邊辦了婚禮。
李昂家只有他爸媽、姐姐和幾個朋友來了。
我覺得委屈,爸媽也頗有微詞,所以十萬陪嫁一直沒轉給我。
可我沒想到,李昂一直記著這事。
新婚之夜,他說,嫁女兒不給一點陪嫁,說出去多丟人。你以後乾脆別回去看他們了。
他還真的,回門都不肯去,也不讓我回家。
我爸媽終是心軟,還是把這筆錢給了我,但交代讓我自己拿著。
李昂見到錢,才又恢復了之前的熱情。
他抱著我說,老婆,我這都是為你好,以後咱倆才是一家人。
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我可能走錯了路。
8
而更大的坑還在後面。
孕三個月時,我去社群辦準生證。
社群查詢資訊顯示,李昂已經結過兩次婚了,而且聽小區裡的人說,他的前前妻並沒有死。
我氣壞了,這分明就是欺騙。
我第一反應就是離婚,我不願和一個騙子在一起生活。
而且他還詛咒自己的前妻死了,完全是人品問題了。
李昂知道理虧,態度很好,立馬道歉。
然後聲淚俱下地控訴,說前前妻不上班,花錢花得厲害,還常把家裡的東西拿回孃家。
實在過不下去才離了。
第二任妻子是2017年結的婚,也是婚戀網站認識的。
婚後才發現對方隱瞞婚史,加上性格不合,不到半年就離了。
李昂可憐兮兮地說,我是騙了你,那是因為太在乎你,怕你不接受啊。就算你不看我的面子,總要為肚裡的孩子想想吧。
是啊,肚裡的孩子已經三個月。
熬過了最難的孕吐期,小生命已經在慢慢長大。
我哪裡捨得放棄。而且我34歲了,以後還能不能懷上很難說。
我就這樣說服了自己。
9
2020年6月,兒子出生了,取名陽陽。
在帶孩子這件事上,又是一地雞毛的凌亂。
那時我侄子還不滿一歲,我媽脫不開身,只好婆婆來照顧我月子。
婆婆不會做飯,整個月子,我幾乎頓頓吃黃瓜炒雞蛋。
而且,婆婆每天過來做做飯洗洗衣服就走了,其他的一概不管。
我是剖腹產,傷口很久才恢復。自己起身都有點困難,照顧孩子更是難了。
而李昂,對這一切都袖手旁觀。
他藉口加班,每天很晚才回來。嫌孩子吵鬧,晚上也不和我們住一個房間。
週末,他就帶著健健,或者自己呼朋喚友地出去玩。
我只能一個人照顧陽陽,睡眠很差,一度快要抑鬱了。
休完產假,迴歸職場,我才從這種糟糕的情緒裡緩過來。
而這時,婆婆又提出不想幫忙帶孩子了,讓我把陽陽送我媽那。
就算我媽願意,還得看弟媳的臉色啊,所以是不可能的。
我四處找育兒嫂,一直沒遇見合適的。最後,只能把孩子送去早託。
我和李昂商量,費用我自己承擔。但房貸以後全都他自己還。
說到這裡,得說下我倆婚後的工資分配了。
婚後不久,李昂看上一套電梯房,讓我把那十萬塊陪嫁拿出來湊了首付,也加了我的名字。
他負責房貸,但每個月總要從我這拿一些錢。
我的工資幾乎月月光了,因為家裡其他的開銷基本全是我負責。
孩子送早託,是一筆大開銷。
我有點力不從心,也覺得不能這樣下去了,所以提出以後房貸全部讓李昂負責。
可李昂不同意,說沒必要把孩子送去託班。
最後商量的結果是,公公來幫忙帶孩子。房貸我們一人付一個月。
我是同意的。
我不想斤斤計較,我也從來不是那種要依附男人的女人。
10
然而我漸漸發現,這場婚姻是真的冰冷啊。
我清楚地記得那天是10月16號。
晚間剛吃過飯,李昂就催我還房貸,說這個月該我了。
因為行業的特殊性,我的工資不是按月發的,工程款有時一拖欠,工資就會兩個月一發。
我說,這個月沒發工資,你先還下,後面我還給你。
李昂一聽直接生氣了。
他開始和我一筆一筆算賬。
他說車庫的電費是他交的,我的電動車常在那充電,以後別去充了。
還說,他晚上回來,連口熱飯都沒有。
我說,我一個人帶兩個孩子,你每天深更半夜回來,還要我給你做飯,你有沒有一點良心。
那樣的時刻,我的心真的冰涼。
我甚至覺得,自己從未真正認識過他。
自結婚以來,我幾乎沒花他一分錢,還一直在貼補這個家。
健健的書費,託班費,換季衣服,以及陽陽的全部開支都是我一個人承擔。
我還常常給李昂買衣服,給公婆買禮物。
明明我們說好AA,可後來全都成了我一個人的事。之前因為我不想讓婚姻變得冷漠和刻板,從未計較過。
我自認為,做得很好了。可這一切,在李昂看來都是理所當然。
我真生氣啊,和李昂大吵了一架。
壓在心裡的委屈,像火山一樣爆發。
我們吵得,精疲力盡。感情本就稀薄,這次又傷了根本。
婚姻像支離破碎的船,在海上搖搖欲墜。
11
真正讓我崩潰的,是10月20號。
我爸生日,公婆準備了些禮品,讓他給我爸媽送去。
結婚兩年,過年過節他幾乎都沒去看過我爸媽。
公婆勸他去,他還和公婆吵架。
說他爸媽年紀比我爸媽大,應該我爸媽來看他們才對。
還說為什麼陽陽就必須爺爺奶奶幫忙帶,姥姥姥爺啥都不管。這姥姥姥爺當得也太輕鬆了。
我真是氣壞了。
孩子和父母,是我的鎧甲,也是我的軟肋。
我一直以為,忍氣吞聲可以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可以讓父母少操點心。
可這樣冷冰冰的婚姻,完整了又有什麼意義?
失望層層疊疊,終於壓垮了最後一根稻草。
我什麼都不想說了,心如死灰般地只說了一句,我們離婚吧。
李昂不屑地說,離就離,家裡所有東西都是我的,沒你一分。離了婚,你以為你還能嫁出去?
我只剩苦笑。
12
看起來,我和李昂之間好像沒有什麼原則性問題。
但也真的是過不下去了。
哀莫大於心死吧,我在李昂身上,看不到一點家的溫情。
唯一讓我不捨的是健健,這孩子,從一開始就常常擔心我們會分開。
我們一吵架,他就問我,媽媽,你不要離開我,你離開了,我怎麼辦?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目前來看,我確實沒有能力負擔兩個孩子的未來。而他們家,又怎麼可能讓我帶走兩個孩子。
離婚還有一個月冷靜期,我想我不用冷靜了吧,心裡只剩悲涼。只是這離婚之路走起來也沒那麼容易,李昂不會輕易放過我的。
有時想想,覺得挺難過的。
好不容易跨出了一步,最後還是輸了,並且輸得有點慘。
真是遺憾啊,我並沒有因為婚姻而錦上添花,反而因為婚姻,降低了生活質量。
終究還是自己心急了吧。
所以想對所有姑娘們說,一定一定不要恨嫁。因為比起孤獨終身,嫁錯人才更可怕。
—— END ——
PS。
大家好,我依然是李佳佳。
婚姻是愛情的結果,需要緣分,更需要穩固的感情。
就像文中最後說的,千萬不要恨嫁。為了結婚而結婚的感情基礎就很薄弱,更別提之後柴米油鹽的磨合。
所以說寧缺毋濫,不要嫁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