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網:興於風口,亡於資本

網上已經很久沒有人人網的訊息了。人人網曾是80後、90後一代的網際網路記憶,現象級應用。

當時的大學生如果不註冊個人人網,會感覺與同學們缺少共同語言。但如今的人人網已處於“腦死亡”狀態,網站運營人員從巔峰時的2000人,裁的只剩80人。

人人網:興於風口,亡於資本

人人網興起與衰落,都離不開一個關鍵人物:陳一舟。與絕大部分失敗的企業不同,人人網之敗可以說是陳一舟刻意為之。早在2014年,天性聰明的陳一舟就斷定“人人網沒救了”。

變成“棄子”的人人網有點安樂死的味道。

周鴻禕曾評論說:“湖北企業家中,最聰明的是陳一舟,第二是雷軍,我排第三。”

如今,三人的境遇各不相同,陳一舟的人人網銷聲匿跡,雷軍的小米如日中天,周鴻禕的360市值破2000億。

人人網:興於風口,亡於資本

最聰明的陳一舟怎麼會混得最差呢?

不賺錢的社交趕上了風口

陳一舟畢業於武漢大學和雷軍是同學。畢業後,兩人的軌跡有點不同,雷軍選擇留在國內幹金山軟體,陳一舟遠赴美國留學。

在美國,陳一舟遇上了網際網路第一次發展高潮,並著迷於美國的金融產業,給人人網日後的失敗埋下了伏筆。

有媒體評價說,人人網是否盈利,取決於陳一舟的股票賺沒賺錢。陳一舟沉迷炒股,短於企業運營,導致人人網在與微博和微信的競爭中始終處於下風。

1999年,在美留學的陳一舟趁著網際網路的東風,創立了社交網站ChinaRen(中國人),為日後做人人網積累了技術和經驗。

2002年回國後,陳一舟第一個想到了雷軍。彼時雷軍擔任金山軟體總裁,對國內的網際網路狀況頗為熟悉。

人人網:興於風口,亡於資本

雷軍建議老同學放棄ChinaRen:“社交網站沒有盈利模式,賺不到錢。”對比下當時的QQ,空有龐大的使用者人數,卻沒有盈利手段,正在苦苦掙扎。

陳一舟參照了美國網際網路市場,認為社交雖然不賺錢,但可以獲得融資,不賺使用者的錢,可以賺資本市場的錢。可以說,從做人人網開始,陳一舟沒打算賺使用者的錢。

2005年,美國興起SNS社交網站,Facebook乘勢崛起。陳一舟有樣學樣搞了個5G校園網,迅速收割了一部分大學生使用者。另一部分大學生在王興建立的校內網中。

一年後,陳一舟與幾個合夥人在三亞度假開會,得出一個結論:不惜代價收購校內網,在社交領域形成壟斷,打造中國的Facebook。

王興樂意出售校內網,原因很簡單:社交真的不賺錢。

把校內網賣給陳一舟後,他拿著錢創立了美團,開闢了另一番天地。與陳一舟有交集的雷軍、王興後來全成功了,唯獨他自己沒有。

人人網:興於風口,亡於資本

很快,校內網迎來了第一個風口——偷菜。這款小遊戲在2008年-2010年,以恐怖的速度成長,給網站帶來了鉅額流量和使用者增長,註冊使用者輕鬆過億。

給陳一舟極大的信心去華爾街講故事。

2011年,校內網改名人人網,不再滿足於收割學生使用者,試圖轉型為全民社交平臺,並順利在美國上市,市值一度高達60億美元。陳一舟與創始團隊,握有50%的股權,賺了30億美元。

人人網迎來了高光時刻。陳一舟利用資本操作,在網站上沒掙到錢,但股市賺得盆滿缽滿。印證了雷軍那句名言:站在風口上,豬也能起飛。

人人網自我放棄

上市後,人人網想要維持股價,必須交出增長的業績。人人網的盈利主要來自於廣告和遊戲,跟騰訊套路差不多。如果人人網沿著這條路走下去,結局不會這麼差。

人人網:興於風口,亡於資本

也許是陳一舟有點“做賊心虛”,他從未想過透過社交網站掙錢,缺乏信心,對人人網的運營關注不多。2013年,微信、微博發起猛攻,爭奪人人網的社交使用者。

陳一舟象徵性地競爭了一年就自我放棄了。“我們一年燒了3億的資金,但使用者還在不斷流失,人人網已經敗了。”

滴滴為了搶佔計程車市場,一個月要燒10個億。人人網一年只花3個億想搶下社交市場,無異於痴人說夢。

人人網的自我放棄,有兩個原因,第一個是陳一舟自己對社交網站盈利信心不足,上市圈錢的目的已經達到,沒必要繼續賠錢。

第二個則來自於陳一舟對微信和微博的獨到分析,認為人人網打不贏他們,與其賠錢,不如放棄。

陳一舟喜歡閱讀與思考,每天雷打不動讀書一個小時,在去公司的路上思考企業發展問題。他會把想到的問題寫在筆記本上,列出“一二三”,時不時翻看反思。

人人網:興於風口,亡於資本

深思熟慮後,陳一舟表示:微信擁有閉環優勢,微博擁有開放優勢,人人網尷尬地處於中間,毫無優勢可言。“如果用1到10表示開放程度,微信是1,微博是10,人人網可能有3。兩頭不討好,使用者不買賬。”

陳一舟對人人網的經營,限於模仿Facebook。

當Facebook上線了Timeline功能後,陳一舟帶著技術團隊,熬了一夜,第二天上線了“時光軸”功能,與timeline一模一樣。Facebook網站換了一個色號,人人網跟進同款。

這種自我放棄式操作,引來高管不滿。副總裁杜悅在離職信中指責陳一舟毫無作為,嚴重缺乏管理能力。

被下屬懟了,陳一舟笑笑回覆說:“公司否了杜悅的一個專案,他才離職的。”杜悅沒看透是陳一舟主動放棄了人人網,根本沒想過透過網站賺錢。

特種金融

2014年,蘋果公司對人人網打出了致命一拳:下架了iphone商店裡的人人遊戲。因為後者存在刷資料問題。

人人網:興於風口,亡於資本

人人遊戲是人人網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自上市後,人人網股價一路下跌,從19。5美元跌倒了3美元,基本成了垃圾股。

陳一舟沒有想如何提高人人網營收,提振股價,反而來了招釜底抽薪——宣佈準備退市。

此言一出,遭到美國大股東集體反對,大股東發表公開信,指責人人網卸磨殺驢,想趁股價萎靡不振低價收購,嚴重損害了股東的利益。

私有化不成,陳一舟又想分拆人人遊戲,獨立上市,再撈一筆。人人遊戲的流水佔了人人網收入的80%。“2014年後,廣告商基本不投人人網了,遊戲是最大的收入。”

人人遊戲獲取使用者的方式很簡單,跑去iphone商店刷榜。蘋果無法容忍這樣的行為,直接下架處理。

得知訊息後,陳一舟親自飛到美國找蘋果高層解決,卻連蘋果高層的人都沒見到,人人遊戲斷絕了流量入口。700人的遊戲團隊走得還剩十幾人。

人人網:興於風口,亡於資本

陳一舟徹底放棄了人人網,轉行幹起了“特種金融”,簡單來說就是披著人人網的皮去投資各種創業公司。

2011年-2016年,陳一舟在中美兩地已經投資超過20家公司,人人網主營業務已轉為網際網路金融。

人人網名存實亡。

講道理,搞金融陳一舟還是有兩把刷子的,他當初投資了藝龍網,幾年後丟擲,靠著投資賺來的錢,讓人人網扭虧為盈。當然,不會每年都這麼走運。人人網依舊常年虧損。

這毫不妨礙陳一舟個人賺錢,他做人人網本來就是衝著資本市場的風口去的,企業經營提不起興趣。

人人網:興於風口,亡於資本

2016年,陳一舟成立了一家公司剝離人人網的投資業務,藉此保證人人網投資收益不會落入股東手中,而是流到個人腰包。

兩年後,陳一舟在美國被中小股東集體訴訟,今年10月,陳一舟答應賠付3億美元給中小股東,雙方和解。

至於人人網,被轉包給了一家外包公司,維持日常運營,僅此而已。

作者:江左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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