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張走向前程的門票
小慧出生在農村家庭,兄弟姐妹四人,上面兩個哥哥,下面一個弟弟。
小慧的父母是普通農民,靠著土地過活,沒什麼文化。但父親一直堅定一個信念:要改變生活,唯有讓孩子們讀書、上學一條出路。
父母自己省吃儉用,幾乎所有的錢都用來供養孩子們讀書。大哥年紀大,比老二大四歲多,加上那個時候家境艱難,上完小學就沒有再讀,幫著父母打理農活。二哥本來也想效仿,被父親狠狠訓斥了一頓:
“我們這輩子是沒機會了。難道吃的苦你看不見麼?你還想再繼續?
你大哥是沒辦法,耽誤了,爸媽心裡愧的慌。你還想給爸媽添多少堵?就算賣房賣地、把褲子棉襖當了,爹孃也供著你們上學,讀書!”
父親當時這頓脾氣,在孩子們心裡記了一輩子……
三個孩子,沒有辜負父母,沒有辜負大哥,都順利考上了大學,小弟還一直唸到研究生。
看著孩子們一個個有了文化,都有了穩定的工作,父母特別欣慰,特別高興。
大哥留在了老家,守在父母身邊。
二哥、小慧和小弟畢業的時候,父親堅決要求他們不再回去,要留在城市裡工作。
“不用擔心爹孃,我們身體硬朗著呢,吃得好穿得好,用不著掛記。哪天呆悶了去找你們,不是還多個落腳的地方?
有時間就回來看看,忙得話先幹好工作,家裡不用惦記。照顧好自己,別讓爹孃掛記就行了。
你大哥這邊,有什麼事你們多聯絡著。”
對於父母的囑託,孩子們豈能不知心意?父母是不想耽誤孩子們的前程,是希望孩子們今後能有自己的好生活。
為孩子們操勞了半輩子,給了孩子們最重要的一張走向前程的門票。是省吃儉用供孩子們拿到的那張一紙文憑麼?不是,是父母的責任,是父母為孩子樹立的榜樣,是“沒文化”的父母教給孩子們的人生中最樸素、最簡單卻又最複雜的東西:愛。
可憐天下父母心!
【2】互相惦念的一家人
一家人從未斷過聯絡。每逢節假日,小慧和二哥、小弟都回到老家呆上幾天,雖然路上得花大半天時間。只是為了回去看看,給爹孃講講新鮮事,跟大哥聊聊家常。
小弟年歲最小,上學時間又最長,參加工作晚好些年。等到小弟畢業落下腳之後,城市房價已經漲上來了。
房子、土地,在老一輩人心裡是最重要、最樸素的需求。當時小弟畢業的時候,父親專門問了問:
“現在城裡房貴吧?少說得十萬冒頭吧?”
十萬塊錢哪能買得到?只是在老人心裡,十萬塊錢,已經算是非常非常貴了。小弟沒讓老人掛記,編了個瞎話:
“哪像你們說的這麼貴?你們就甭操心了。工作兩年,我攢的錢就夠了。到時候買個大房子,把你們接過去住!”
父親沒再多問。
小弟臨走的時候,父親當著幾個孩子的面,拿出一個不太乾淨的手縫布袋,裡面還裹著一層信封,硬塞給小弟。小弟開啟一看,裡面有兩萬塊錢。
小弟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他知道這“區區”兩萬塊錢對於父母意味著什麼,那是父母不知道省吃儉用多少才能攢下來的!
父親笑了笑:
“拿著,湊湊還能早點買上房子。自己在外面不容易,手頭寬裕點,我們少掛記。
你哥、你姐總給我們錢。這錢啊,可不是我們給的,是你幾個哥哥姐姐給的。現在我們不愁吃不愁喝的,留著這些錢有啥用?”
小弟還要推讓,大哥在旁邊“幫腔”:
“讓你拿著你就拿著,聽話就行了。”
小弟最終還是收下了。那一刻,他更體會到:這其實不是錢,而是父母、哥哥姐姐們對自己的眷顧。
一家人永遠都在互相幫襯,互相掛記……
【3】子女們,個個出息;父母,漸漸老去
畢業、工作、成家、定居、生活……路都是一樣的,只是走的人不同而已。
三個城市的孩子,很快都成了單位獨當一面的骨幹,成績出色,收入不菲,衣食無憂。更重要的是,都有著自己穩定、幸福的家庭。
四個孩子裡面,反而是最“沒文化”的大哥“混”的最好。
農村發展起來了,早已告別了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時代。大哥在農村搞承包、搞副業,做起了生意。為人厚道、樸實、有擔當,加上有頭腦,生意做得紅紅火火。
掙了錢,給爹孃重新翻蓋了老宅子,讓父母住上了“別墅”;後來又在縣城裡買了兩套房子,原本打算把父母接過去一道住,老人不願意,只好作罷。
翻蓋老家房子的時候,大哥跟三弟妹商量過,大家非要出錢,大哥拒絕了:
“那能幾個錢?我是知會你們一聲,省得回來認不清家門了。
你們花銷大,把自己日子過好就行。爸媽這邊你們不用擔心。缺錢了,大哥再朝你們張嘴。”
縣城買房的時候,大家非要出錢,大哥拒絕了:
“爸媽又不願意來住,你們出啥錢?”
裡說外說,都是大哥“有理”,兄弟姐妹們沒有再爭論。有些話,無須說;有些事,無須爭。
……
日子照常過著,只是不經意間過得很快。
父母漸漸上了歲數。
原本孩子們是掛記,現在卻多了幾分擔心。每次回去,都能看出父母明顯的變化:頭髮越來越白,腰桿越來越彎,皺紋越來越多……
小慧是女孩,對事情觀察比較細,比較敏感。有一次回去看望的時候,偷偷問起了大哥:
“哥,我覺得爸媽這次看起來好像沒什麼精神。最近沒什麼事兒吧?”
大哥稍頓了一下回了兩句:
“沒事。前些天爸感冒來著,我帶他去看了看,吃了點藥就好了。媽也是有點擔心,那幾天沒休息好。
放心吧,哥在他們身邊守著呢,有什麼事兒就告訴你們了。感冒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沒跟你們說。”
對於大哥,小慧絕對信任。雖然有些半信半疑,但也沒再追問什麼。
【4】爭著照顧老人
最怕的事兒,就是在不該有的時間,接到家裡人的電話。
這一天晚上,小慧剛準備睡覺,電話響了。一看是二哥,小慧心裡咯噔一下。電話那頭聲音不太好:
“小慧,明天你看什麼時間方便,能不能請個假,回去一趟?”
小慧沒猶豫:
“行!二哥,怎麼了?”
二哥說了一句:
“剛才哥給我打了個電話,說爸身體不太好,下午送到縣城醫院去了,具體情況哥也沒說。”
沒有大事,大哥絕對不會麻煩他們,都會自己一個人扛下來。打電話,就不會是小事……
小慧沒收拾,買了最早的票趕了回去。二哥和小弟中午前後也都到了。
父親頭天晚上剛吃完飯突然不舒服,抽搐,大哥急匆匆送到醫院,直接進了急救室。一家人焦急等待,診斷結果出來了:腦梗。意味著今後的生活不能自理。
幾個孩子一直待到老人病情穩定之後,才想起來今後如何照顧老人的事情。大哥沒有過多徵求弟弟妹妹們的意見,直接作了決定:
“你們都回去吧,我來照顧。”
小慧幾個人不同意。還沒等張口,大哥說道:
“我理解。就這麼辦吧,這是最現實的辦法。真需要,我會叫你們。”
頓了頓,大哥又補充了一句:
“你們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兄弟姐妹幾個人何嘗不知道大哥的意思?
大哥從小就放棄了學業,幫著父母一起供養弟弟妹妹上學,圓父母的願望。都長大了,出去了,家裡就留下他一個伺候爹孃。這麼多年,大哥對父母、對弟弟妹妹們的付出、照顧甚至說犧牲,誰能比得上?家中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大哥依然選擇了把責任都扛在自己一個人身上。
是大哥“遮蔽”了弟弟妹妹們對父母的孝心、阻斷弟弟妹妹們為父母盡贍麼?不是。恰恰是從最現實的角度,照顧到了所有人——除了他自己。
小慧等人提出來把父母接到城市,守在身邊,大哥擺了擺手:
“算了。他們年紀都大了,不爭了。”
【5】“逼”著大哥繼承家業
小慧等三人,只要有時間都會打個來回,回去看看。每次回去會帶些錢。無法在身邊伺候,至少要從“錢”上要表達心意。大哥頭幾次一直在推讓,到後來弟弟妹妹們急了,這才勉強收下。
三年多之後,父親走了。
處理完父親的後事,大哥把三弟妹叫到一起,說起一件事情。拖了一年多了,村裡老宅子要辦理確權的事,父親當時那種情況實在沒法辦。
大哥的意思是把房子確權到幾個孩子名下。
“我跟媽商量過這個事情。媽說過全交給我辦,不要確到她名下。
我的意思是,確到咱們兄妹四個人名下。這樣的話,咱們在老家都有房子,有根兒。”
二哥堅決不同意,小慧和小弟堅決應和。
小慧是家裡唯一的女孩兒,哥哥們都很讓著她。小慧先開了口:
“哥,我們都在城裡安了家,要咱們老家的宅子,對我們沒什麼意義。而且這個房子還是當時你出錢蓋的,沒要我們一分錢。要是再分給我們,我們實在接受不了。
大哥,什麼事兒我們都聽你的,這個事兒,你聽我們的!”
小弟跟上了話:
“哥,哪兒不都是家?這兒就是咱們的根,我們回來,還愁沒地方住?我跟我姐意思一樣,房子,我肯定一份都不要。”
老二也說道:
“哥,這事兒你就聽我們的,不再爭了。”
大哥沉默了一會兒,似乎鼓起勁來,回了一個字:
“行。”
從小到大,四人都是一條心。從來相讓,從未爭搶。誰都明白誰的心意,無須再多言。
【5】結語
這是一個有原型的真實事情,絕非杜撰。
現在的家庭,多多少少都摻雜著“物質性”。
老人把財產給了兒子,讓女兒分攤錢伺候。有人就開始問了:合理麼?
老人把財產平分給兒女,兒子卻嫌分少了。有人就說了:習俗都是把家產留給兒子,女兒分啥?
還有的,孩子多的,暗地裡“較勁”,贍養父母的時候不往多里比,到分家的時候都強調自己多付出了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