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人 父親

老實人父親

有的人雖然永遠離開了我們,但他的故事卻在我們的腦海一天天日益清晰,我的父親就是這樣的人。

我的父親已經離開我11年了,然而,父親的故事卻在我的腦海越來越厚重,越來越充實,越來越濃郁。雖然父親節是西方的節日,但是,在走向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程序中,文化的融合日益加深。這幾天,父親文化洋溢在我的身邊,自然成為導火索,點燃我的思緒。父親的音容笑貌,父親的故事,在我的頭腦中盤旋,激盪,讓我不得不寫下了“老實人,父親”這樣的字眼。

老實人 父親

父親是村裡有名的老實人,在農村,老實人,是受人尊敬的,也是受人歧視的。尊敬老實人的人,多是正氣在胸的人,他們心中有做人的堅守,我不做老實人,但是,我尊重老實人;歧視老實人的人,一定是邪氣猖狂的人,在他們那裡,是希望透過欺壓老實人,達到某種目的的人。

父親有炸果子的手藝。小時候,村裡每家孩子過生日,都要炸果子,尤其是要炸“兩條腿”,意味著孩子能夠趕快走起來。炸兩條腿是技術活,父親是高手。因此,父親常常被人請去炸果子。但是,父親有一個怪脾氣,從和麵到炸完最後一條果子,絕對不嘗一口。他說,火候到了,成色有了,就知道什麼味道,不用嘗的。這讓許多家庭過意不去,給孩子過完生日,剩下了,總要送幾個給我們。父親不要,人家非給,最後,一句“給孩子的”作為結局。於是,我們便有了解饞的美味,父親炸的果子,真的很好吃,很好吃。

老實人 父親

父親是一個心靈手巧的人。炸果子手藝只是其中的一個。他是村裡有名的瓦匠,一把瓦刀用到很小很小,當然,也是無償幫忙。他還會編筐、打繩、總之,家庭所有的技術活,他似乎都會。甚至於農村婦女的紡棉花、織布。在我的眼裡,父親是無所不能的。甚至,給我做玩具手槍,幫我做課本試驗,等等。父親就是我小時候的一座寶庫,我想要什麼,他都能想盡辦法給我弄出來。

父親愛孩子是出名的,我們一家八口,我四個姐姐,一個哥哥。四姐很大的時候,父親依然每天揹著她。村裡人都笑話他,都是四妮子了,還這麼嬌,父親笑笑,依然常常揹著。父親對我這個老小更是寵愛有加。在我的記憶中,父親沒有打過我一次。父親的耐心很厲害,什麼都教我,手把手的教,教我砍草,教我割麥子,教我編織,教我包餃子,教我擀麵,教我烙餅,等等。總之,他會什麼就教我什麼,以至於,我也成了生活的多面手。父親的愛是我成長的美麗滋養。這種滋養成為我生活永遠的力量源泉。其實,父親不僅是愛孩子,更是一個有愛的人,拾到錢交到公社,帶飢餓路人吃飯,給陌生夫妻勸架,修補田間道路,等等。

父親曾做過小隊幹部,解放後,風氣很正,父親這樣的老實人是受推崇的。那個時候,他和一位教書先生,一位修車子的共同搭檔,小隊的日子過得紅紅火火。原因很簡單,大家都一心為公。父親經常教育我,公家的東西一點也不能拿。從小,我們這個幾個孩子在心靈深處有一種對公家東西的敬畏之情。然而,後來,在那段畸形的日子裡,越是這樣的好乾部越是受到批鬥,那些“造反派”們,其實,也是欺軟怕硬的,那兩個隊幹部家裡小子多,不敢惹,於是,就把矛頭對準了我的父親。我不會忘記他們餓了我父親一天一宿,我不會忘記他們扇我父親的耳光。我是一個不願意記仇的人,但是,對於善良的如此侮辱,我怎能忘記?當然,父親的故事也給了我啟迪:老實人是時代的一個底線,當老實人受到不公正待遇的時候,這個時代就畸形了,這個單位就沒落了。事實也正是如此,正是因為有無數如我父親一樣的老實人受到了摧殘,那個年代成為歷史上的一場浩劫;正是因為如我父親一樣的老實人受到了打擊,一些醜陋的人,壞人成了管理者,也必然讓生產隊走向了沒落。老實人才是歷史的主人,如果醜陋人壞人當道,那肯定是不會長遠的。

現實中,冠冕堂皇的評價和實際生活的真實做法是有區別的,比如對老實人就是如此,雖然表面上很多人在讚美老實人,在倡導做老實人,但是,他們卻是在忽悠,實際生活中他們更這樣認為:老實人就是沒本事的人,老實人是不能幹的人,老實人是懦弱的人,老實人就是傻子,等等,老實人在實際生活中有太多被歧視的實踐。

我的父親告訴我,老實人是能幹的人,是有本事的人,是有愛的人,只是不愛炫耀,不愛招搖,也不願意歧視任何人。他們心中有數,只是不說出來而已。然而一旦爆發,也必定是天崩地裂,生活中這樣的故事也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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