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藍湛,你說什麼?”
魏嬰一臉一臉不解的看著藍湛,這句話從何說起……
“我說,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沒有啊,對你,我可從來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你我在櫟陽,只見過薛洋一面,以後再無交集……你,是如何知道他的那些童年往事?”
魏嬰端起來的茶杯,頓在了半空中……
對於薛洋的瞭解,來自於義城與阿菁的共情……
可這又如何跟藍湛解釋?告訴他這只是我的一個夢,現實中的一切完全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告訴他窮奇道,告訴他從此世人只曉得鬼將軍,忘記了那個溫暖的少年溫瓊林……
告訴他不夜天,告訴他我一人單挑仙門世家的誓師大會,師姐拼命為我擋了劍……告訴他,師姐拿命護住的我,和她殞命在了同一天?
“還是,這也只是你在亂葬崗的幻覺?”
“什麼,什麼幻覺?”
藍湛的話,打斷了魏嬰的思緒,卻也讓他愈加的發懵……
“就是,你酒後說的那些我給你做蓮藕排骨湯,以及沒有底線的寵溺,還有問靈十三載的故事,都是你在亂葬崗時產生的幻覺?”
“啊,什麼?藍湛,你,你再說一次!”
“我說,你腦海裡的東西,並非是現實中發生的,而是你在亂葬崗那種極端惡劣的環境中產生的幻覺。”
“是幻覺嗎?”
“嗯”
“一切都是我的幻覺?”
“嗯”
“所有的一切,真的只是我的幻覺?”
“是的”
魏嬰不可置信地看著藍湛,心有不甘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那明顯的疼痛,讓他瞬間紅了眼窩!
一切都是幻覺嗎?沒有射日之徵,沒有百鳳山圍獵;沒有雨夜的窮奇道,沒有心碎的不夜天……
蓮花塢沒有被滅,溫寧也不是鬼將軍;江澄的金丹還在,師姐沒有為我擋劍……沒有莫玄羽的獻舍,就更不會有夷陵老祖的重生!
那,藍湛呢?
那個兒時等一不開門,長大等一不歸人的人;那個問靈十三載,痴心無悔的人……
那個疼我入骨,愛我如命的人;那個十指不沾陽春水,卻願意為我洗手做羹湯的人!
那個為了助我修復金丹,初一十五的湯藥從未斷過的人;那個把我捧在手心裡,放在心尖上的人……
真的是我的幻覺嗎?我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那麼多的辛酸波折,那麼多的是非對錯,我們都義無反顧的一路走過!
那麼多的痴心繾綣,那麼多的情意綿綿……
藍湛,如果是夢,麻煩你快點叫醒我?
如果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覺,沒有那個藍湛,那我……
不對,我是蓮花塢滅門之後,才被溫晁丟入亂葬崗……就算以後那些是幻覺,那蓮花塢的一切也不可能重新來過!
所以,這只是我的一個夢……夢醒時分,那個藍湛一定會在我身旁,靜室裡依舊有暖暖的陽光……
“魏嬰,怎麼了?”
這個眼神絕望空洞,一臉痛苦傷情的魏嬰,是藍湛從未見過!
自責不已地把魏嬰抱在懷裡,一手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
為什麼管不知自己,為什麼要在他傷口上撒鹽?
明明知道,那三個月他過得多艱難……
涅槃重生說起來容易,若沒有碎骨重塑的過程,又怎能如鳳凰一般浴火重生!
那段痛苦的回憶,本該助他早日忘記……可我,為了心中那一絲絲的疑惑,居然一而再地提起……
如此,何談相知相惜,何談生死知己!
“魏嬰,對不起……我,我不該問的。”
“藍湛,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覺……但是我清楚地記得,薛洋和曉星塵還有宋嵐的愛恨糾葛……”
“明月清風曉星塵,傲雪凌霜宋子琛?”
“嗯,就是他們兩個。”
“說來,聽聽……算了,你也累了,以後再說吧。”
“嗯”
魏嬰,別人的事情,與我無關……我在乎的只是你,也只有你!
午後的風,吹動窗簾,把淡淡的荷香,輕輕地吹進房間裡的角角落落……
“藍湛,你不想知道薛洋和曉星塵的故事嗎?”
魏嬰雙手撐在窗臺,望著遠處的湖光山色……
“你說”
“那是一個讓人痛苦,糾結到無法呼吸的故事……”
在魏嬰的描述中,藍湛知道了義城中所發生的一切……
知道了薛洋那靠欺騙得來的三年溫馨時光,知道了曉星塵為什麼會眼盲;
知道了曉星塵每次夜獵,都會給薛洋帶回兩顆糖……
也知道了曉星塵不僅拔劍自刎,還把所有的靈識震碎,不給薛洋留一絲復活他的機會!
也知道了薛洋一個人,守著一座空城,痴痴的守著鎖靈囊裡的一點殘魂……
知道了宋嵐一個人,揹負兩把佩劍……“
負霜華、行世路,一同星塵,除魔殲邪
”!
故事講完了,魏嬰和藍湛二人同時陷入了沉默……
那樣一個氣度非凡、凜凜不可侵犯的翩翩公子;那麼一個重志同道合,輕血緣傳承的白衣道長……竟然,死的那麼讓人扼腕嘆息!
一陣琴聲響起,動聽的旋律,瞬間把魏嬰從回憶裡拽了出來……
看著端坐撫琴的藍湛,魏嬰輕輕勾起嘴角……拿起隨身的竹笛,橫在唇邊,完美無瑕的融入了藍湛的琴聲裡!
琴,婉轉悠揚;笛,縹緲綿長……琴笛合奏的旋律逐漸舒緩,如山間溪流潺潺……
人的心境也隨之平靜,隨之悠遠!
“啪,啪,啪”
清脆的掌聲,打破了一室的安靜……
“師姐,你什麼時候來的?”
魏嬰放下笛子,歡快的蹦躂到師姐面前……
“我早就來了,看你們琴笛合奏……不忍心打擾,就多聽了一會兒。”
江厭離看著眼前的歡脫的魏嬰,微笑著伸手,把他衣服上的褶皺給抻平……
“江姑娘”
藍湛把琴收起,起身走到江厭離身前,躬身施禮……
“藍二公子,我們是一家人,無需多禮……”
“江姑娘,長幼有序,禮不可廢。”
魏嬰看了藍湛一眼,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他有點怪怪的……
“師姐,你是不是找我有事啊?”
作者:雨至有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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