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故事|婆婆瞞著兒子押我去流產,說不是她死就是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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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故事

字數:7936字 閱讀 :20分鐘

主播:宋婷婷

大家好,我是安妮。曾有一段時間,電視劇盛行大女主題材,但在我們現實的平常生活中,更常見的還是你我這樣的小女人。對生活抱有熱望,身處逆境時,向來柔軟的身心也能透出力量,帶著全家活出精彩。今天的故事女主人公便是如此,手機下拉往後看吧。

01

我叫劉麗麗,1983年5月出生在吉林省吉林市的一個小村莊。在我15歲那年,父母離異,各自成了家。弟弟歸了父親,母親患有小兒麻痺症幹不了重活,後爸堅決不肯要我。

我拎著幾件衣服,到市裡打工。找了好幾家,都被拒絕了。一個小飯店的老闆娘看我可憐,勉強收留了我,但她叮囑我,對外說自己18歲。

飯店包吃住,我和洗碗大媽一個屋。屋內很簡陋,只有兩張床,一扇窗,總算有了容身之處。無數個夜晚,勞累了一天的我,想起狠心又可憐的爸媽,淚水常打溼了枕巾。我無比渴望,能有一個完整溫暖的家。

因為深知這份工作來之不易,我腿勤嘴甜,主動找活幹,逐漸贏得了老闆娘的信任,一年後,她讓我當起了收銀,管起了店。

初遇東哥是在2000年初,他是飯店房東的獨生子。那次,東哥來收租,老闆娘如數給付了房租後,他還不走。

在店裡晃來晃去,有一句沒一句地跟我搭茬。老闆娘若有深意的目光,在他和我之間不停地瞄來瞄去。

自那以後,東哥除了收租,來店裡的次數更勤了。我也瞭解到,東哥家所在地是城鄉結合部,因拆遷得了不少錢。有錢後,東哥的父母有些飄了,被人騙著做各種投資,拆遷款所剩無幾。

東哥說服他的父母用剩下的錢買了個門市房,從此過上了收租的生活,我打工的這個飯店便是他家的門市。

他還會幫我招呼客人、乾點雜活。知道我出身苦,他還經常給我買吃的穿的。在我生日那天,東哥帶我出去吃了平生第一次火鍋。

湯裡咕嘟咕嘟煮著各色食材,熱氣氤氳,我吃得胃裡熱乎乎的,心裡也暖暖的。感受到東哥的善意和溫暖,我順理成章地跟他戀愛了。東哥父母得知後,堅決反對。

東哥讓我不要理會。東哥父母勸不動東哥,就轉而用各種難聽的話奚落我。我有時懦弱地想要放棄,但東哥對我的好,讓我自私地不想放手。因為太貪戀這難得的幸福感,我從來不敢頂嘴。

2001年年初,一向很準時的大姨媽沒來報到,我慌了,偷偷買了驗孕棒來測:赤裸裸的兩道槓。

東哥倒是很鎮定,直接回家跟父母提出要結婚。那年我剛滿18歲,東哥父母以我沒到法定婚齡為由,說先不辦婚禮。

5月的一天,東哥母親突然來找我,說要帶我去醫院檢查一下。我沒多想,跟著去了。檢查結果出來後,東哥母親黑著一張臉,我的心“咯噔”一下,以為孩子不健康。而接下來婆婆的話,讓我如五雷轟頂。

“你這胎是女孩,不能要。”“這怎麼行?我不同意,東子也不能同意。”我鼻子一酸,眼淚不爭氣地湧了出來。

東哥母親的語氣很強硬:“我家三代單傳你知道不?要想跟東子結婚,第一胎必須得生男孩,要不你們這婚就別想結。”

“阿姨,我這是第一胎,不要了東子也會不高興。”我打起感情牌。哪知,她根本油鹽不進:“這事甭打算告訴東子,你想進我家門,就沒得商量,要不你就跟我較量較量。”

迫於準婆婆的威壓,我哭著做了人流手術。我一直沒敢告訴東哥真相,只和婆婆一起騙他,是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流產了。

02

2001年末,我再次懷孕。這次是個男孩,公公婆婆終於同意我進門了。東哥僱了40臺婚車,風風光光把我娶回了家。

在那個年代,這無疑是個大排場,那一刻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我終於有家了。

婚禮上,孃家這邊只有我媽來了,公公婆婆的不屑都擺在了臉上。當然,公婆的態度我不在意,我鄭重地跟東哥說,不論以後發生什麼,我都不會離開他。

婚後,我和東哥開始自己創業。我們養鉤機和翻斗車,託了關係包工程,為工地送沙石。

因為東哥為人實在又聰明,沙場老闆都願意把活包給他,有的時候一個活,就能掙五六萬。也正因為這樣,惹得很多同行眼紅。

那時,考慮到我剛剛生了孩子,東哥都是自己頂風冒雪地出去,有時候忙起來他一天才吃一頓飯。我讓他別那麼拼,他憨憨一樂說:“為了你和孩子,值!”

公婆對我的態度依舊不怎麼好。尤其是公公,喝多酒回家就愛耍酒瘋,還會砸東西、罵我出氣。跟酒蒙子是講不出什麼道理的,也因為自己沒靠山,我一直忍氣吞聲。

一次,公公發酒瘋的時候,東哥正好回家了,公公這才有所收斂。

晚上,東哥緊緊地摟著我,說:“媳婦兒,你受委屈了,我努力掙錢,早點給你買個房子,我們搬出去住。”有了東哥的呵護和承諾,這點委屈算不了什麼。

為了這個承諾,東哥更加早出晚歸地拼命掙錢。公婆看見他們的寶貝兒子這麼辛苦,而我更多的時間是在家帶孩子做家務,就更加看不上我,這鬥爭一直持續到了2010年。

這期間,我和東哥憑藉著人品和關係,掙到了70多萬。然而,我們還沒來得及享受這份收穫的喜悅,大麻煩找上門了。

2010年4月1日,我突然接到了派出所的電話,說東哥跟人打架,被抓了起來。我急忙來到派出所,瞭解到事情的原委。

原來東哥受幾位同行朋友邀請一起打牌,剛開始東哥是贏的,可後來慢慢就只是輸了。東哥越輸越想撈回來,越撈陷得越深。等東哥意識到這是個局後,他已經把我們辛苦掙來的錢都輸乾淨了。

醒悟過來的東哥惱羞成怒,將主謀打成了半殘,動靜鬧得太大,有人報了警。

後來,經調解,我們賠付受傷者50萬醫藥費,分五個月付清。託人找關係又花了10萬,才換來東哥拘留4個月的較輕處罰。

在看守所和東哥見面的時候,東哥不敢看我的眼睛,低聲問我:“要和我離婚嗎?”我只告訴他一句話:“我說過不會離開你,不會讓孩子受沒爹沒媽的苦。”東哥黯然的眼神明顯亮了,衝我點了點頭。

我下定了決心:夫債,妻償。回到家,我全面接手了東哥的工程。就在這時,合作多年的吊車司機突然提出不幹了。“沒有司機,活還怎麼幹?”我一下子抓了瞎。

不管我怎麼苦苦相求,這位師傅都不為所動。三天後,我聽說他跑到了一起設計東哥那夥人的工地去了。我氣得直哆嗦,這夥人設計完東哥後,還想讓我們徹底翻不了身。

眼看著工地就要停工,一時半會又僱不到合適的司機,那幾天我兩鬢的頭髮都急白了。我的倔勁也上來了。哼!想看東哥笑話,我偏不讓他們得逞!憑著這幾年跟東哥摸索的經驗,我決定自己開弔車。

03

4月20日那天傍晚,天陰沉沉的,我帶著工人在沙場幹活。在一個三米高的斜坡上,一個沒注意,大吊車帶著我直接翻了下去。

伴隨著機器“轟隆-哐啷”的聲響,眼前一黑,我就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了。機器和地面交疊的部位透出一絲亮光。大腿和腰背部傳來劇烈的痛感,我疼得呲牙咧嘴。

能感覺到痛,說明我還活著!活著就好,我忍著疼痛,一點一點地朝著光亮往外爬。

工人看我竟然活著爬了出來,都大聲驚呼。原來,我摔下去後,落在了兩個輪子的中間,差點就被碾壓。我回了回神,伸出顫顫巍巍的手,朝工人要了根菸,深深地吸了一口。大難不死,從來不唯心的我,朝著四面磕了四個響頭。

我緩了緩情緒,給婆婆打了電話:“媽,你幫我找一下大車的保單。”“這麼晚你找保單幹啥?你咋了?”儘管我努力讓自己鎮定,但婆婆還是聽出了異樣。“麗麗,出什麼事了?”婆婆急聲問。

自從東哥出事後,公婆對我的態度有了很大的轉變。看著我忙前跑後地操勞,他們開始真正把我當成了自家人。“媽,車翻了。我沒事,不用擔心。”保險公司來人處理了以後,我安排好工人,很快就回了家。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因為工程款不是馬上就能結,這馬上又到了付賠償款的時候,錢從哪兒來?

一籌莫展的我,打通了最好的朋友小云的電話,向她提出借10萬週轉。小云答應得很乾脆,約我到工商銀行沙河子儲蓄所見面。

見了面,她卻說:“我知道你最近很緊,也挺難,但是這錢俺家老楊不同意我往外借,你也知道我不當家。”小云的話讓我很迷糊。

“要不你給我寫個欠條吧,這樣我回去跟老楊也有個交代。”我頓時明白了,她這是怕我不還啊。“那是應該的,應該的。”我連忙答應,心裡五味雜陳。

在銀行的攝像頭下,經過她幾番調整方位和姿勢後,我簽下了欠條:“劉麗麗於2010年5月25日向徐小云借款10萬元整,於2010年12月31日前還清。”拿著存了10萬塊錢的卡,我走出了銀行大門。

這筆錢,我一部分用來付了賠償款,一部分準備給工人開工資。可是,當我攥著錢來到工地時,卻發現工人們一個個都懶洋洋的。工人的工資是日結,他們多磨一天,就能多得一天的錢。

看到他們這種狀態,我明白他們是想欺負我,坐地起價。果然沒過一會兒,工頭老孫來找我了。“麗麗啊,你看咱這活多人少,兄弟們都累得不行了,再說咱家給的錢,在同等活裡,都是最低的……”

我猜測又是那夥人搞的鬼,挖走了司機,又想搞散我的工人。哼,老孃也不是吃素的!我醞釀著情緒,一分鐘後,伴隨著“哇”的一聲,我的眼淚奪眶而出。

“孫哥,咱們是不是也合作好幾年了?憑心而論,東子在的時候,對你們好不好?咱不能東子前腳剛進去,後腳你們就拆我臺啊。”我哭得越來越兇,其實不光是演戲,確實是覺得內心太苦了。

以前東子在時,給工人吃的菜都是他親自去買,趕著菜市場開市批發,菜又新鮮又便宜。現在只能由我來做。

凌晨三四點的街頭,除了環衛工人和菜販子,鮮少看到人影。每次走在路上,我的心都咚咚咚跳得厲害。我只好強作鎮定,自己給自己鼓勁、壯膽。

為了和工人搞好關係,讓工人出最好的活,在別的工地都是吃白菜土豆的時候,我和東子就隔三差五地給工人做頓肉,逢年過節還給他們發米麵油之類的,像自家人一樣對待他們。

我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跟孫哥訴說這一樁樁一件件,孫哥被我說得也有些慚愧,輕聲說:“麗麗,就當大哥什麼也沒說。”轉頭招呼著工人們繼續上工了。

04

東北的7月已經進入了雨季。接連下了將近1個月的雨,松花江上游水位暴漲。我幹活的口前鎮,被列入了重災區。

2010年7月27日傍晚,吉林省區域性地區遭特大暴雨,公公婆婆急著給我打電話,讓我趕緊從工地撤回來。28日中午,公公婆婆再次給我打了電話,催我回去。

我收拾好了東西,安排好了工人,下午開車回市裡。我剛到市裡,就傳來了口前鎮已被淹沒了二層樓的訊息,而洪峰最高點,就在我剛剛離開的地方。

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是我第二次距離死亡如此之近。

我從兜裡掏出一個破煙盒的一角,那是東哥託人給我帶出來的“情書”,上面只有一句話:“媳婦兒,讓你受苦了,等我,愛你。”這是東哥第一次說愛我。我天天把紙條揣在兜裡,累了怕了的時候,就拿出來瞅一瞅。

公婆也許是沒想到,為了東哥我能這麼拼,對我也漸漸熱情起來。公公甚至還會做好吃的飯菜等我回家。孩子偶爾會問爸爸哪去了,我和公婆都默契地告訴他,爸爸去外地掙錢了,很快就會回來。

我沒時間照顧孩子,公婆就主動承擔了接送孩子的任務。有時候太晚了,孩子就住在他們家。基於這一點,我非常感謝他們,以至於早已忘了他們曾經對我的不好。

2010年8月4日,是東哥出獄的日子。

我去接他。我們先到浴池洗了個熱水澡,洗去晦氣,再從裡到外換上了我給他買的新衣服。東哥執意要去趟超市,給兒子買個他最喜歡的大汽車。

到了家門口,他發現了紅炭盆,不解地看向我。我笑著告訴他,這叫三味真火,邁過去,寓意燃燒隔斷所有的黴運災難。靜靜地做著這一切,東哥哭了,我第一次看他哭,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晚上,東哥感慨好久都沒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了。他摟著我,鄭重地說:“媳婦,對不起,讓你受苦了。”那一刻,我覺得這一切都值了!

第二天一早,陽光灑進來的時候,東哥已經不見了。床頭櫃上留著一張紙條,歪歪扭扭地寫著:“媳婦,從今天開始,你就負責休息,活我來幹。”太陽光照的人有點暈,有人可依靠的感覺真好,我又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他每天在外忙碌,我在家照顧孩子,晚上東哥回來後,還幫我打洗腳水。只要他在家,一切家務都全包。而我還惦記著,上次口前鎮那個活,因為洪水,不僅一分錢沒掙到,還賠了不少。我休養了一個月,又跟著東哥跑起工程來。

05

正巧他以前合作的一個老闆,包下了口前鎮災後重建堤壩修復的工程。基於以前的口碑和信任,老闆把這個活,又包給了我們。

那段時間,我跟東哥都很拼,早上三點多就要去工地,晚上十二點多才能回家,每天只睡3個多小時。

2010年8月20日,因前一天晚上一直下雨,持續到凌晨,堤壩上很滑。工人告訴沙石不多了需要補充,我就想到堤壩上看一眼進度。

我深一腳淺一腳地往下探,沒留神踩在了表面光滑粘有青苔的石頭上,腳一滑,摔了下去,“啊!”我大叫。

聽到我的喊叫,東哥一個健步衝了過來,抱起我急聲問:“咋整的,摔壞了沒?你是不是傻,這多滑啊,你下來噶哈啊?”東北漢子的關心總是這麼直白,聽著他近似責罵的關心,我心裡還挺暖,緊急時刻人的第一反應和眼神不會騙人。

“哎呀,沒事沒事,就滑了一下!”我趕緊安撫他,後續勘察的事,自然也就交給了他。

雖然還債的日子很苦,但東哥總是能想方設法讓我高興。每到逢年過節,他總會在牙縫裡省出千兒八百為我買禮物、買首飾。他說,別人有的我媳婦也得有,而他自己的衣服,三年了也沒有買一件。

公公婆婆也時常做些好吃的叫我們回去吃。一次,公公燉了鍋牛肉。那天只有我自己回去吃了,公公開玩笑地說:“早知道我兒子今天不回家吃,就不做牛肉了!”

我笑著回懟:“這就是到你家時間長了,聽著這話還吃了三碗飯,要是臉皮薄的都吃不飽。”我們仨笑成了一團。

2011年年中,堤壩的修復工程順利完工,東哥又開始張羅著找其他的活做。債務在身,東哥一刻也不敢放鬆。

很幸運,東哥老家城鄉結合部的建華村要成立城中村,村民自籌蓋樓蓋廠子。拉沙石的活,在東哥的努力爭取下,到手了。我們又開始了早起晚歸、風吹日曬的日子。

因為每天都是在戶外工作,我的面板變得黝黑。沒有時間抹化妝品,太陽一曬,一層一層的爆皮,我的面板粗糙地和男人沒什麼兩樣,對外我都說自己是78年的。

2013年6月20日,我們終於還清了60萬的欠款,加上之前東哥輸掉的70萬,將近三年的時間,我們一共付出去130萬,說不心疼是假的。

這幾年我們從來沒有下過館子。這一天,我們全家找了一家像樣的飯店。

吃飯間,東哥拿出了一枚鑽戒,親手給我帶到無名指上。他鄭重地說,娶到我,是他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事,以後再也不讓我像個男人一樣出去辛苦,就在家享福,掙錢的事交給他。

公公婆婆笑著低頭吃飯,假裝什麼也沒聽到。

2013年11月,我意外懷上了二胎,大家都勸我把孩子生下來,我調侃婆婆,萬一生個女孩怎麼辦?

東哥不知道當年的情況,笑著說:“女兒好啊,女兒是我上輩子的情人,生下來我也看看我上輩子眼光怎麼樣。”婆婆有些不好意思,也打著哈哈說:“女孩好,女孩好,我也喜歡女孩。”

而我也沒有戳破這個秘密,生活就這樣下去,挺好。只是偶爾想起那個沒有緣分的孩子,我的心還會隱隱作痛。

06

2014年,女兒心心出生了,給家裡帶來了很多歡樂,兒子也很喜歡妹妹。沒了債務,但多了兩個吃錢的傢伙,東哥依舊一口氣也不敢松。

這麼多年,我們都沒有正式工作,而東哥也習慣了跑工程掙錢,他說這樣雖然辛苦,但掙錢快。我也贊同,就是有些心疼他。

因為經常跑工地,東哥找朋友買了兩臺二手車,一臺他用,一臺給我接送孩子用,我有了人生當中的第一臺車。

苦盡甘來,誰知東哥又出事了。

2017年12月25日,正值西方的聖誕節,我帶著女兒在她幼兒園的同學家參加聚會。下午6點半,東哥給我打了個電話。電話中,東哥的舌頭已經有些僵直,吐字不清,只是告訴我過十分鐘後去接他,他在建華村。

沒等東哥把話說完,就聽到電話裡傳出幾聲男聲:“接什麼接,沒完事啊沒完事,繼續,來!幹!”電話就這樣被結束通話了。我趕緊把電話打過去,想問清楚地點,誰知電話關機了。

東哥的電話是早上剛剛充滿的電,不可能是因為沒電關機,我心裡有些不安。這些日子,為了爭取到更多的工程活,東哥幾乎每天都要出去應酬,經常喝到酩酊大醉。我心疼他,勸他少喝酒。他說,他也不想喝,都是為了這個家。

心心此刻跟同學們玩得正歡,但我實在坐不住了,帶著她提前離開了小朋友的家。我將心心放到了車後座的安全座椅上,直奔建華村去了。

建華村雖是城中村,但面積也很大,我一邊打著電話,一邊順著馬路牙子找東哥的車。轉了好幾圈,卻一點發現也沒有,東哥的電話依舊關機,我有些慌了,開始逐一給他經常一起喝酒的朋友打電話。

兩個小時過去了,依然沒有結果,很多不好的念頭湧了上來。

“會不會是上次捱打的那些人,來報復了?”“會不會喝多了不省人事了?”“酒桌上那些朋友哪有好人啊,不會又被人設計入套吧?”“會不會喝酒開車,被警察抓起來了啊?”每個猜想都讓我不寒而慄,慌得六神無主。

這麼多年以來,我已經很少哭了。此時心心已經在後座睡著了,我強壓下淚水,給婆婆打了電話,把心心送到了她家。隨後,我發動了身邊的朋友,擴大範圍,繼續找東哥。

午夜11點,距離東哥失蹤已經快5個小時了。

老公的朋友大成子終於找到了跟東哥一起吃飯的人,他說這些朋友吃完就散了,東哥自己走的。我在心裡大罵了這些人的祖宗十八代,如果東子出了什麼事,我一個也不放過。

我和幾位接到電話趕來的朋友開始掃街,如果再沒有結果,我就報警。11點50分,大成子給我打來了電話:“嫂子,東哥找到了,人沒事。”聽到這句話,我一直懸著的心落地了,趕忙通知大家往大成子的方向去。

東哥此刻酒已經醒了一半,窩在車裡,一臉懵地看著我們這一大群人。我沒有責備他,向著大夥道謝,約定改天請大家吃飯以表謝意。回到家已經十二點多了,此時東哥已經醒酒,交代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這個工程他已經跟了好久,本來已經答應給東哥了,中間突然插進來一領導親戚搶活,對方有點想變卦。東哥在這個飯局上,為表誠意,連幹了三杯60度的白酒,之後啤酒無數。

他本意是,想讓我六點多接他回家,但被酒桌上的人給制止了,電話也不知道怎麼弄得開不了機。

07

東哥不管喝多少酒,晚上都想著必須回家。因為怕我擔心,於是就自己坐到了車上,剛起步酒勁兒就上來了,他無意識地把車子停到一棵樹下面,躺在車裡睡著了。

得知我找了他6個多小時,這個大男人哭了。他又抱歉又害怕:“媳婦,你又一次救了我的命,你說我要是在車裡待一宿,是不是肯定悶死了,我這一輩子該怎麼報答你。”

“說什麼傻話呢!”我拍了拍他的大肚腩,“我們之間沒什麼報答不報答,18歲那年,我無依無靠,是你給我了一個家,照顧我,掙錢養我,這份情義足以讓我心甘情願為你做任何事。”

第二天,我給東哥買了個新手機,囑咐東哥以後再有應酬,要提前告訴我人員和地點,喝醉了就在原地等我去接,不可以開車,東哥欣然同意。

從此,他依舊每天往外跑,又買了一個油罐車,除了聯絡工程,還攬下了為加油站送油的活,我們錢包裡的錢越來越多。雖然東哥時而還是會喝多,但每次都能被我安然接回家。

2019年5月20日,心心放學回來,說學校要交全家福,六一兒童節晚會在大螢幕上播放。回頭想想,我18歲懷著孕結婚,連一張像樣的婚紗照都沒照過。

這些年,我像個男人一樣還債討生活,好像已經忘記了年輕時的模樣,是該照一張照片了。

2019年6月1日,女兒6歲,兒子18歲,我們一家四口找了個照相館,我跟東哥正襟危坐,兩個孩子站在兩側,照了有生以來第一張全家福,我們笑得特別開心。

作者 | 婉庭

編輯 | 安妮

排版 | 爾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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