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與女友的前男友作戰

認識我女朋友是從領養一隻叫黑桃的貓開始的。

我叫齊凌,在五里店水果批發市場,有一間12平米批發水果的小店鋪,老闆店員都是我。

一直以來就想養一隻貓。考察了一段時間,覺得美短最合適,喜歡美短灰灰的花紋,樣子像只小老虎,重點是健康活潑好養。去貓屋和花鳥市場,稍微好看一點的開價都要1500左右。感覺太貴,我做生意,批發一盒普通車釐子掙15塊,這得賣掉100盒才能掙回一隻美短,買貓的事兒就一直拖著。

有一天逛閒魚,看到有位名叫週週的小姐姐要贈送美短,連帶養貓的籠子貓砂盆等一應物品,運費自出,如果同城可以上門領取,再一看城市,正好同城,我趕緊聯絡,跟那位貓主子小姐姐聊上之後,使出渾身解數,證明自己不是貓販子,並保證領養之後不給貓貓改名字不降低貓貓的餵養水平,才在眾多求貓的人群中脫穎而出,她答應把貓贈送給我,問她為什麼把貓送人?她說貓是男朋友送的,現在他們吹了,一看到貓就傷心。又問她為什麼不把貓還給前男友,她說,她前男友並不喜歡小動物,怕貓貓去了受虐待。

去取貓時見到週週,這個女孩整體樣貌挺顛覆我的想象,剛看到週週這個名字,想象這個女孩應該是圓咚咚的體型,搞不好還巨醜,見到真人,微胖這一點算是我猜中了,但人家一點都不醜,除了沒化裝,精神有點憔悴(剛剛失戀,情有可原),小巧的鼻子,眼睛又大又雙,妥妥的瓜子臉,齊耳短髮染成板栗色,又有型又洋氣,我已經有很久沒在現實世界裡,見到如此賞心悅目的漂亮姑娘了。在交接貓貓的過程中,我有點心不在焉,一直在腦中刻畫她前男友的形象,禿頂肥胖有錢,那方面不怎麼行,這麼好的女孩定是看不上他。

週週把沒吃完的一袋貓糧送給我,叮囑我一定要按這個牌子給黑桃買,不能買便宜的,說著說著她眼眶就紅了,也不知道是捨不得貓,還是又想起了她的前男友,看著她可憐兮兮的樣子,很想把她摟到懷裡安慰一番,當然這是萬萬不能做的,乾巴巴的站在她身邊,剛好能看到她的額頭,甚至能聞到從她頭髮散發出來的一股花香,周身充斥著濃濃的異性氣場,搞得我心馳神往,怕自己行為失控,定了一下神,開始生氣,她為什麼在乎這隻貓和送她貓的男人,同時又挺心疼她,害怕她哭出來,就對她說,我給你留個電話和地址,咱們再加個微信,萬一你捨不得,想貓了,我就給你發照片和影片,你也可以來我那兒看黑桃(這才是我最為盼望的,她要真能來就好了,唉,我嘆口氣,埋怨自己只會痴心妄想,單身太久了吧!),週週覺得我說的有道理,掏出手機加了我的微信,我不動聲色藏住心中喜悅。

離開的時候,我靈機一動,把後備箱裡給客戶帶的頂級車釐子,搬了一箱送給週週,週週很吃驚,也不接受,我用開玩笑的口吻對她說,“吃點水果,補點維生素,貓貓被我帶走,你就沒有那麼悲傷了,我就是個賣水果的,也只有這點能耐。”

週週收下水果,看得出來,她臉上的表情有點點變化,應該是感動吧。

我想養貓,本意是想在鋪面批發水果的時候有個伴,同時也能嚇唬一下市場裡橫衝直撞的老鼠和蟑螂,結果因為對週週存有好感,直接把黑桃升級為寵物,如果週週能來看貓,黑桃可就當之無愧成我的媒人(媒貓?),為了討好黑桃,甚至有時間的時候,我還到菜市場去買雞胸肉,煮來給黑桃吃,要知道,我給自己都很少像樣的做一餐飯,經常是點外賣的。

為黑桃做這些,純粹就是為了發一些有貓貓內容的朋友圈,之前我在朋友圈發的全是水果批發資訊,一想到如今加了週週的微信,若是她惦記著黑桃,我就不能讓她失望。我想我應該有點喜歡週週,心裡產生了各種不切實際的期待。

結果,週週讓我失望了。後來她告訴我,她根本就不看朋友圈,基本上連微信都懶得點,平時只玩微博和 QQ空間。

兩個月過去了,既沒有等來週週朋友圈的點贊,更沒有等來週週對黑桃的探望。我不禁對自己的一番用心充滿嘲笑,都30歲的人了,居然還沉浸在暗戀之中。

週週沒有搭理我,但我從來不妄自菲薄。985大學,生物工程專業,1米73的身高(不到1米75,好像矮了點),從小就被媽媽的同事及身邊的阿姨誇讚,長得又俊又帥,大學時期,沒有遇到心動女孩,一直能感覺到幾個女同學對我的善待,對姑娘有吸引力,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大學畢業以後,我既沒有進味精廠,也沒有去醬油廠,更沒有去啤酒廠,當然還有大大的製藥行業,能容納很多我這個專業的大學生,但我還是選擇了創業。辦過日化小工廠,開過奶茶店,最後發現批發水果很掙錢,這份工作就是個體力活,不用請店員,純粹就是水果的搬運工,從大卡車上搬下來(請小工就行),再從店鋪裡面搬到小貨車摩托車蹦蹦車三輪車上,我感覺自己的工作又自在又健康,還能順帶把錢掙了,守著這個小小的水果批發鋪子,輕輕鬆鬆就可以年入50萬,在我這個年齡也很值得自豪了。如今自己買了車買了房,就等佳人來當女主人,可是佳人又在何方?兩個月以來週週每天都會出現在我的腦海裡,這麼一思量,週週還真是我的心動女孩。

轉機出現在一次農家樂聚會,五個玩得好的哥們兒約我去一個叫聚仙農家樂的地方釣魚喝酒。我並不喜歡釣魚,在那兒看了一陣覺得無聊,四處張望,遠遠瞅見有遊樂場,有秋千,就朝那個方向走去。鞦韆上,站著一個穿著檸檬黃T恤的姑娘正在蕩,不斷的用力蹬用力蹬,蕩的也越來越高,一看就知她膽子大很在行,栗色的短髮在風中飄曳,等我走近再仔細一看,咦,這不是週週嗎?

本來我還有點著急,想等盪鞦韆的人下來,我好上去活動一下腿腳,這下我在旁邊找了個樹靠著,悠閒的欣賞著自己喜歡的姑娘,在鞦韆上盪來盪去,風姿卓著活力四射。

才過幾分鐘,我發現她的目光偶然投射到我的身上,好像認出了我,並且不再蹬鞦韆,讓鞦韆慢下來,鞦韆還沒停,她就衝我打招呼:“麒麟(我的網名),你也到這兒來玩呀”

接下來,她坐在鞦韆上一晃一晃的,我拽著鞦韆的繩子站在她邊上,我們聊起了天。

我給他講黑桃的近況,結果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用應付的口吻說,知道他好著就行。我問她“還難受呢?還沒有從那事兒走出來?”她滿臉落寞的表情答:“怎麼可能那麼快,我們在一起5年了,這才過去了三個月”。

從她嘴裡,我勾畫出了她和前男友(她叫他鴨梨)的輪廓。鴨梨博士剛畢業,入職雙非高校教師,書香門第家庭,有車有房,他們同歲,今年32,那她也是32歲,好吧,她比我大兩歲。

5年前,鴨梨27歲,面臨碩士畢業即將讀博士,回老家經親戚介紹他們認識,覺得條件很般配,完美的郎才女貌,很快就談起戀愛,不在一個城市,異地戀四年。一年前鴨梨博士畢業,選擇回到這個城市,他們結束異地戀,然後住在了一起。

“住在一起”這她也跟我講?她得多直女呀,我的心裡像點燃了一堆TNT,全身炸裂。表面上還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聽她講。

同居一年後,也就是三個月前,鴨梨提出分手,理由是,感覺不到愛了。週週說到這裡語氣變得咬牙切齒,這關愛情什麼事兒?明明是因為半年前我查出生病了,他嫌棄我。說到這裡週週很氣憤,同時又很遲疑,一副不願意告訴我是什麼病的樣子,我就猜測問道是癌症?週週笑了,說沒那麼嚴重,跟以後生育有關係。我又調侃她,猜測到:“艾滋病?”週週大笑,說你能不能正經一點?然後說了實話,也沒什麼,就是有囊腫。

聊天的過程全部都是聽週週在那裡講,說好聽的,她是把我當傾訴物件了,而真實情況,我就是她情緒的垃圾桶。雖然我們也沒那麼熟,但我自認是個好聽眾,既不插話也不八卦,你講什麼我聽什麼,既不評價也不議論,她能對我講這麼多,我感覺自己受到了上天的恩賜,我毫不掩飾對她的好感,又感覺自己有責任寬解她,讓她從失戀的心境中走出來。事實上我根本就力不從心,我的感情經歷很空白,就沒有談過戀愛,有過暗戀物件,也從來沒勇氣捅破那層紙,生生地看著暗戀物件被別的男生追到手,曾經感覺到有女孩子喜歡我,但我卻不喜歡人家,也不敢隨便談戀愛禍害別人女孩子,直接把人家給拒了,過著過著都30歲了,感情上還一片空白。我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安慰一個女孩。有的只是羨慕,雖然結局是分手,但畢竟有5年的感情,談過5年的戀愛,這得多讓人羨慕啊,對了,還同居。

後來到中午,兩邊的朋友都在招呼我們各自去吃飯,我還想叮囑她一聲,可以給我打電話,可以去看黑桃,可以微信聊天,但她似乎沒多耽擱的意思,臨分開的時候她想起了我送給她的那盒車釐子說,你上回送我的那盒櫻桃又大又好吃,謝謝你哦,然後我們就草草的散了。

頂級車釐子當然好吃嘍,冷鏈直送,我批發給客戶一盒三斤268塊錢。

再一次與她產生交集,是一個風雨交加的早晨,8點鐘,她在二環路上,距離五里店水果批發市場很近的地方,發生了車禍,想起我,打電話給我,讓我去給她抱膀子。

她車停在人行道前禮讓行人,被後面的車追尾。後車全責,一切走保險協商都還好,但是由於車被撞的很厲害,後保險槓垮掉在地上,後備箱變形,連備胎都撞變形。車需要大修,而她每天上下班需要開車半小時車程,認為需要誤工費和交通費,大約估計一下500塊錢,可這塊費用保險公司是不出的,保險公司只出修車的費用。後車司機是一個40歲左右的油膩胖男人,一看就素質低下,根本不承認附帶費用的問題,嘴裡叼著煙又兇又狠,說話全部帶髒字,耍無賴,說“我不給錢,你能把我怎樣”,還瞬間打電話招來兩個膀大腰圓的同夥,一副嚇唬她的樣子,她就想到了我。

我心裡在想,這是老天爺在幫我呀,就屁顛兒屁顛兒的去了現場。當然我也沒有能力幫她要到錢,但是有我陪伴她,她就很有底氣,全程都鎮定而堅決地維護自己的利益。

後來在交管局取責任認定書的時候,我和她搞清楚了,這500塊錢費用屬於協商性質,交管局和保險公司都不管,胖司機不給,想要到錢,就只能透過法律途徑打官司。他爸媽及閨蜜們都認為不過就是500塊錢算了,自認倒黴,打官司好麻煩的,又要賠上時間,又要賠上精力,不值當。她就一份較真的樣子,認為社會風氣,就是被人們不用法律來維護自己的利益不追究的這股勢力給搞歪了,那個胖司機錯了,他就應該賠償損失,她要讓他付出代價,就準備打官司。在這一點上,我跟她態度一致,就很支援她,這期間還幫她整理發票寫了訴狀,審判當日去做了旁聽,審判前再次調解,調解時,胖司機願意出500塊,而不願意出訴狀上清算的1270塊,胖司機一臉驚訝,覺著這麼小的事居然有人會打官司,而且這麼小的事,法庭居然還要調解,調解不了還要審判。我看著面前這個勇敢的女孩,很佩服她,覺著在普法的戰線上,她給這些沒有素質的法盲好好的上了一課。

判決書下來,週週勝訴。那個胖司機從法庭上出來,一副萬萬想不到的表情,估計本來500塊錢可以化解的小糾紛,結果被人告了,他一定在為多掏的錢而後悔。

那晚,為了慶祝她的訴訟成功,一起去吃海底撈。坐在週週對面看著她,隨著筷子的起落,一會毛肚,一會腦花兒,一會羊肉,一會鵪鶉蛋,一會兒響鈴,吃的又豪放又利落。我周圍的女生,親戚朋友同學等等都是那種小口吃飯、小口吃菜,貌似矜持的淑女,但總覺得有點裝。

我對週週說“很少有女生像你這樣吃東西,不過我喜歡,大口吃飯的人是在炫耀呀。”

她問:“炫耀什麼?”

我答:“炫耀健康。”

本是一個小激靈,想抖個包袱博她一笑,結果她不但一點不高興,反而表情有點落寞。這才是讓我一下想起,她可能聯想到自己因為生病被前男友拋棄的事兒。我急忙安慰他,有病沒什麼大事兒,現在醫療這麼發達,總是能找到醫治的辦法。正好我認識一個瑤醫,據說專治囊腫方面的病症,就向她推薦。

她沒有搭理我瑤醫看病的事,而是放下筷子,說道:“告訴你個秘密,我其實是個新手女司機。這一次被撞雖然不是我的責任,但是把我搞怕了,搞得不自信了,現在車雖然修好,但我不敢開,害怕下一次不是別人撞我,而是我撞別人,你覺得我怎麼才能從這種狀態中走出來?我家離上班的地方挺遠的,去高新區開車要半小時,又沒有什麼直達的班車,不開車很不方便。”

我想了想,說“車還是得你自己開,這樣吧,你週末休息的時候,我陪你去桂磨路(市近郊路寬車少的一條路)練一練車,讓你克服心理障礙,新手變成老手,女司機變男司機。”

她終於哈哈的開心大笑了,說道,“我還以為你要說開車接我上下班呢,陪我練車?這個辦法好,那咱們說定了,這個星期六就可以。”

“你想讓我開車送你上下班,可以的,沒問題,反正我的工作時間是彈性的。”對於我這獻殷勤式的表態,她完全不接我的話茬。

看著坐在我對面的這個比我大兩歲的姑娘,被麻辣湯底辣的滿臉通紅,腦門上還有細密的汗珠,眼睛又黑又明亮,閃著真誠智慧的光,隔著火鍋騰起的濛濛水氣,又真實又美麗。那個在腦海中出現過一萬遍的念頭又浮現出來,我好喜歡她,可是我怎麼對她開口呢?

我自己對自己說,別慌,先穩住陣腳。這下預定了陪著練車,有各種新的可能,日後我有大把的時間,慢慢創造機會吧。

那晚回到家我輾轉反側睡不著覺。就一直在想為什麼她約我陪他練車,他的身邊男性朋友應該很多吧,她是不是對我也有好感,還有,從時間上算,她失戀也沒多長時間,會不會把我當成為她療治創傷的新歡?或是做一個備胎?越想越喪氣,沉浸在渴望得到這麼好一個姑娘的自卑中。

總之,我一會兒處於能不斷與她接觸的歡喜中,一會兒又沉入想象著被她當做替代品的悲傷中。直到凌晨,睡不著覺,最後迷迷糊糊的下了個結論,感覺自己一定是愛上她了。

30歲的男人在想什麼?我可以坦率的告訴大家,只要吃飽喝足、太陽落山、遊戲打膩,夜深人靜,都在想下半身那點事兒,當然不是一次性衝動嚮往一次性解決的那種想,而是想找一個固定的長久的伴侶,能真正託付自己感情的女人。我要比其他我的那些哥們兒更嚴重,因為我自己是自己的老闆,沒有職業上的壓力,也沒有新的創業計劃,對自己掙錢的本領既充滿了自信,又輕輕鬆鬆搞定。

我受先立業後成家,人生在世要先掙大錢的荼毒,大學畢業一點也不想考研究生,本科學的專業雖然不怎麼好,畢竟985高校,找個好公司還是不成問題,爸爸媽媽都在體制內的工作,導致我對按部就班的工作深惡痛絕,一心只想創業,前後也虧掉了爸媽20多萬血汗錢,好在我是帶著頭腦和拼搏在社會上打拼的,試錯三年,終於悟出門道,掙錢不問出處,生意沒有大小,自從當上水果批發的小老闆,才開始自食其力,掙細水長流的錢。

練車的那天讓我重新認識了這個週週姑娘。她根本不是什麼“女司機”,從起步、轉彎、超車、讓速、並道到停車,表現完美。是個技術又熟練又好的正常司機,所有的操作都非常規範,搞得路上她總問我,你說話呀,我開的還行嗎?

我問她,你考駕照科目考了幾次?她答:一次,我所有的科目都是一次過,她臉上洋溢位一股自信又有點得意洋洋的表情。看她的樣子,我心裡那塊最柔軟的地方顫動起來,突然就騰起很愛很愛的那種感覺,奇怪,我原來以為自己喜歡膽小柔弱嬌滴滴的小女生,以為自己喜歡被人依靠,喜歡向女性施加保護欲。其實不是的,在週週面前,真實的自己才顯露出來,我可能更喜歡性格健康、能與我一樣充滿勇氣對抗生活的女人,而不是一個時刻都需要自己引領照顧憐惜的小妹妹。

想平復自我發現的內心波瀾,掩飾對週週更加強烈的愛戀,我說道:看來你是個對自己要求很高的人,你可能有點兒完美主義傾向哦。說實話,你根本不需要我指導你,你只需要有個人坐在你身邊,給你壯膽,把你僅有的那一點點由於被撞造成的心理恐懼克服掉就行啦。

週週答道:完美主義,可能有點兒,在我身上完美主義害死人。

週週邊說就邊把車拐進了華僑農場附近的一個小道上,並靠邊停了下來。兩邊全是竹林,氣氛蔥綠而幽靜。

週週拉好手剎,扭過頭望著我,時間在靜默中流淌,我開始搜腸刮肚,不知道要說什麼來打破這個令人心跳的沉默,週週突然開口問我:“你是不是喜歡我?”。

我一下就被問懵了,表情上扭捏了起來,在承認與不承認之間來回搖擺。

我早就在心裡默過:如果要說喜歡她,怎麼說出口?她的問話直接讓我,從內心困惑中解救出來,現在,我只需要,面對自己的本心,給她一個肯定的回答。我之所以搖擺,不太敢承認,是想讓這個好朋友的狀態一直持續下去,生害怕承認了反而遭到她拒絕。另外,這也是最關鍵的,就是我不自信,有那麼一點點覺得自己不夠好,配不上她。

她見我在猶豫,晃著腦袋笑著說,“你陪我做這做那,花那麼多時間,總得給我個理由吧。”

我心一橫,此時不表白更待何時?

就狂妄大膽地拿起她的右手,她順從且配合,任由我把她的掌心平攤在我的掌心上。我說:這樣才能讓你感覺到,我說的每一個字都發自真心。我不是喜歡你,然後就故意停頓一下,觀察她,如願地從她的臉上看到一絲失望閃過,這才讓我下定決心做徹底的表白,不敢再停頓,馬上接著說:喜歡這個詞膚淺了,週週,我應該是愛上了你了。

此時,週週的眼睛泛紅,有淚珠在眼眶中打轉,我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自責是不是我的表白嚇到她了?我換了個姿勢,兩隻手把她的手捧在胸前,感覺到她的手既纖長又柔軟,小小的一隻。

並且我們倆的手都在冒汗。

我趕緊解釋:我真的不想這麼迫不及待,我真的只想讓朋友這個過程持續的更長一點,和你做朋友,做普通朋友,做男閨蜜,做什麼都行,我都挺滿足的。既然你都張嘴問了,我就不能隱瞞,我怕不承認自己愛上你,你就跑了,我從此沒有機會說出自己的心裡話,從此留下終身遺憾。你不用著急答覆我,你可以想想清楚再做決定。

我突然很害怕週週開口,感覺會聽到命運被審判的聲音。

她迎著我期盼的眼神說話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心血來潮就這麼一問,我被男朋友甩,我以為以後沒人會喜歡我,我挺在意別人是不是喜歡我,所以我就問了,我以為你會輕描淡寫一句帶過,普通朋友挺好的,我沒想到會這樣,我其實不想談戀愛,我還要治病,上一段感情也沒有完全走出來。

這時我突然發現週週的手,還被我的兩隻手捧著,她並沒有抽走,一下就醒悟,知道自己該怎麼說怎麼做。

又調換了一下姿勢,我握住週週的手堅定的搖了搖,說:好的,我get啦,你什麼也不用說,你想怎樣都行,但讓我幫你,幫你治病,幫你擺脫上一段感情,好嗎?

兩個月後我們正式確定戀愛關係,週週會撒嬌的說,幫著幫著我就上了你的當,本來我想孤獨一段時間的,沒想到這麼快又成了某人的女朋友。

確定戀愛關係之後,我的感情越來越投入,愛的越來越深沉,隨後發現,我也越來越介意她的前男友鴨梨。

一個月後一個初秋,傍晚夜幕已經落下,在我家陽臺,和週週坐在躺椅上,黑桃蹲在我倆之間的茶几上,一會兒看看我,一會兒看看她,陽臺之外陪伴我們的,是燈火通明的城市燈光,我們倆悠閒地喝著咖啡。

週週問我在想什麼,我告訴她我在腦海裡寫詩,她說那讀來聽聽。

我一邊拼命組織詞彙,一邊居然出口成章:

週週之對於我,是

不需要回頭就看見她的淺笑

不需要詢問就知道她的答案

不需要索求就能體會她的愛戀

不需要規劃就能知道我們倆的未來

除了在高考作文上得過一個比較高的分數(畢竟高考語文成績在哪裡,可以證明)我從來沒有寫過什麼像樣的東西,我覺得自己說出來的話很美,我突然意識到我已經處於熱戀之中,這是熱戀催熟了我的語言,是熱戀拔高了我說情話的水平,被週週稱之為詩。

她跳起來回房間取來一個精緻的小本子,讓我複述了一遍,然後端正正的寫在本子第一頁,並且記下了時間:96天(我們戀愛的時間,她居然是從竹林停車算起)。地點:麒麟家陽臺上。情景:初秋、傍晚、夜幕之下,黑桃旁邊。

哈哈,她居然把黑桃寫了上去。

突然,她的手機叮一聲,她點開看,然後告訴我說,有人幫他預定了下週一中心醫院婦科的專家門診,問我有沒有時間陪她去看病,我突然心裡一個激靈,“有人”是什麼人?就忍不住問她,是鴨梨嗎?她點點頭,有點不敢說話的樣子,我為了顯示大度,轉念一想,只是為了給我的女朋友看病,身體是第一位的,有人幫掛上專家號,就是在幫我,管他呢。

我不介意陪她看病,但是我卻介意這個叮咚的微信聲音。就問她:怎麼你們微信上還有聯絡呀?她老老實實,一副交代罪行的樣子,垂著頭,一點不敢看我,答:分手的時候刪乾淨了,幾天以前重新加的,說認識中心醫院婦科主任,幫我掛到專家號。

一方面也是挺感激鴨梨有辦法,畢竟看病是週週的大事,我做不到的事,他幫我和我女朋友做到了,但心裡酸酸的,覺得有怨氣沒有辦法消除,就醋意滿滿的問她:鴨梨最喜歡你什麼?

週週一點不驚訝我的無理,像講故事一樣回答我,好像說清楚就能不欠我什麼一樣:他喜歡我的漂亮,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他誇我的話全部都是在說我漂亮。我漂亮我當然知道了,還用他告訴我。漂亮並不是我最自豪的,我自認性格好(然後她就會扭頭一臉嬌嗔的問我,你說我性格好不好?我馬上回答說,是的,你的性格是挺好),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她再問我:對不對?我是挺有好奇心的吧?),做事情追求完美(這個你說過的,你說我追求完美),生活有目標(你知道我的生活目標是什麼嗎?)我會照實回答她:我其實並不明確知道你的生活目標,但我知道你對自己有要求,知道你很自律,也很努力,一直讓自己處於自我提高的狀態,事業上生活上,你對自己要求都挺高。她接著說:為什麼這些鴨梨從來沒有對我表達過,說明他根本就沒看到,或者他看到了,覺得對他來說意義不大。他帶我去參加他的朋友聚會,總是非常驕傲,因為我會化妝,穿衣服漂亮。

她講了這麼多,我的擔憂放下了一分。

我是男人,我知道鴨梨的心態,我的哥們兒中也有很多人像鴨梨一樣的男人,其實就是大男子主義,認為這個世界只有男人才是人(當然這樣的話不會從他們口中說出,他們會裝,會掩飾對女性的輕蔑,但他們從心底裡是看輕女性的,認為女性,與男性的地位與聲望相比,天生就是軟弱的劣勢的,也應該就是沒有地位的),但是有一點藏不住,那就是他們對待女性的態度。就是把女性物化,把女性當花瓶,花瓶要什麼思想?花瓶怎麼可能有思想?花瓶怎麼可能有才能和智慧?花瓶要才能和智慧有何用?

而我與他們不同,我尊重每一個人(無論性別,男人和女人都是人),她們鮮活有個性,有智商有才能,所有的這些優點有高下之分,但是沒有貴賤之別。

我突然覺得自己高大起來,至少在週週的眼中,應該是高大的。嗯,與週週的前任相比,我應該有底氣,至於勝算,至少週週是我的現任女朋友,已經贏在明面上了。

過了一段時間,別的憂慮又冒出了頭。可能這種威脅來自於學歷上的差距,男人就是這樣,同類之間不是比這個就是比那個,只要有比不過的地方,心裡就不踏實。我也沒能脫俗。

天氣漸冷,冬日到來。我們兩人去周邊的一個天然溫泉度假村度假。我和週週躺在相鄰的兩個水療床上,溫泉水咕嘟咕嘟冒著泡,從身下湧起。

我下決心,在溫泉的氤氳中,與鴨梨再鬥上一場。

我對週週講:我搞不清楚我在你心裡是個什麼位置?或者說我還是擔心你不夠愛我。我還是覺得鴨梨對我是個強大的威脅,我實在沒有辦法自己走出這個前任給我布的陣,週週,這個使命交給你,你必須幫助我,只有你幫我,才能打消我心中的疑慮。

週週身穿棗紅色游泳衣,身材豐滿,胸是胸屁股是屁股,髮絲掛滿水珠,一臉疑惑的望著我,我怎麼幫你?並且抱怨到:早知道你這麼介意鴨梨,我們為什麼要談戀愛?我們做回普通朋友唄。

我用堅定的語氣告訴她,信我,我有辦法。當她聽到我說要用真心話大冒險的方式來一個真心吐露。她笑的直捂肚子,並說這個辦法怎麼這麼土。

我說土辦法是最有效的辦法,看她還在猶豫,我開始耍賴:你有男任,我是初戀,你有責任幫我。

然後她說:什麼真心話大冒險,大冒險的結果最後都是分手好吧,我不同意,因為我覺得你過不了這一關。

我呆呆地望著她,故意讓自己的眼光很冷漠很空洞,用一臉失望讓她感覺到,我倆之間即將迎來一場曠日持久的隔閡,甚至冷戰。

她受不了我的這份挑釁,用軟軟的妥協的口氣,說:再美的相遇,忘不掉過往,就沒有未來,就全是無奈。能不能過這一關我不負責哦,反正我心裡敞亮,也不怕你問,我照實回答就行。誰怕誰呀?問吧。

下面是我倆的問答:“他條件好還是我條件好?”

“這個問題沒法回答,重新問,問具體一點”

“我和他誰個子高?”

“你有多高?他1米78。你倆差不多吧。”

“好吧,一上來就輸了,他比我高(我只有1米73,好在比較瘦,所以顯身材。)”

“他學歷高還是我學歷高”,沒等她說話我搶著回答道,“好了,你不用回答:他學歷高,我才是本科他博士,但我學校比他好,我本科985,他本科雙非”

實際上我也輸了,但是我不能認輸。

她問:“這能說明什麼?”

“這能說明少年的我,要麼比他努力,要麼智商比他高。”

週週哈哈大笑,說你還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他有錢還是我有錢?”

“你比他有錢。”

在人人首先認錢的婚戀市場,我取得關鍵的勝出。可惜週週並不是一個見錢眼開的姑娘。

“他長得帥還是我長得帥?”

“都帥,各有各的帥,他帥在長相,你帥在內裡”。

“求解釋。”

“他雖然長得很帥,但是整體形象差了不是一點半點,聽他說話,就他正確就他偉大,只要地位沒他高,他就會藏不住自己的傲慢與不屑。他還特別愛面子,大家聚餐,只要有人吹捧他,他就會大方買單顯示自己。”

“那我呢?”

“你挺好呀,一個賣水果的,可以讓我實現車釐子自由,哈哈”

看著她那個俏皮樣子,我無奈繼續問:“他家庭條件好還是我家庭條件好?”

“一樣好。”

“他的工作好還是我的工作好?”

“如果從穩定來說他的工作好,前途也好,他的未來是教授,如果從掙錢來說你的好,但前途一般,也就這樣了,要發展也難,你的未來就是個小商人,最大的優點是,我以後想吃水果就有什麼水果。”

“你這麼真實,這樣我會比不過的。”可是,明明教授就比小商人社會地位高太多,我必須承認呀。

“他性格好還是我性格好?”

“你性格好。”

“怎麼講?”

“他本質上粗暴,猜疑,還自私,但他藏得很好,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都沒有察覺出來,直到分手的時候,我不願意分,他的那副面孔,到現在我想起來都感到討厭。”(她說“在一起”這個詞,我很受傷,就又想到了他們同居的事兒,心裡很痛很痛。)

她繼續說:可以給你講個事情,就那次看病的結果,(週週的囊腫並不嚴重,位置也好,做微創手術就割除掉了,後來恢復的好,醫生說不會影響生育。)訊息傳到了鴨梨的耳中,他在微信上給我發了一篇小作文,意思就是他如何後悔,想挽回我和他的關係,讓我考慮,他很愛我,畢竟戀愛談了5年,我也成了大齡女,要珍惜眼前人什麼什麼的。

我睜大雙眼不相信的看著她,還有這麼一出操作,有這麼大的事瞞著我呀。

她解釋道:也不是瞞你啦,你想,知道我生病了,就跟我吹了,現在知道我的病沒什麼,治好了,又來跟我求複合,這得是多麼陰暗自私的心理呀。我如果連這點情商都沒有的話,好像當你的女朋友也不般配,對吧。週週表現出一臉的討好與讒媚,你看你就不一樣,明明知道我有病,還讓我當你女朋友,誰好誰壞,不是很分明嗎!所以我斷然拒絕了他,告訴他我已經有了男朋友,眼前人就是你麒麟,讓他死心,然後把所有的聯絡都刪了。

週週的這個解釋,還真把我捋的很舒服,讓我心裡十分順遂。

我無不調侃的說:“你這情商,怕是以後在家裡我只能被你欺負了。”

“放心,彼此彼此,你這麼敏銳,我在你這兒也佔不到什麼便宜。”週週總是鋒芒畢露,說出的話也是硬邦邦的不服輸。

我又問一個新問題“”“他對你好還是我對你好?”

“都好,但他對我更好一些。”

我馬上一臉不高興,“什麼啊?我對你這麼好,你還說我對你不好,你還說他對你更好。你必須給我一個解釋,你必須要讓我心服口服。”我又露出了耍賴的樣子

“因為他會提鞋拎包,端茶倒水,噓寒問暖。就是,他真的挺會照顧人。”

“那我呢?”

“你本事就大了,你能走進我的心裡,你知道我心裡想要的,你關注我尊重我欣賞我。”

“這麼說還是我好”

“但有本質的區別吧,他對我的好,是照顧方面的,你對我的好,是精神上的。”(這個答案聽得我心花怒放)

“他的缺點?”

“愛他自己。”

“我的缺點?”

“沒有學會提鞋拎包,端茶倒水,噓寒問暖。”

哈哈哈,我狂笑。

“這不是舔狗嗎,低品質付出,我才不學呢,學會了我不就變成他了嗎?”

“不是呀,你永遠是你,你學會了就變成了加強版的你,你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好,鑑於你這麼善解人意,我決定向著我的加強版努力”,我舉起拳頭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我挺滿足的,這個過程讓我的心一下一下踏實起來。問答繼續,只不過朝著調侃玩笑的方向發展了。

“你喜歡我還是喜歡他?”

“兩個都喜歡。”

我假裝怒,她假裝慫,用撒嬌的口吻說:“說好說真心話的,我說了真話你又生氣,畢竟我和他談了那麼久,準確說,以前喜歡他,現在喜歡你。不準生氣啦,再生氣我就編瞎話來騙你”,停頓了一下說,“你再問呀”。

我回到中心議題:“你愛我還是愛他?”

她毫不遲疑的脫口而出:“愛你”。

真心話大冒險,真心沒有冒出險。

在溫泉池子裡,我一下子從水療床上躍起,到她身邊,直接來個公主抱,然後低下頭,咬住她溼漉漉的唇,輕輕的對她說:天上掉下個周妹妹,我要好好抱緊你,我是你的。

她迴應道:我也是你的。

從溫泉回來,週週就搬進我家,我們同居了。

既然是作戰,就不可能一兩次戰役就戰勝敵人。

在一次滾完床單之後,我們倆赤裸相擁,懶散的靠在床頭,品味消化著剛才的激動,黑桃趴在我倆腳邊睡覺,被黑挑柔軟的皮毛挑逗著,我又開始作妖。

“他厲害還是我厲害?我是說那方面,”我一邊說,一邊在被子裡面把她的手放在我的大腿之間。

週週大概是已經習慣了與我的這種相處方式,就是不知道在何時何地會我問各種突如其來的問題。

她居然答道:“他厲害”。

“什麼?”我聲音高出八度,毫不掩飾自己的怒火,這多傷我的自尊,週週這個直截了當的回答,讓我生氣到面紅耳赤。

你看你急什麼?是你問的,知道了又暴跳如雷。週週看我繃不住的樣子,她的聰明勁又來了,說:要怪就怪你,問題問的不對呀,你的主語是他,就只能是這個答案,如果你換個主語,把主語換成我,答案就沒有這麼恐怖。

別急,別怒,週週用她的纖細的手捏了捏我的鼻子說:我給你解釋好不好:“你應該問你的感受好嗎?你是喜歡我的還是喜歡他的?”

還是女孩子心思細膩。我仔細一思量,確實是這個道理,我的關注點本來就在週週身上,我本來也只關心週週在兩段戀情裡從情感到性是怎樣的體驗。

她剛想說又把聲音收住,看著我,用手背左右來回的蹭我下巴上的胡茬,雖然她的動作令人銷魂,讓我很受用,心裡我還是受不了她說出來的話。不敢聽,又很想聽,就壓著心裡的打翻的調味瓶五味雜呈,催促週週,你說,說呀。

可能是我的表情把週週嚇得不輕,週週一副不太想說話的樣子。我只好軟磨硬纏,加上床上的各種肢體動作, 讓週週繼續說下去。

週週被纏的沒辦法,就說“不管我說什麼,你都不準生氣,不準插話,聽我說完,而且要正確理解我的意思,如果理解偏差了也不行。”

週週小心翼翼的說道:他每次都很得意。

我問得意什麼。

得意大呀,得意時間長呀,你們男的還能得意什麼。

她緊接著又說:但誠實的講,我喜歡你。

她看我又要變臉的樣子,馬上解釋道:“你別以為我是在變著法的哄你騙你,男的,總以為自己那個就很自豪,其實在女的看來(她用了泛稱,而不是用了我這個字),那不是自豪,那是自戀。”

她繼續說:“我先給你說說我的感受,你就知道其中的區別在哪裡了。我還要提醒你一下,是你問的,我可能表達讓你不舒適,都怪你這麼敏感的話題,哪有像你這樣直接問的,你不舒適也得忍著,不準說我壞,若是你聽著聽著就不想聽,那我就不說了。”

我真的太想聽一個女人告訴我,性,到底在女人那裡是什麼樣的意味?也想象不到,世界上居然會有周周這樣的寶貝神仙女朋友,與此同時,我的心裡也有一絲酸楚(不快,或是嫉妒),反正我分不太清楚,就是會聯想到週週和鴨梨在一起的樣子。但我真的挺想知道,女性在滾床單的過程中,到底是怎麼想的。就壓抑著自己的不適感,催著週週,鼓勵週週快點講。

週週還是小心翼翼的分辨了一下我的表情,確定我真的想聽,她就開始大大方方的說到:女的,追求……怎麼說呢,讓我想想……她一副生怕說錯了或者生怕表達不準確的樣子,想了半天,用了個詞:水乳交融。

這個詞,包含的意思我懂,我不得不讚嘆週週,那個看著俏麗無比其實充滿智慧的小腦瓜,用正規語言解釋一下,水乳交融,就是追求相互愛慕,表達和交換雙方的感受和需求,以讓對方快樂為己任。

“還有呢”我問。

“要在男性的眼睛裡表情裡看到心疼、愛撫和投入,而不是他那種自顧自的,只知自嗨的嘿咻。”她一口氣說出來,這應該是她深思熟慮的想法。

週週邊說邊緊盯著我的眼,像是在分辨我接受這些資訊之後會有什麼表現,她沒有看到她害怕的東西,看到的是我的驚訝和恍然大悟,甚至有幾分讚許,她覺得氣氛很安全,接著又說:驕傲能怎樣,榮光又如何,如果這一切都不能給女性帶來同步的興奮和快感,只把對方作為一個發洩的物件,這跟自慰有什麼區別,這不是情愛,這是什麼呢?說的難聽點就是……

“授精”我就接上了話茬,我知道週週不願意說。

週週聽見我說出這兩個難聽的字,鬆了一口氣,表情也由緊張害怕吧吧的樣子,轉換成了放鬆自然的表情,嬌裡嬌氣的說了聲:“看,你也挺懂的,還是你壞。”

至此,我如釋重荷,緊緊的抱住週週,在我懷裡,捧住週週的臉,告訴她:“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心裡擰巴,我們不說了,不比了,我懂了。”語調中充滿了負疚。

我捧起週週的臉,親了又親。對她說:你簡直就是我的阿司匹林。

週週沒懂,問我“怎麼講,什麼意思?”

我答:“阿司匹林就是藥,這藥能治我的病”。

我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被週週佔滿,我覺得我何其幸運,幸福於我來說,就是週週做了我的女朋友。從少年青春勃發,到少年老成的30歲,我對愛情對女人對未來家庭,有過千千萬萬的幻想,但是當愛情降臨的時候,除了週週的美麗幾乎沒有一樣東西跟我幻想的一樣。

感覺自己無比幸運,因為週週作為女朋友來說是如此的優秀,唯一的缺點就是有這個叫鴨梨的前男友。我一次次投入戰鬥,其實戰鬥的敵方不僅僅有前男友,還有我自己還有周周。我必須克服多方面的障礙,去尋找感情真實的證據,一場戰鬥一場戰鬥的打下去。

從那以後,鴨梨再也沒有在我的腦海裡出現過,我想在心理上我應該已經戰勝她的前男友啦。

一年後,我向週週求婚,沒想到這回輪到她問我問題,並且說如果答案不能讓她滿意,她就不接受我的戒指。

她說:“麒麟,在你面前,前男友就是長在我身上的殘疾,我要確認你對待這個殘疾的態度,我的問題是:你恨他(鴨梨)嗎?或者說你介意我提到他、隱射到他、關聯到他嗎?一句話,你在意我的殘疾嗎?”

先前看到她一臉嚴肅的樣子,嚇得我生害怕是某個我回答不上來的問題,聽到她用殘疾這個詞,還真是有幾分準確,有幾分殘忍,有幾分自貶,也有幾分自尊,被她的機智折服。我答:“週週,殘疾這兩個字嚴重了,這個問題 ,我首先考慮到的,是你的自尊,談過戀愛有前任不是你的錯誤,也不是你的人生缺陷,我更願意把它當做你的成長。談戀愛的過程都是試錯的過程,只是我比較幸運,遇到了你,老天沒有給我試錯的機會而已。就像我做生意一樣,你看我前面三年虧掉家裡20萬,那個過程就是試錯。”

我嘿嘿的笑了,繼續說,努力用語氣和音量向週週表現出深思熟慮的樣子:“週週,不要擔心,我決不會把前男友當做你的殘疾,事情要這樣去想,沒有他就沒有黑桃,沒有黑桃,你和我都會在地球的某個地方,雖然同城,但無限遙遠,各自過各自的生活,無論這個生活是什麼樣的,有一點可以確信,我們將無法相識,永無交集。你的前男友是一個確定的存在,但己經成為過去時,我成了你身邊一個新的存在,萬幸的是,我存在的這個時間叫現在和將來。我和你前男友不是敵對關係,而是因果關係。沒有你前男友,又哪裡會有我這個現任?”

從她微微放鬆的眉頭,知道她有幾分滿意,但她還是不死心,繼續追問:你難道沒有嫉妒心嗎?

我答:當然有了,男人是最善於嫉妒的。你難道沒有發現自從咱們好上以來,我做的最大的努力就是克服自己的嫉妒(克服嫉妒,其實是在和自己內心的脆弱和缺點對抗)。你看剛才我對你說的話很流暢,其實那些話我都對自己演練過的,有的話還演練過不止一遍。

我無不驕傲的像在發表演講,戰勝嫉妒最厲害的武器就是:你,現在,是我的。

不管我有多少缺點,不管我與前男友的對比中有多少落敗的地方,我,做為一個男性,得到了你的認可,而週週,你是那個我仰慕敬佩愛戀的女人。全世界都會為此而給我讓路。

人們都在說看事情,要透過現象看本質,真相就像廢物堆裡的寶物,被掩蓋在一大堆龐雜無用的雜物中,你要把這些雜物一一撥拉開,要有這個追求和耐心,要善於歸納和清理。

只有獲得真相,才能說服自己。

那真相是什麼?

真相就是,不管你在前一段感情中,是是擁有了精彩美好、是受到了傷害挫敗還是得到了成長成熟,亦或是三者都有,反正,都過去了,我喜歡的是現在的你,我的生活中只有現在的你。

如果鴨梨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出現了,他不過是一個你曾經熟悉的人,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在前任這件事上我信任你。

說完,我看到週週露出燦爛的笑容,我張開雙臂,做了個迎接週週撲過來的動作。

週週給力,過程圓滿,戰鬥結束,我以為這場硝煙四起的戰鬥,以我抱得美人歸完勝告終!

但我錯了。

最慘烈的戰鬥一直在暗中醞釀,並爆發在我們結婚那天。

我們的婚宴辦在廣府大酒樓。哪天,我和身著白色婚紗的週週,正在酒樓門外迎賓,開始一切都很順利,毫無徵兆的我就發現週週的眼神不對,他看我的眼光,躲躲閃閃,並且時不時的瞄一眼酒樓對面的停車場,我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在停車場中心的一塊空地上,突兀的停著一輛紅色的牧馬人越野車,刺眼醒目,並且裡面坐著一個男人。

一瞬間,我就反應過來,他是鴨梨。

紅色牧馬人上,駕駛位的車門是半開的,鴨梨抽著煙,直勾勾的盯著週週。他已經發現週週發現他了。

這期間,我和週週的手一直是拉著的,只有在接李金迪喜糖的時候才偶爾放開一下。週週突然輕聲問我:“你的手怎麼這麼涼?”

我答:“那個坐在紅色牧馬人裡的人就是鳴梨吧,前男友出現場,要命的是還開來了你夢想中的車,我直接被凍感冒,大概是想表達一下發自內心的寒意,所以手冷。”

我這樣說是有原因的,週週過去多次跟我聊過,她喜歡的車是越野車,她喜歡的車顏色是紅色。我想,週週的這種心意,鴨梨也是知道的,所以才專門開著紅色牧馬人來砸場子。

週週張皇失措的看著我,想說什麼,我立刻用兩根手指按在她的嘴唇上,示意她什麼都不用說。

這時的場景其實有點尷尬,因為我和週週完全沒有我們自己的空間,來處理這個突發事件,身邊賓客如雲,禮儀上我和週週都要照顧周全,這是我們倆大喜的日子,不能怠慢了所有的親戚朋友。

我一邊接待著賓客們,一邊在心裡各種心思左右衝突,頭腦像一個精密的晶片,做著各種各樣的運算試圖尋找解決方案,目的是,要保住我們的婚禮,要平復週週的情緒。

我對週週說:“來,捧住我的手,給我暖暖。”

我們面對面,看著週週可憐巴巴的樣子,我覺得是到了我站出來保護她保護我們婚禮的關鍵時候了。

我說:“鴨梨為了讓你感動也是盡力了,你看了感動嗎?想過去跟他說兩句嗎?想邀請他參加我們的婚禮嗎?”

這些一連串的問句,體現出我心裡的不友好。

走走感覺到了,一臉憂心忡忡,她答:“誠實地說(她用了書面語,為的是讓我相信),第一眼看到,又震驚又感動,雖然感動只有一點點,震驚更多一些,能看出他有多用力,但有什麼用?在應該珍惜的時候沒有珍惜,在應該表現的時候沒有表現,那點感動沒有停留多長時間就消失了。我才不過去跟他說話呢,那是自找麻煩,我就在這裡漂漂亮亮的站著,讓他後悔去吧。想參加我的婚禮,那就是來搗亂的,我才不會給他這個機會呢。”

週週拎得清,心如明鏡,說實話我特別感動,感到自己跟她的前男友作戰一點難度都沒有,勝算在握,雖然他的前男友也是個厲害角色,花招百出,但是怎麼也架不住我有神隊友助攻,現在我要做的就是,要表態,讓週週放心。

我平淡的說:“週週,你肯定關心這事,讓我產生了什麼想法?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的想法就是:你是個好姑娘,值得所有的男人喜歡,包括你的前男友,那又怎樣?你喜歡的人是我,看,這個婚禮現場所有的鮮花、所有的祝賀、所有的盛宴都包圍著的人,不是別人,是你和我。”

週週眼中溼潤,轉動著淚水,她努力的讓自己的眼睛睜大,不讓淚水流出來。

我接著說:“在你前男友那裡,你就把自己當做那個紅紅的牧馬人,鴨梨有那個紅色牧馬人陪伴,是孤單、是失落、是後悔、是挽留、是召喚,都是他自己的事,生活也要他自己去過,在你們分手的時候,就與你沒有關係了,我相信,你不欠他任何東西,你心裡也許還有他殘留的痕跡,但絕對沒有他的位置,對嗎?”

我話音剛落,週週就一下子撲到我懷裡,隔著白色婚紗的裙撐,緊緊抱住我的腰,我能感覺她渾身顫抖,從她抱我的力度,感到她對我的依靠。

她喃喃地表白:“我才不是什麼紅色牧馬人呢,讓他的人和他的車一邊待著去,你說的對,他是一抹千方百計想留下的痕跡,你才是正主,有婚禮作證,我是你的新娘,我是那個最愛你的人。”

晚上十點過,婚禮結束,我和週週疲憊的從酒店出來,映入眼簾的,是那輛停在那裡5個小時的紅色木馬人,和車上坐著,再也不用與之作戰的前男友。

週週大方的看過去,一隻手搭在我的腰上,然後跟我說:“看,他還在那裡,他真夠可憐的,不過跟咱們沒關係,咱們走。”

我心想,那輛醒目的紅色木馬人,是鴨梨買給自己的,他想感動的也是他自己,奔赴前女友的婚禮,無論結果如何,給週週的現任種一顆刺,給自己的感情畫個句號。

而我沒有把那個紅色牧馬人當做刺,而是當做,與週週前男友作戰,宣佈我完勝的旗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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