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記密碼、裡應外合…消失的2000餘噸煤炭去哪了?

因沉迷賭博致負債累累,偶然發現公司漏洞後,利用職務之便,聯合他人屢次偷運公司煤炭2000餘噸。9月10日,由江蘇省江陰市檢察院提起公訴的趙盛等4人職務侵佔案一審宣判,法院分別以職務侵佔罪判處4名被告人有期徒刑二年至六個月,各並處罰金3萬元至5000元。

偶然瞥見管理員賬號及密碼

輝盛碼頭是一家提供堆放煤炭場地的公司,經營煤炭生意的公司交租金將煤炭堆在碼頭銷售,煤炭會統一經碼頭的磅秤過磅。實際上,過磅就是碼頭提供的一項服務。

“煤炭堆場如果沒有磅秤的話,客戶公司銷售煤炭的時候就沒法計量。”趙盛是該公司僱的過磅員,主要負責車輛運輸、轉駁、下船、過磅等工作。

2017年10月,趙盛因賭博欠款180多萬元,家人幫他還了100萬元,剩下的80多萬元,趙盛就四處借錢以拆東牆補西牆的方式償還,但由於借錢利息過高,其資金週轉開始出現問題。

2019年5月的一天,公司的地磅系統出現異常,在維修過程中,趙盛偶然看到了地磅系統的管理員賬號和密碼,他知道管理員賬號與一般賬號不同,具備很多許可權,於是他悄悄記了下來。

碼頭的地磅系統

“我也有稱重系統賬號,但是不能修改和刪除資料。”趙盛交代說,在得知了管理員賬號和密碼後,他想到可以利用管理員的許可權刪除稱重資料,再悄悄把碼頭上的煤炭運出,做到不留一絲痕跡。

輝盛碼頭在當地算是規模較大的公司,管理機制相對健全完善,想要從碼頭毫無痕跡地轉移煤炭,需要時機。2019年7月以前,碼頭裝貨全流程需要排程員、司磅員分工完成,7月以後,公司的刷卡系統移到了地磅室,一整套流程直接由司磅員一人完成。此時,趙盛等待的時機似乎已經來臨。

尋找“合夥人”,裡應外合偷運煤炭

嗅到“商機”後,趙盛開始尋找“合夥人”。根據公司規章制度,市場部每天會將提貨訂單交給排程部門,排程將提貨訂單拍照透過微信發給門衛,門衛根據訂單上的資訊放貨車進入碼頭拉貨。也就是說,不經過預先登記的車輛沒辦法進入碼頭。

據趙盛交代,他認識不少煤炭貿易公司的人,王強就是其中之一。王強所在的公司是一家貿易公司,主營煤炭貿易、船舶運輸等業務,王強負責其中的發貨環節,只要公司有訂單,他便會從輝盛碼頭購進煤炭再轉賣給客戶。

2019年7月的一天,趙盛打電話約王強在一家飯店碰面:“我有管理員賬號,可以刪除過磅記錄,而且碼頭出貨我一人就可完成,我們要不要搞點煤炭出來?”趙盛一提出自己的想法,王強就明白了其中的“玄機”,二人一拍即合,由趙盛負責搞定磅秤,王強負責把偷運出來的煤炭賣出去,獲利二人平分。

7月24日是趙盛當班,依計劃,王強的公司會有貨車來裝煤,其中包含預先設定偷運煤炭的兩輛空車。按照工作流程,車輛進入碼頭後先在司磅員處領取提貨公司的磁卡,司磅員在磁卡中輸入車牌號碼等資訊,刷卡後給空車稱重。

涉案車輛裝載完貨物後駛出碼頭

就在這批車輛進入後,趙盛給其中兩輛車發了空白的磁卡。“空白的磁卡里不輸入資訊,自然過磅以後也刷不出資訊,那就只能走手動系統了。”趙盛交代,為了規範作業流程,全程資訊留痕,公司採用ERP自動作業系統,貨車司機拿到磁卡後,一共要刷4次卡,分別是在貨車進場、空車稱重、滿車稱重、貨車出場時,4次刷卡記錄都會自動在ERP系統裡顯示,這樣,貨車進場、出場時間和裝載煤炭的重量就清清楚楚了。為了避開資料自動上傳而留下“作案”痕跡,趙盛採取手動過磅代替預設的自動過磅,這樣資料便不會上傳系統。然後他手動輸入過磅資訊,按照正常流程開具過磅單、出門單給駕駛員,駕駛員拿著這些憑證就可以順利將貨車開出公司。隨後,趙盛再用管理員許可權手動進入地磅系統刪除剛剛輸入的過磅資訊。至此,一場分工合作的“偷煤之旅”告一段落。

精準指控,追贓挽損助力民企

2020年3月16日,公司發現有一批煤炭裝了滿滿6輛車,但是總重只有94噸,明顯不符合常理,後透過查詢ERP系統比對,發現系統裡只有4輛車的稱重記錄。覺察到事有蹊蹺,公司向公安機關報了警。17日,趙盛歸案並供述了犯罪事實,當日,王強被公安機關抓獲,後鄧立、鈕蘭、樊福等人相繼落網。

經查,截至案發,趙盛、王強兩人以上述方式偷運輝盛碼頭的各類精煤合計1690餘噸,非法獲利90餘萬元。趙盛聯合鄧立、鈕蘭、樊福採用相同手段偷運碼頭煤炭合計360餘噸,非法獲利10餘萬元。

2020年6月24日,該案被移送江陰市檢察院審查起訴。承辦檢察官仔細審查後,發現被害單位是一家民營企業,除依法審慎辦案外,追贓挽損、彌補漏洞對企業來說十分重要。承辦檢察官與犯罪嫌疑人家屬多次溝通,釋法說理,最終犯罪嫌疑人家屬賠償企業全部損失,企業出具諒解書。結合案件情況,該院對參與金額較少、參與程度較輕、沒有獲利的鈕蘭作出相對不起訴決定。

8月30日,該案在江陰市法院一審開庭。9月10日,江陰市法院作出上述判決。案結事未了,為了從源頭上堵住隱患,防止相同情況再次發生,針對管理漏洞、風險源點,該院指派辦案團隊送法進企業,給企業“把脈問診”,幫助企業完善人員監管、系統跟蹤、安全防範等方面漏洞15項。(檢察日報 趙春燕 周峰)

(文中涉案公司及人物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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