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劇就是造夢|專訪《城池營壘》第一編劇何潔

作者:奶茶

採訪:姜彥竹

在所有劇集型別中,偶像劇是一種硬通貨。20多年前韓劇、臺劇在內地的繁榮依靠偶像劇,現在各大影片網站不斷炮製小甜劇,撲街虧不了多少,劍走偏鋒爆紅就是黑馬。流量小花、小生的飛昇也大多依靠偶像劇。從《親愛的,熱愛的》到《我,喜歡你》,再到《半是蜜糖半是傷》,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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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現到趙露思、林申,再到羅雲熙、白鹿,都市偶像劇的黑馬頻出不斷證明這個品類的價效比。

最近引起討論的是馬思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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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演的《你是我的城池營壘》(以下簡稱《城池營壘》。儘管尚未達到全民程度,但該劇也圈定了一批受眾。不過,和上面提到的幾部偏夢幻感的劇不同,《城池營壘》的調性被網友戲稱為土甜,且在偶像劇的基礎上增加了不少都市情感劇的元素。

偶像劇就是造夢|專訪《城池營壘》第一編劇何潔

一方面,《城池營壘》的男主不是霸總、CEO,女主也不是菜鳥、傻白甜,雙方都有自己的事業,且職場部分並不單純作為兩人談戀愛的背景板。另一方面,劇中人物的情感模式也不是一味強行發糖,而是接地氣、真實的,包括提供了多種不同的情感模式供不同圈層的觀眾觀看。

從各方面來看,《城池營壘》都不能算是一部典型模子裡刻出來的偶像劇。如何把握造夢與真實之間的尺度,如何塑造獨立新鮮的人物性格、勢均力敵的感情模式,又如何平衡情感與職場之間的關係,不至於讓職場再次成為偶像劇的背景板?我們採訪了該劇的第一編劇何潔,還原了劇本創作過程中的故事。

偶像劇就是造夢|專訪《城池營壘》第一編劇何潔

劇本開發四年

從人物刻畫到情感模式的全面調整

《城池營壘》雖然改編自同名小說,但和原著相比已經有相當大的調整,包括主要角色的職業、人物性格,甚至故事主線等。

原著以軍營為背景,講述的是軍官邢克壘與軍醫米佧之間的愛情故事,且原著中的邢克壘既專情又雅痞,米佧則活潑可愛中帶有一絲狡黠。影視化後的《城池營壘》不僅將男主角的身份從軍營少校修改為特警隊長、將女主角的身份從軍醫更改為普通醫院的外科醫生,更將男主的性格從外放改為沒有戀愛經歷、面對感情笨手笨腳,女主也添了一份憨直,兩人的相處模式自然也發生了變化。

偶像劇就是造夢|專訪《城池營壘》第一編劇何潔

何潔告訴我們,出品方之一的劇酷當時買下這本書的版權,就在於看中了男女主的職業背景。“原小說書男女主分別是軍人和醫生,我們最開始做的也是軍人和醫生,覺得這兩個職業可以挖掘的空間比較多。”

近兩年男主為軍人的劇不在少數,除了《城池營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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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沁主演的《親愛的戎裝》,楊洋和李一桐主演的《特戰榮耀》都是男主為軍人的劇。不難理解偶像劇瞄準軍人這一職業的原因。一方面觀眾天生對具有神秘感的軍人帶有興趣,另一方面,軍人也可以在bg劇中從各種側面展現男性荷爾蒙。

但在《城池營壘》的創作過程中,男主的軍人背景也帶來很多現實問題,如實地調研和後期創作。經過再三權衡,團隊將男主的職業改成了特警,進而對整個劇本的背景、情節進行調整,耗費了大量時間。何潔記得,接手這個劇本後,她連續四個生日都是與邢克壘、米佧一起度過的,“有的編劇進專案的時候就懷孕了,現在小孩都要上幼兒園了。”

為了更加真實地瞭解特警的生活,團隊開始在北京和南京四處採訪。但在採訪的過程中,何潔發現真實的特警和她們的想象完全不同,“原本我們想把男主設定為比較會談戀愛的人,但後來發現特警都很直接、很淳樸、乾淨,是那種看他們笑一下就覺得很帥的人。”

這與小說中的人物性格也不相符。但團隊還是按照調研結果將男主的人物性格進行調整,把邢克壘塑造成了一個在工作中勇猛果斷、遊刃有餘,但在感情上缺乏戀愛經驗、小心翼翼又略顯笨拙的形象。這或許也是觀眾能感受到《城池營壘》比一般偶像劇更真實、更貼近生活的原因。劇中,白敬亭飾演的邢克壘將反差萌演到極致,收穫不少觀眾的喜愛。“邢克壘會不會談戀愛這個可能仁者見仁,但他首先肯定得乾淨、不油膩、對情感要真誠。”

偶像劇就是造夢|專訪《城池營壘》第一編劇何潔

而在女主的人物設定上,編劇團隊也加入了自己的判斷。“一開始我們就有一個很明確的點,就是希望保留原小說給人的感覺。但我們也覺得以往偶像劇裡的傻白甜、迷糊、吃貨女主人設比較多,就開始探索其他方向,看小說裡的哪些人物性格是我們團隊都比較認可、接受的,後來覺得女主肯定不是一個逆來順受、較弱、動不動就臉紅的角色,她有股勁兒。”

或許是女性團隊的天性使然,何潔告訴我們,整個編劇團隊、劇本總監秦雯、製片人鄧曉華都很贊同事業型女主,堅持認為女生還是要有自己的事業、自己的生活。所以給女主的定位一直是不戀愛腦、有事業有追求的人。”馬思純飾演的米佧雖然也是感情上的小白,但在職業上有追求,並不是傳統偶像劇中的傻白甜女主。

偶像劇就是造夢|專訪《城池營壘》第一編劇何潔

這就讓《城池營壘》將感情和職場作為兩條同等重要的線共同推進,“基本上一開始我們就沒有想單純只做一部談戀愛的情感劇,就是情感跟職場線兩條線。”但這也給創作帶來了難度。

一般來說,偶像劇最簡單的處理方式是將男女主放置到同一或親密相關的領域、甚至同一個公司,這樣才有足夠多的事件和機會為兩人感情升溫提供理由,但《城池營壘》中的邢克壘與米佧、甚至姜佩瑤飾演的阮夏青、陳昊飾演的束文波都屬於完全不同的職業領域。如何合理、有效地促進幾對cp之間的感情成為創作中比較重要的部分。

偶像劇就是造夢|專訪《城池營壘》第一編劇何潔

三種情感模式+多個職場背景

如何合理地跨職場戀愛?

作為一部非典型偶像劇,《城池營壘》提供了三對比較重要的情感模式——邢克壘與米佧的直男特警追直女醫生模式、主動出擊的明星記者阮青夏與害羞特警束文波的女追男模式、職場女強人邢克瑤與高冷醫生邵宇寒的

離婚

夫妻重修舊好模式。實際上原著還有一對特警隊長與護士長的已婚老夫老妻cp,由於篇幅原因,這對並沒有在影視劇裡呈現。

何潔告訴我們,之所以塑造這三對截然不同的cp是在有意識地呈現不同的感情狀態。“邢克壘和米佧之間是比較常見的直男和直女的戀愛,而且都是初戀,看他們從一開始的試探、甜蜜到後面在一起之後經歷怎樣的考驗,是一個比較正常的狀態。束文波跟阮青夏相對來說戲劇性一些,因為阮青夏這麼直接、敢愛敢恨、追得轟轟烈烈的人在生活中不太常見,他們這一對會處理得更戲劇化,基調上也會更活潑。邵宇寒跟邢克瑤是更成熟一點的(狀態),愛過之後的兩個人怎麼重新走到一起。”

偶像劇就是造夢|專訪《城池營壘》第一編劇何潔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城池營壘》這三對cp的設定讓該劇在偶像劇的基礎上往都市情感靠了一些,可以比一般偶像劇圈住更多圈層的人。何潔發現,現在所謂的偶像劇的受眾已經不完全是年輕女孩,“其實年齡大一點的女性也會看,而且她們的審美並不是想象中的熱衷於婆媳家庭倫理劇,她們也向往理想的、想象的愛情。”

但主要角色從事不同職業給創作帶來很多難點。“很實際的一個問題,現實生活中特警和醫生本來已經夠忙了,實在沒有辦法在一起談戀愛,我們就要創造機會讓他們倆在一起。從寫作的角度來說,需要創造一個大背景讓所有人都在一起,在這個基礎上看這兩個職業會有哪些共通之處。”

但大事件並不常常有,“和平年代今天劫持明天爆炸也不太真實,但做戲劇衝突有一些外部事件是必須的。”因此,創作過程中儘可能尋找了現實生活中可能會出現的事件。在已經播出的劇情中出現了搶劫金店、車禍、粉絲劫持愛豆、地震救援,從合理性上來說,這些事件的設定沒有太多瑕疵。

偶像劇就是造夢|專訪《城池營壘》第一編劇何潔

為了平衡劇情、做到張弛有度,編劇團隊會有意識地在大事件中穿插一些日常活動,“比如休假日,用來調節、平衡,讓觀眾感覺到除了工作和談戀愛,主角們還有生活的東西,也是讓整個戀愛過程更加飽滿。”

目前劇情進展到一半,男女主已經確定了戀愛關係。但對很多觀眾來說,偶像劇的吸引力更多在於曖昧不明的時期,因此很多偶像劇會在後期透過外界阻力增加戲劇點,最取巧的方式就是安排前女友、第三者。《城池營壘》也考慮過同樣的問題,“也想過這個節奏問題,覺得一味發糖、一味談戀愛這種甜會不會膩,甚至有考慮過是不是會兩人吵架、誤會,甚至鬧分手這樣的階段。”

但當時整個製片團隊和策劃團隊都堅持不增加狗血劇情,“我們希望觀眾以一種輕鬆美好的感覺來看戲,不希望他們看了這部劇之後覺得很不爽,所以整體都採取比較輕鬆的基調來設計整個流程。”

偶像劇就是造夢|專訪《城池營壘》第一編劇何潔

在何潔看來,偶像劇就是要造夢,劇中追求真實性、生活化都是為了讓觀眾能更加沉浸在這段情感體驗裡。“偶像劇還是要以輕鬆為主,觀眾想要在繁忙的現實生活中找一個喘口氣的地方,我覺得應該滿足觀眾的心理需求。”

偶像劇就是造夢|專訪《城池營壘》第一編劇何潔

不必繞彎子欺騙觀眾

從劇情節奏上來說,《城池營壘》的情感線進展不算慢。兩年後邢克壘和米佧第一次見面就認出了米佧的身份,三四集就產生了好感,之後進入追求模式。兩人的曖昧期也沒有第三人出來攪局。這是編劇團隊有意為之。“現在的觀眾在看偶像劇的時候,一看到人物就知道男女主肯定會在一起,甚至出現一個角色就會猜到套路,已經沒有什麼懸念了。所以我們也覺得沒必要去欺騙觀眾,比如為女主設定一個前男友,為男主找一個前女友,不必去繞彎子,把重點放在兩個人喜歡上之後的反應、放在塑造人物上,只要人物立住了,故事總會有。”

同時,何潔也提到,之後劇情會更傾向於關注主要角色的成長。“邢克壘和米佧都不是那種愛一個人會愛到失去自我的人。所以他們的戀愛更有意思的地方在於,會不斷成長,矛盾更多會在比較生活化、現實一點的問題上,讓他們反思兩人之間到底合不合適、應該怎樣去相處。我覺得這個點可能比單純的談戀愛更加觸動人。”

偶像劇就是造夢|專訪《城池營壘》第一編劇何潔

從近兩年爆紅的偶像劇來看,觀眾似乎確實厭倦了1 V N的情感模式和無腦狗血,更喜歡勢均力敵的愛情和有問題隨時解決的劇情節奏。一旦強行讓主要角色降智,就會遭遇觀眾逆反。這其中暗含了一種更加平等的價值觀,即男女兩性既要談戀愛,又要兼顧事業,雙方都不能因為戀愛失去自我。觀眾也不再喜歡男女主內部產生矛盾,而是更希望看到主角心意相通,一致對外。

總體來說,何潔和整個編劇也團隊不想把《城池營壘》做得過重、過於狗血。“我們曾經有做過那種版本,比如職場勾心鬥角,也想過要不要有情敵,包括原著後面劇情也有前女友這樣的情節,但後來我們整體看下來覺得很累。我們一開始不是想做一個讓觀眾看起來很快樂、輕輕鬆鬆談戀愛的劇嗎?”遵循這個原則,《城池營壘》刻意削弱了劇情衝突,把焦點放在感情、人物成長身上。

在何潔看來,這是由於現在年輕人越來越意識到經濟獨立、保持自我的重要性,“你要首先意識到自己個人的存在,才能保證去愛別人,給別人力量。”而由於整個編劇團隊的年輕化,這種關於自我的意識自然而然地呈現在了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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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何潔和團隊也看到現在觀眾對強情節、撕逼、鬥來鬥去這些劇情的疲憊。“觀眾其實並不需要我們去教育,他們只想享受一段視聽旅程,我們也不需要刻意用力設計走強情節路線。”在何潔看來,《城池營壘》正好比較精準地打在了喜歡這種輕鬆氛圍、單純感情模式的觀眾的口味上。

當然,何潔也認為《城池營壘》能被觀眾認可,故事是一方面,演員和其他幕後主創的努力同樣功不可沒,“白敬亭確實給了我們很大驚喜,他在表演的時候有很多自己設計的細節和層次。女主有一種鈍感同時很堅韌,馬思純也非常符合這個角色。我真的覺得導演和演員都給這部劇加了分。”以真實調查為基礎,輔以符合角色人物表演,層層加分《城池營壘》或許可以為後來的同類劇集提供借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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