幣圈“雷曼危機”蔓延,美圖浮虧 3 億是咎由自取嗎?

自去年 11 月初創下高峰之後,比特幣、以太坊等加密貨幣在今年上半年又進入了新一輪下跌行情。其中,比特幣剛跌下 2 萬美元大關,創下近一年半以來最低價,以太幣的價格也已較 4 月初跌去了 2/3。

作為中美上市公司中重倉比特幣的臥龍鳳雛,特斯拉和美圖也因此產生了鉅額虧損:今年上半年,美圖購買的以太幣和比特幣合計減值約 3。11 億元人民幣;特斯拉持有的比特幣出現 4。4 億美元(約 30 億元人民幣)的減值,相當於去年利潤的 9%。

截至 7 月 7 日港股收盤,美圖公司股價為 0。92 港元,總市值為 40。59 億港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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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一輪幣圈慘案的根源可以追溯到今年 5 月的一場演算法穩定幣的崩潰危機。

為尋求區塊鏈的穩定性,製造一種既便於轉換交易又可避免如其他代幣一般劇烈波動的數字貨幣,一批穩定幣應運而生。這當中既包括與美元直接掛鉤的 USDT、USDC 等有現實資產支撐的穩定幣,也包括 DAI 這類由數字資產抵押擔保的穩定幣,以及 UST 等無抵押純粹由演算法支援的穩定幣。

其中,UST 曾是僅次於 USDT、USDC 的全球第三大穩定幣,也是全球最主流的演算法穩定幣,市值一度高達 180 億美元。它由全球首個政府支援的數字貨幣生態系統 Terra 推出,意在取代 USDT、USDC 等中心化穩定幣。

UST 與 Terra 的平臺代幣 LUNA 之間存在一套雙向鑄造與銷燬機制:1 個 UST 等於價值 1 美元的 LUNA,為實現 UST 和美元的間接掛鉤,當 UST 的價格為> 1 美元,則可銷燬 LUNA,鑄造 UST,並將多出的差額作為利潤。當 UST 的價格小於 1 美元,則可銷燬 UST 以恢復掛鉤。使用者可以用低於 1 美元的價格購買 1 個 UST 並獲得價值 1 美元的 LUNA,然後賣出 LUNA 獲利。

不同於 USDT、USDC 的穩定程度由背後資產支援,演算法穩定幣 UST 的穩定性完全建立在使用者信心基礎上。

因此,為推廣 UST,Terra 還成立了一個提供 UST 存貸款業務的銀行,用接近 20% 的固定存款年化收益率吸引使用者持有 UST。由於 Terra 的銀行從 UST 貸款業務中獲得的收入遠低於其需向用戶支付的利息,為繼續維持使用者信心,Terra 背後組織還成立了專門的基金會並注入儲備金(既包括現金也包括配置的比特幣等主流加密貨幣資產)用以支付利息。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高息抬高了 UST 的銷量,提高了使用者的信心。使 UST 的價格得以始終維持在 1 美元水平,偶爾有大於 1 美元的小幅波動。這保證了上述規則的良好執行,二者之間實現正向迴圈。

但這種正向螺旋的脆弱之處在於其高度依賴儲備金的支撐。

為防止儲備金耗盡,穩定市場情緒,5 月 8 日,Terra 的基金會將價值 15 億美元(約 4 萬個)的比特幣儲備 “借出” 給專業做市商,以期獲得更好的收益,補充備用金繼續穩定 UST 的銷售。

從結果來看,這種應對措施堪稱災難,並給了 UST 和 LUNA 以致命一擊——市場開始擔憂 Terra 會將資金池中所有比特幣儲備(約 8 萬個)都掏空,先是大型機構投資者開始大規模拋售 UST,接著個人投資者在恐慌情緒支配下瘋狂擠兌,搶著將手中持有的穩定幣 UST 鑄造成 LUNA 再兌換成美元脫手。

在 UST 跌破 1 美元之後,UST 的價格與 LUNA 的市值發生快速翻轉(截至 5 月 11 日,UST 流通市值為 145。30 億美元,LUNA 流通市值為 61。31 億美元),套利造成的拋壓致使 LUNA 供應量急劇增加,並對其價格造成大幅下挫,死亡螺旋由此開啟,一些操作較慢的使用者銷燬 1 個 UST 所兌換的 LUNA 已不值 1 美元,UST 與美元就此脫錨,Terra 的 Luna/UST 專案最終崩盤。

這次崩盤中,出於對 Terra 繼續拋售比特幣儲備的擔憂,不少交易員開始主動拋售比特幣資產,最終發生了文章開頭那一幕:比特幣在不到一個半月的時間裡由近 7 萬美元跌破 2 萬美元,截至 6 月 19 日,比特幣價格為 18981。7 萬美元。

彭博的億萬富翁指數顯示,自比特幣歷史最高點 6.9 萬美元到此前的 1.8 萬美元價位時,包括特斯拉 CEO 馬斯克在內的 7 位與加密貨幣有關的億萬富豪總共損失超 1200 億美元。

此外,美聯儲加息縮表的訊息也將市場的避險情緒二度發酵,高盛預測美國今年將加息 7 次,其中部分加息將達到千分之五;自 6 月起,資產負債表的收縮也將每月帶走 950 億美元。這導致更多加密貨幣投資者拋幣離場,沒有價值支撐的山寨幣自然陷入普跌。

2008 年,雷曼兄弟因投資失利導致的破產引發了全球金融海嘯,而這次的加密貨幣暴跌就如同雷曼危機的翻版:閃崩引發的連鎖效應先使建立在 Terra 上所有加密貨幣專案的數百萬使用者和交易所使用者的千億美元資金灰飛煙滅,緊接著由於流動性枯竭,加密貨幣經紀商、交易所開始凍結所有賬戶提款,斥巨資接盤的對沖基金遭受重創不得不申請破產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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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美圖的這一點虧損似乎已經不值一提。

同樣是不務正業,特斯拉的優勢在於主業強勁,投資比特幣只為豐富流動性來源。今年一季度,特斯拉營收 187。6 億美元,同比增長 81%,淨利潤 33。2 億美元,同比增長 658%。此外,創始人馬斯克此前的一言一行也直接影響著比特幣的行情走勢。

而美圖的加密貨幣投資則顯得更加被動,其

CEO 對於加密貨幣的執迷和主業的不堅挺是這次虧損的主因。

美圖公司的董事長蔡文勝對於加密貨幣有著異乎尋常的堅定信仰。

在比特幣風潮漸起時,蔡文勝就發表過 “區塊鏈是人類有史以來最大的泡沫,但剛開始,只能擁抱泡沫,不參與才是最大的風險” 的名言。截至 2018 年,蔡文勝就已投資了 10 多個區塊鏈專案。在微信群 “三點鐘無眠區塊鏈” 中,蔡文勝曾輸出、“區塊鏈的底層架構是數學邏輯,中層思想是哲學思考,最高層是神學信仰” 等金句。

2021 年 2 月,特斯拉購入了價值 15 億美元的比特幣。次月,不甘人後的美圖誓要做國內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也開始分批購入加密貨幣。雖然蔡文勝將購買 ETH、BTC 數字貨幣稱作美圖長期發展區塊鏈戰略的價值儲備,並給美圖掙來兩個 “第一” 的名頭:第一家購買比特幣的香港上市公司和全球第一家將以太坊作為貨幣價值儲備的上市公司,卻逃不掉外界對其投機炒作的質疑。

2021 年上半年投資加密貨幣的加密貨幣出現減值時,美圖和特斯拉一樣堅決不減持。截至 2021 年底,美圖的堅持也曾給它帶來超 6000 萬美元(約 4 億元人民幣)的浮盈。

或許正因如此,在最新的盈利預警公告中,美圖表示 “董事會認為近期以太幣和比特幣的價格波動屬暫時性,並對持有的加密貨幣的長遠前景仍然維持樂觀。”

但對於自己的主營業務,美圖似乎就沒那麼自信了。

2016 年 12 月,以修圖軟體起家的美圖在港交所正式掛牌,發行價 8。5 港元,市值近 360 億港元,創下騰訊之後 12 年內港股最大規模 IPO。之後,美圖秀秀還憑藉 4。5 億月活躍使用者數帶飛公司股價。

2017 年,美圖股價最高曾達到 23.05 港元,市值突破 1000 億港元。

上市之初,智慧硬體業務在美圖的營收中佔據八九成的絕對地位。憑藉對自拍和美顏功能的深入理解,美圖的手機業務一度有聲有色,保持著業界領先地位。但在各種高效能高配置的智慧手機崛起後,憑藉單一拍照特色的美圖手機很快被幹翻,最終只能在 2018 年出售給小米。

之後幾年的商業化嘗試中,美圖將使用者流量紅利變現,其線上廣告業務收入取得較快增長,在 2019 年一度佔據總營收的 76。9%。但此時沒了智慧硬體的美圖,整體收入規模已大幅縮水。

與此同時,智慧手機中美顏、濾鏡 App 也進入同質化競爭,各種美顏相機層出不窮,分走了美圖秀秀使用者的注意力。伴隨其使用者數逐年下跌,美圖的廣告營收佔比也在去年跌破 50%。

為了沖淡市場對其收入結構單一的詬病、掩蓋 C 端使用者大量流失的頹勢,美圖也不得不開啟了多元化營收的佈局。

截至目前,其發展的重心主要包括增長較快的 VIP 會員訂閱服務以及 ToB 的影像及美業 SaaS 業務。其中,影像 SaaS 產品包括面向市場營銷、電子商務、商業攝影等行業的美圖秀秀 Mac 版、美圖設計室、美圖雲修、美圖證件照等,美業 SaaS 產品包括向下沉市場化妝品門店提供 ERP 服務的美得得、主打 AI 測膚的美圖宜膚、主打智慧商用 AR 試妝的美圖魔鏡等,可以說已形成了一定規模的產品矩陣。

儘管這兩塊新業務的營收佔比已達到 33%,但其 VIP 會員數在總使用者中佔比不到 2%,較早落地的兩款 B 端產品美得得、美圖宜膚而言也尚未建立起成熟的盈利能力,短時間內還很難承擔第二增長曲線的大任。

因此,配置加密貨幣資產對於美圖來說絕對不止價值儲備這麼簡單,迫於主業營收的壓力另尋增收之法才更合理。

只可惜,加密貨幣市場變幻莫測,其走勢不可能永遠一帆風順。而妄圖抄條近路重回巔峰的美圖已淪為仙股,曾經千億的市值終成鏡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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