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詞鑑賞:《江雪》

江 雪

作者:柳宗元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詩詞鑑賞:《江雪》

這首五絕是中唐詩人柳宗元在“永貞革新”失敗後,貶官永州(今湖南零陵)時期所作的一首詩。

詩中描寫了這樣的一個畫面:一場大雪覆蓋了“千山”、“萬徑”、“寒江”,在這一片白雪茫茫之中,只有一位身披蓑衣、頭戴斗笠、靜靜垂釣的老翁。

這四句詩分別是四個靜態的意象:看不見一隻飛鳥的群山、沒有一個人走動的山路、孤單的小船上披蓑戴笠的老翁和大雪瀰漫的寒江。

起承二句中的“千”和“萬”相互對仗。先寫雄偉壯觀的景物高山,再寫山中的小路,把一個幽靜博大的全景以對句的形式嵌入畫面之中。

後面的兩句筆鋒一轉,描繪江面上的景觀:寬闊的江面中僅有的一葉孤舟,舟上披蓑戴笠的一個老翁,老翁手中的魚竿。

詩詞鑑賞:《江雪》

整個畫面由大及小,直到最後才現出雪的字樣。而“孤”和“獨”,也非常引人注目。

畫面上能動的事物,只有飄舞的大雪。舟上的老翁一動不動,全神貫注地凝視著江面上的魚漂,進而渲染出了一個冷寂、凝固的世界,就像是一幅畫在白色綢緞上的冷色調的山水畫。

這首詩如同一幅畫卷一樣,但是,一般來說,江南不會下如此大的雪,所以,有人認為這首詩完全是柳宗元憑著自己的想象設立的一種情境,並藉以抒發自己的思想感情,用這樣的一個悽清寒冷的境界,來宣洩政治上的鬱悶苦惱,表現自己清高孤傲的人格。

但在翻閱詩人的《柳河東集》時,可以看到有《答韋中立論師道書》一封書信,其中,這樣寫道:

“二年(唐元和二年,即807年)冬,幸大雪逾嶺被南越中數州,數州之犬,皆蒼黃吠噬狂走者類日,至無雪乃見。”

可見,在807年的冬天,柳宗元在被貶到永州的時候,確實遇到了一場華南歷史上罕見的一場大雪。這場雪越過了五嶺,覆蓋了南越的好幾個州;這幾個州的狗因為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大雪,都非常地驚慌,以至於到處是亂叫亂咬,瘋狂奔跑了好幾天,直到沒有雪了才靜止下來。

詩詞鑑賞:《江雪》

因此來說,《江雪》並不是設景抒情,而是對景詠懷,是實景和實情相互碰撞而形成的傑作。

這場華南罕見的大雪,怎能不讓身處逆境、情緒低落的詩人心中生出萬千感慨呢?

他身居遠離京城千里之地的偏僻的永州,內心本來已經深刻地體會到了世態炎涼、孤獨少友、前途茫茫,而在這漫天的風雪之中,他隻身乘著一隻孤舟,在江中垂釣,迷茫、孤獨和寒冷的景象,與心中的情緒相互映襯,融為一體。

這冷寂、凝滯的江雪更進一步加深了詩人悲觀、絕望和孤傲的情結。

這首詩一向被認為是描寫隱逸生活的。於是,類似寒江獨釣這樣的詩題,以及以這種詩境為背景的山水畫相繼湧現,並有一些模仿詩出現。

日本的一位禪僧曾寫過一首《秋江獨釣圖》:清時有味是漁舟,水宿生涯伴白鷗。蒲葉蘆花半零落,一竿帶雨暮江秋。

意思是:太平盛世最有味的是漁船,睡在船上自有白鷗來作伴。劃到江邊蒲葉蘆花半枯處,秋天傍晚冒著細雨垂釣竿。這位詩人把雪景換成雨景,描繪了一幅超塵脫俗的畫幅。

(參考資料:前野直彬、石川忠久編:《中國古詩名篇鑑賞辭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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