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飄四溢的姥姥家

姥家在松花江南岸,是一個富庶的魚米之鄉。記得四歲那年去姥家,剛一下車,迎接我的是一個瘦高的男人,這便是我姥爺。大約9月中下旬吧,一大片,一大片棋盤似的稻田映入我的眼簾。綠色的稻子剛剛泛黃,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地裡的水已經放沒了,顆粒飽滿的稻穗,像萬千箭鏃直刺蒼穹;無數紅色的,白色的蜻蜓,像小直升飛機,在稻穗上起起落落,煞是壯觀好看。

香飄四溢的姥姥家

村莊離公路約有二三里的樣子。小村籠罩在霧靄之中,朦朦朧朧,仙境一般,更增添了一種神秘感。

終於到姥姥家了。老家是坐北朝南的兩大間磚混結構的房子。前面有兩個大倉庫,一個是拉合辮的,一個是木板的。裡面牆上掛的,地上放的東西很多:糧油·鬥·大小籮,農具等一應俱全;進到正屋,箱子·櫃·炕琴都是銅包活,看得出姥家的日子,過得很殷實。

有人開玩笑的說:小姨子烙餅就是圓。但我姥姥做飯就是香,此言不虛。不是姥姥做飯特別好,而是姥姥家是稻田產區,一日三餐都是大米飯。我姥爺是山西人,大米飯都吃膩了,他特別願意吃麵。那時候國困民窮,能吃上一頓大米飯,跟過年一樣。當姥姥用鐵鍋燜飯的時候,隨著溫度的升高,一股淡淡的香味兒,便鑽了出來。香味越來越濃,漸漸地便飄滿了廚房,飄到了門外。等到米飯端上來的時候(這是用江水灌溉生產的大米),它晶瑩剔透,一粒粒白白胖胖的米寶寶,它們擁擠著,香氣繚繞,看著就很有食慾,吃到嘴裡,粘粘的,滑滑的,滿口生香,至今想起來還垂涎欲滴。姥姥家距松花江較近,一到漲水季節,江裡的魚隨著水流,游到附近的河汊裡,水泡子裡,稻田水旺的時候,魚也很多,吃魚是比較容易的。姥姥在燉茄子的時候,放上幾條江魚,再就著誘人的大米飯,你說能不香嗎?吃得我們大汗淋漓,小肚子脹得跟皮球一般。

香飄四溢的姥姥家

姥姥烙的煎餅,那是一絕。用大米·黃豆·小米,按一定比例拉成水磨,後控淨水。煎的時候,煎餅爐子放在廚房,姥姥搬個小板凳坐在跟前;爐子底下燒的是稻草,火不能太旺,用一個前頭像八字的小棍兒往裡續稻草;糊狀的水磨面用勺舀到煎餅烙子上,用木頭耙子按順時針方向,一圈一圈的樓平,約有兩張白紙的厚度;不一會,一張張小月亮似的煎餅就出爐了。這煎餅有嚼勁,很筋道,越吃越香。如果裡面再捲上蔥·醬等佐料,那真是樂不思蜀了,那是我今生吃過的最美味的煎餅。

姥爺每年都種芝麻。到秋天把芝麻脫成粒後,放到大鍋裡炒,約有小半鍋的樣子。炒芝麻的香味兒,那是叫人無法抗拒的,香味能飄出很遠;我們就像歡呼雀躍的小燕一樣,圍著鍋臺轉。時不時的問姥姥熟沒熟,讒媚的小臉兒很生動;姥姥邊炒邊笑吟吟的看著我們,我們都有點急不可耐了;炒好了,姥姥用小碗給我們每人盛上小半碗。我們也顧不得熱,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那種香,使你味蕾頓開,香沁脾腹,吃得滿嘴流油,太香了!

香飄四溢的姥姥家

半個多世紀過去了。現在回想起小時候在姥家的往事,仍歷歷在目。姥家讓我魂牽夢繞。姥姥的慈眉善目,姥爺的冷峻熱心至今難忘。二老去世很多年了,每每想起還有些心酸。姥家是我幼年時的精神和物質樂園,給我的童年帶來很多美好的回憶。姥姥,姥爺謝謝你們啦!…

作者:萬山紅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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