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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這一晚宋諾睡得不太安穩,做了很多雜亂無章的夢。半夜裡醒來她認真地想了一下,覺得如今的自己其實活得十分好,不應該心懷憂思。
母親住在青山療養院,院裡條件極佳,還可以隨時遠端影片看到母親即時情形,母親雖然意識大有不清,但基本上都很安靜,這一件曾讓她最為擔憂的事情如今反而最讓她覺得安心。
經濟上還過得去,雖然不是大富,但想買的東西基本可以不用考慮價格,她又幾乎沒有什麼購買慾。但每天有進賬還是能讓她開心,經過一場浩劫一樣的變故,她已經充分意識到金錢的重要性,對賺錢雖不過於強求,但從不懈怠。
唯一不太好的,似乎就剩下單身這一條了。
可是,這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呢。她身邊有可談心事的閨蜜,可共飲的姐妹,還有可倚靠的鄭重……
徐招弟不止一次地表示過羨慕,“我的理想就是像諾諾姐一樣,有一家自己的店,自由自在……”
說這話的時候,宋諾留意到她又換了一款新包,讓人難以忽略的大LOGO表明了它的身價不菲。
令令也私下跟她提過,“一一那兒,是不是要提醒她一下?”
但是宋諾覺得不用。
徐招弟那麼聰明的一個女孩,她哪有什麼道理不明白?
宋諾一直到中午一點才去的店裡。
一進門就看到徐招弟和華錦和坐在一張臺子上。宋諾飛快地看了一眼令令,令令聳聳肩。
徐招弟看到宋諾,眉飛色舞地招手,“諾諾姐!”
宋諾走近去,招呼一聲,“今天好漂亮。”
徐招弟微微紅了一下臉,“謝謝諾諾姐!”高高興興地道,“華先生聽說我畫畫不錯,覺得我可以去他那裡做兼職。”
宋諾怔了一下,“你會畫畫嗎?”
徐招弟又驕傲又感傷,“我學的就是畫畫,都說我挺有天份的,不過還真沒什麼用。”
宋諾道,“誰說的,你看華先生這不求賢來了嘛。”
徐招弟抿嘴笑道,“我那點功夫,早就給忘到哪去了,大學的時候也沒認真努力學過,哄哄自己還行,哪敢去誤人子弟,華先生是好心,我有自知之明的。”
宋諾微微一笑,“華先生最是心好。”
華錦和一看到宋諾,心跳就立刻停拍了數秒,她走過來的短短片刻,他全身都緊繃起來。
一聽她誇自己心好,頓時喉嚨艱澀,眼睛都發起疼來。
徐招弟不明就裡,聽不出來,他怎麼可能聽不出來,她平靜的語氣下掩蓋的無盡嘲諷。
“宋小姐好。”華錦和努力微笑道。
宋諾衝他點點頭,漫不經心地道,“你好。”
徐招弟笑道,“我剛才還說呢,華先生這麼閒,大中午地就來泡吧。你看,我們店裡這種時候幾乎沒什麼客的,也就晚上比較熱鬧一點。”
華錦和道,“這樣子挺安靜,也挺好的。安靜有安靜的好,熱鬧有熱鬧的好。”
徐招弟拿起水杯,作勢要和華錦和碰上一碰,道,“太感謝華先生了,這麼捧場,這樣的客人多來幾打就好了。”
宋諾道,“一一,你招呼華先生……”
華錦和一咬牙,抬眼直視著宋諾,“宋小姐方便的話,我有幾句話想跟宋小姐說。”
徐招弟立刻識趣地道,“我去看看令令,她剛才說今晚有皮皮蝦吃呢……”
徐招弟一走,宋諾的眉就皺了起來,語氣也不客氣起來,“華先生又怎麼了?這麼閒的話多去招幾個學生不好嗎?”
華錦和道,“我前些日子,聽說了任強的訊息。”
聽到任強這個名字,宋諾的身子不由得一震。
華錦和繼續道,“有人見過他。”
宋諾直直地站了一會,在華錦和對面坐了下來,唇角浮起一線譏諷的笑,“華警官真的是,太懂得怎麼拿捏人了。”
華錦和打定主意,無論如何,反正他不能和她變成陌生人,哪怕變成仇人,每天恨不能挖其心剜其肺那種,也不要變成陌生人。
華錦和道,“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打聽這個人的訊息,從來沒有停止過。”
宋諾動動嘴唇,“華警官費心了。”又道,“不是說早已經不是警官了嗎?還費心打聽這個人幹嘛?難道說不是警官也一樣會有獎勵?”
華錦和道,“為了我自己的心。”
宋諾笑出聲來,似笑非笑地看著華錦和,“什麼?”側了側頭,“我沒聽錯吧?你的心?你有心嗎?什麼樣的心?”
不要緊,只要她覺得痛快,怎麼說都可以,這是他早就做好的心理準備。
華錦和道,“我讓人去給他遞訊息了。”
宋諾道,“讓人給他遞訊息?遞什麼訊息?他要是知道你是誰,怎麼肯見你。”
華錦和平靜地道,“任強有一個私/生子,我告訴他,這孩子學習成績不錯。”
宋諾盯著華錦和,良久,移過了目光,“拿別人的孩子說事,也不是什麼君子所為。”
華錦和道,“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君子,當初我連女朋友的父親都可以出賣,這算什麼。”
宋諾微微一笑,“也是。”
但終於還是說道,“任強不是什麼好人,這事情已經過去了,我爸也不會再活過來,華警官真的沒必要再去招惹他,那是一桶什麼樣的渾水,你比我更清楚,不用再去攪拌它了。”
華錦和低聲道,“我不是因為要求得你的原諒,是真的為著我的心,查詢最後的真相,是我當時就下定的決心,是為著叔叔,也是為我自己。”
宋諾靜了好一會,才道,“他回覆你了嗎?”
華錦和道,“還沒有。”
宋諾站起身來,“華先生慢坐,我還有事要忙。”
華錦和道,“好。”
宋諾微微提高一點聲線,“一一,給華先生續個杯。”
徐招弟應聲而來,“華先生餓不餓,要不要來份炒土豆粉?”她看著華錦和的目光閃閃發光。
宋諾轉身詢問令令,“廚房買好皮皮蝦了?”
令令點點頭。
宋諾輕籲口氣,“鄭先生也就是隨口說說的,他今天應該沒空。”又補上一句,“這兩天應該都沒空。”
令令微笑道,“我們自己吃也可以的。”
宋諾道,“貴,我心疼。”
令令道,“掛鄭先生的賬好了。”
兩人互視一笑。
令令低聲道,“我看這華先生……不像壞人。”
宋諾道,“然後呢?”
令令道,“以前鄭先生教我,每個人都會有不得已而為之的時候,可以站在別人的角度考慮問題的時候,就退一步試一試,不必太在意。”
宋諾垂下眼臉,牽動一下嘴角,“若是殺父之仇呢?”
令令驚呆了一下,“啊?不會吧?”
“他不殺伯仁,伯仁因他而死。”宋諾簡潔地道,“你說,要怎麼退一步?怎麼不在意?”
每天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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